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黑暗♂沙龍
“你好，達克霍姆先生，我沒聽說過你的名字，能詳細說說么？”阿涅達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不過既然有福斯特大師介紹，這個人不可能沒有來頭。
“我來自南方的利古里亞王國。”范達克霍姆攤手：“我過去想當個演員，嗯，就是在戲院里面表演的演員，不過在上百次試鏡應聘失敗和出演了幾個小角色之后，你懂得，我受夠了，所以我現在投身于藝術行業，一些特殊的藝術服務行業。”
“特殊的藝術服務行業？”阿涅達稍微想了一下，眼睛里面放出了充滿著某種不明意味的光彩：“非常歡迎！達克霍姆先生！我代表唯美會歡迎您的到來！”
說完之后，阿涅達還給了福斯特一個詭異的眼神，唯美會會長心想原來這個老紳士也好這一口啊。
“你到底在說什么？”等到進入了莊園，福斯特這位建筑大師還是無法理解萊恩到底在鬼扯些什么，而且阿涅達是如何突然態度轉變，無比歡迎萊恩所扮演的“范達克霍姆”。
“呵呵福斯特先生，你放心，我也對這群享樂主義教徒們的宴會不感興趣，不過我這次來是要調查一些重要的事，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謝。”萊恩小聲地說道。
“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能有什么重謝？”福斯特無奈地搖搖頭，錢和名望他都不缺，已經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建筑大師自覺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打動他了。
“算了，反正這是舒爾茨的拜托，我會裝作身體不舒服找個地方休息，千萬要記得，年輕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絕對不能獨自一個人待在角落，務必一定要跟上眾人的話題！就算你什么都不懂，那么只要多贊美，少評論就對了！”福斯特摸著自己漂亮的白色短須，又囑咐了萊恩一遍。
“我曉得，曉得”萊恩連著說明白，他自信的樣子讓建筑大師連連搖頭，年老的大師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自信。
火熱的莊園內部，萊恩端著一杯紅色的葡萄酒很快就加入到了眾人的話題中，福斯特則是淺淺地喝了一點點紅葡萄酒聊了幾句就裝作酒力不支，找了一個地方休息。
建筑大師畢竟年紀已大，參與沙龍的眾人對他的情況都表示理解，福斯特在侍者的帶領下在休息室小睡一段時間。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藝術沙龍已經進入高潮階段了。
令這位老紳士震驚的是，在一個角落，萊恩已經成為了藝術家們的焦點，他獨自一人朝著一群打扮鮮艷，衣著華麗，噴吐著各種香水和精神萎靡的藝術家們侃侃而談。
“對，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我表現出來的角色就是，主人這樣子。”
“我把我的家里改造成一個地牢，然后我就成為了地牢的主人，那里有全套的工具什么的…我做得很不錯，客人都很喜歡我。”
“拳頭的話一次就是三十個銀幣這樣子…就是說，一般喜歡這種服務的客人都有點喝得太醉來興致了，他們想讓自己放松一點…然后我就會把拳頭…”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們都明白的。”藝術家范達克霍姆幽默地說道。
“哦！天啊！達克霍姆先生！我想嘗試一下這個！”一個藝術家激動地說道。
“又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達克霍姆先生，我能當你的客人么？”有一位女士的臉上也全是興奮。
“哦！當然可以，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都能得到足夠的刺激。”
