因為羅信名不正言不順,是真正的反賊。
再說軍方。
別看羅信曾經掌控北方軍隊,在南方又掌控過戚繼光的軍隊,并且與俞大猷交好。
但是…
羅信一旦造反,北方軍隊真的會支持羅信嗎?
戚繼光會跟著羅信嗎?
俞大猷會支持羅信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而且在羅信推測,這幾乎沒有可能。
如此,羅信根本就沒有大義,在古代,一個沒有大義的軍隊,很難取得勝利。
當然,沒有大義也未必就不能夠取得勝利,那需要擁有絕對的實力。
那么,如今的羅信具備碾壓大明的絕對實力嗎?
明面上看,羅信如今掌握了半邊草原,擁有十數萬軍隊,在海上成為霸主,擁有數萬軍隊。但是,如果羅信一旦起兵進攻大明,草原的另一半力量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羅信進攻,奪取羅信在草原的地盤,讓羅信腹背受敵。
而在海上,羅勝他們也會遭受同樣的遭遇,永遠不要小看王直,羅勝大舉出兵,一定會暴露臺灣的位置,恐怕羅勝開始進攻大明的時候,空虛的臺灣就已經被王直攻陷了。
所以,羅信眼下并不具備造反的條件。想要造反,最基本的條件之一便是羅青統一草原,之二便是羅勝消滅王直,攻占琉球,將實力進一步提升。如此草原和海上都沒有后顧之憂,這才具備了基本條件。
即使是如此,當羅信面對整個大明的時候,也未必就有絕對的把握。
而且羅信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趁著如今倭國正是戰國時期,正是將倭寇完全占領的最佳時機。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想明白了這一切,羅信是真正的冷靜了下來,隨后他便開始自省,自省自己為什么會在知道自己被閑置之后,爆發了立刻造反的念頭?
是權利欲,是掌控欲。
如今羅信的權利欲和掌控欲比初到大明的時候膨脹了不知道多少倍,特別是在掌控過軍權,又掌控過一州管理權之后,他的權利欲和掌控欲已經膨脹了百倍,他的心仿佛剝去了一層層束縛,不再想要被任何人掌控,哪怕是嘉靖帝也不行。這才讓他知道自己被嘉靖帝閑置之后,差點兒沖冠一怒。
冷靜下來的羅信深知自己如今的這個狀態是非常危險的,不具備造反的實力,卻有了一顆造反的心。
相由心生。
有著一顆造反的心,便會在言談舉止上顯露出來,當然羅信不會顯露出造反的言語,但是平時的氣質在這種心理的催動下,便會顯現出乾綱獨斷心態。這種心態在杭州府還沒有什么,一旦在京城顯現出這種心態,特別是如果在嘉靖帝面前顯現出這種心態,羅信距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自己的力量膨脹得太快了!”
羅信輕輕嘆息了一聲,他找到了自己心態失衡的原點,臉上不由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我這也算是有了心魔吧?”
“呼…”
羅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一旦羅信想明白了,他的心態便開始恢復平和。
“忘記自己取得的成績,從頭開始吧。”
“吱呀…”
身后傳來一聲門響,羅信回頭,便見到陸如黛拿著一件披風走了出來,關切地望著羅信道:
“夜寒露重,相公小心身體。”
月光灑落在陸如黛的身上,如今的陸如黛已經有了身孕,在她的身上脫去了少女的青春洋溢,多了一份母性的光輝,讓羅信的心一下子便靜了下來。
“對不起,是我驚醒了你。”羅信歉意地摟住陸如黛道:“夜寒露重,我們進屋吧。”
“嗯!”
陸如黛輕輕點頭,兩個人相擁走進房間,羅信將房門關上,陸如黛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又為羅信倒了一杯水。羅信坐在椅子上,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陸如黛,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情趣。
“相公有心事?”陸如黛輕聲問道。
羅信伸出手,抓出陸如黛的手,向著自己這邊拉了過來,陸如黛便站起身形,來到了羅信的身邊,輕輕地坐在了羅信的大腿上,依偎在羅信的懷里。
“相公可是在擔心回到京城?”
“你怎么知道?”羅信輕輕撫摸著陸如黛的秀發。
“我…從鐘金妹妹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屋子里沉默了下來,羅信的心中便浮現出一絲惱怒,他很愛陸如黛,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避著陸如黛,不讓陸如黛知道他暗中建立勢力的事情,不想要陸如黛陷于此事之中,他只想讓陸如黛生活在溫室之中,過得簡單而幸福。
但是,如今陸如黛卻從鐘金哈屯那里知道了一切,這不禁讓他對鐘金哈屯有些惱怒,他曾經告訴過鐘金哈屯,不要將這些事情告知陸如黛。
感覺到羅信的憤怒,陸如黛從羅信的懷中抬起頭道:“相公,不要怪鐘金妹妹,她是個好人。”
羅信聞聽,臉上不由現出了苦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鐘金哈屯的鼻子道:
“她是好人,你相公我就是壞人嘍!”
“當然不是壞人!”陸如黛又將臉貼在羅信的胸膛道:“相公是最好的好人。”
“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也認為我是一個好人?”
“嗯!”陸如黛使勁兒點頭道:“是陛下對不起我相公,又不是我相公對不起陛下。所以,無論相公做什么,黛兒都會跟在你的身旁。”
“那我要造反呢?”羅信低頭望向了陸如黛。
陸如黛抬頭望向了羅信,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陸如黛凝聲道:
“相公,你造反成功,黛兒就母儀天下。你造反失敗,黛兒就隨你浪跡天涯。”
“也許我會死…”
“黛兒就與你黃泉相伴。”
“謝謝!”羅信略微用力,陸如黛微微掙扎了一下道:“別擠到了孩子。”
羅信急忙松開了略微用力的雙臂,呵呵笑了起來。
“傻樣!”陸如黛翻了一個白眼。
“黛兒,岳父大人他…”
陸如黛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也現出了苦惱之色,尋思了一會兒,輕輕嘆息了一聲道:
“等我慢慢試探一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