“哇！這真是太棒了！”
這群藝術家們和貴族們的臉上有著異樣的扭曲和神經質一樣的狂熱，他們拉著范達克霍姆問這問那，氣氛火熱無比，就連唯美會的會長阿涅達都興奮地說道：“哦，達克霍姆先生，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藝術家。”
“是的，你們看，我發明了一些皮革和繩索之間的結合，我覺得它們很棒，是我的作品，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看看。”范達克霍姆取出了一些污穢不堪的圖片，但是角落中的貴族和藝術家們卻視若珍寶，彼此傳閱，發出贊嘆的聲音：“簡直是神作！”
見到福斯特出現，范達克霍姆示意自己失陪一下，他獨自走到角落：“福斯特大師，我被邀請參加一個地下的宴會，等我進去十分鐘之后，你讓侍者去找我，說要帶我離開。”
福斯特弄了半天也沒有搞懂萊恩到底是怎么如此順利地混入唯美會這個圈子里面的，不過他還是答應了萊恩的要求。
“達克霍姆先生，這邊請。”于是萊恩在侍者的帶領下前往地下的會所。
顯然他剛才的一番墮落又變態的理論已經取得了這些混沌教派的信任，他們堅定地以為萊恩和他們一樣是同道中人，腐化又墮落。
只有萊恩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而來。
穿過陰冷潮濕的地道，萊恩參與了更加隱秘的宴會。
這場宴會的混亂不方便用語言描述（怕和諧），“藝術家”們在縱情享樂中瘋狂地要求通過各種途徑去放大社會的欲望面，他們去發現美和快樂，沉迷于更殘暴的樂趣以及惡心的變態快感，他們大聲地計劃著要如何鏟除那些強調美德和戒律的教派，要如何實現將馬林堡“建設”為“絕對美麗之地”的目標。
“任何長得妨礙眼睛觀賞美學的事物就像血管里沸騰的毒藥，必須消滅或改造！”這是在潮濕和陰冷的地下室中，一位人前德高望重、富有教養的藝術家瘋狂地說道。
“同意！”
“贊成！”
“沒錯！”
扭曲的“藝術家”們瘋狂地響應著。
“好了先生們，‘白肉’來了，請大家享用！”一位侍者端進來一盆熱氣騰騰的肉，示意所有人享用。
肉的組成和來源從外部完全看不出來，自從這些肉被端進來之后沒有人問這是什么肉，沒有人問從肉哪兒來，但是誰都搶著吃這些肉，每吃一口都猶如無上的享受。
只有萊恩沒有上去搶著吃，他看起來有些困惑，似乎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所以錯過了時機。
白肉很快就被分食一空。
有個侍者偷偷地溜了下來，他小聲地在阿涅達的耳邊說了幾句，唯美會會長很遺憾地來到萊恩的身邊：“達克霍姆先生，福斯特大師正在找你，你是否打算離開？”
“啊！”范達克霍姆看起來很驚訝：“福斯特先生正在找我？那我可得趕快走了。”
“達克霍姆先生不打算繼續玩玩么？后面還有更刺激的節目，而且還有‘生命之水’，喝了可以延年益壽，永葆青春哦！”阿涅達有些舍不得這樣一個大藝♂術家就這樣離開，于是她勸慰道：“福斯特大師那邊我可以替你周旋一下。”
范達克霍姆好像經歷了一段極為痛苦的思想斗爭，才十動然拒：“可是，福斯特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沒有理由離開他，所以，抱歉了阿涅達女士，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我會讓你們見識到我真正的黑暗哲♂學。”
“那真是太遺憾了，唯美會始終歡迎你這樣優秀的藝術家和哲學家參與我們的藝術沙龍，這是唯美會會員的身份象征，希望你能收下。”阿涅達送上了一枚紫色的勛章，范達克霍姆伸手接過：“謝謝。”
于是化身為范達克霍姆的萊恩就這樣離開了紫羅蘭莊園。
等到從莊園內部出來已經遠離了莊園至少十分鐘路程之后，萊恩從自己的斗篷下面摸出了一個大約四百毫升的玻璃瓶，這是他隨手“順”來的“生命之水”。
玻璃瓶內有著紫色的污穢液體，液體內部有著無數氣浪毫無規律地不斷翻滾，萊恩隱隱可以看見有惡魔的靈魂在其中哀嚎和怒吼著。
很難想象，這會是世界之樹所孕育出的生命之泉。
是的，唯美會所謂的“生命之水”，其實就是木精靈所在的圣洛倫索森林世界之樹所孕育出的生命之泉被污染腐化之后的樣子。
生命之泉當然被木精靈列為絕對不能交易的對象，任何情況下木精靈都拒絕交出任何一點點生命之泉，這種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水一年只會出產一點點，具體沒人知道是多少，可是數量肯定非常稀少這是絕對的。
不過森林中并不是只有木精靈存在，強大的野獸人部落已經在森林中和木精靈交鋒了上千年，有時它們也能得到一些生命之泉。
萊恩手中的這瓶就是經過大量稀釋之后的已經被腐化的生命之泉，喝了之后固然可以延年益壽，使用者也要承受被腐化的代價。
除了萊恩。
基因原體輕輕地伸出自己的手。
紫色的混沌能量不斷地被他吸入自己的體內，這些狂暴而腐化的能量不斷地被萊恩轉化為潔凈而精純的亞空間能量然后被他吸收。
兩分鐘之后，被污染腐化的生命之泉不可思議地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純凈的生命能量在泉水中蔓延著。
逆轉腐化，這是全宇宙只有萊恩唯一擁有的能力，只要對象曾經是正常的生物或者物品，萊恩就可以吸收混沌能量，然后轉化為純凈的亞空間能量，如果滿足一定條件，還將它變回原來的樣子。
生命之泉可是個好東西，即使是被稀釋過的也是好東西，萊恩小心翼翼地將其收了起來。
最后，萊恩將阿涅達送給他的標志隨手扔在地上，任由馬車碾過，他開始思考起色孽教派的一切。
色孽教派的主要腐化對象是上層貴族和學者、藝術家，色孽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戰士之神，祂（他？她？它？）更像是愛美者，藝術家，情人與淫（和諧）棍之神。因而在那些南方國家中一些富裕的大城市，崇拜色虐的勢力尤為強大，因為在那里縱欲與享樂之風盛行。
色孽的信條是寬容一切邪念，嘗試一切罪惡，這些信條讓色孽成為在那些慵懶的富裕階級中最受歡迎的混沌神。這些人將對色孽的崇拜作為對其富裕，百依百順但又枯燥無聊生活的一種調劑。
最初陷入色孽崇拜中是很“容易”的，信仰者無論做任何事，包括吃飯睡覺，都可以得到放大非常多倍的精神享受，這讓他們枯燥無聊的生活重新充滿了樂趣。
但是這條享受之路很快變得非常狹窄，因為一旦信仰色孽，那么任何事再做第二遍的時候，他們將無法再感受到任何快樂和滿足，和第一遍時的巨大精神刺激形成鮮明的反差，人們會無法忍受這種反差，于是他們就會開始瘋狂地追尋這種感官刺激，在平凡的事再也無法讓他們得到滿足之后，他們會日漸萎靡、極度衰落。
在這種絕望和憎恨的產生下，這些力竭而滿懷恨意的人被驅使從其他那些理解他可怕饑渴的人那里尋求幫助，他們就完全成為了一名色孽信徒。
接下來就是道德和規則的腐化和敗壞，他們會試圖嘗試世界上的一切罪惡來尋找自己的快樂。
所以說為什么需要信仰，這個世界真的需要信仰，需要戒律，只有堅定的信仰和成熟的戒律才能讓人們避免腐化，對抗黑暗。
稍微想得深遠了一些之后，萊恩又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事情上，那么，“白肉”是什么？
對于色孽信徒來說，吃肉能讓他們的精神得到滿足？
別逗了，除非是龍肉什么的稀罕物，不然這些瘋子們什么沒嘗試過？
等等！
萊恩隱隱有了一點靈感。
白肉？
精神得到滿足？
稀有的，輕易無法得到的，而且還需要私下分享的肉？不可公之于眾？
萊恩覺得自己已經隱隱逼近真相了。
他仔細地回憶了迄今為止收集到的所有唯美會的情報，他的腦海中瘋狂地過濾和檢索著每一條關鍵的信息。
漸漸地，他的記憶回到了暮色街的那晚上，那個站街女莎拉所說的一樁秘聞。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阿涅達出現并成為了唯美會的領袖，她的財富無窮無盡，她僅僅以一人之力就接濟了數十個城市的藝術團體，還興建了數座孤兒院，我們雖然不喜歡她，不過她做的事還是不錯的，就是孤兒院里的孤兒似乎死亡率很高，成年的不多…”
孤兒院？死亡率很高？
成年的孩子不多？
私下分享的能帶給人精神滿足的白肉？
萊恩的瞳孔漸漸放大。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