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散裝帝國
風流客阿達貝最近自我感覺很好。
盡管在矮人尋仇事件和萊恩等人抵達中，風流客表面上強作鎮定，但他心里其實是很不安的，生怕有人找到自己的頭上來，阿達貝知道，自己很多時候就是塊抹布，如果商界王子們覺得他沒用了，他就很有可能會被拋棄。
因此，在矮人到來的時候，阿達貝就已經做下了一系列安排，好讓自己能夠從這個漩渦中脫身。
本來一切都計劃好了，結果突然出了皇帝被襲擊的事件，整個馬林堡為之震動，人人咒罵著胡格曼斯的魯莽和草率，尤其是馬林堡的市民們，他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帝國人，他們心想你搞個刺殺也計劃周密詳細一點啊！
然而，阿達貝突然意識到，這件事的發生，已經讓他的危險解除了！馬林堡的所有人，包括矮人和布列塔尼亞人，都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皇帝和兩議院的身上。
我沒事了！
胡格曼斯牛批！
他用自己的犧牲，為我和阿方斯換來了安全！
風頭過去啦阿達貝坐在海鷗與三叉戟旅館的頂樓閣樓之內，偷偷地看下去，他的目光集中在了美艷動人的騎士王后，蘇莉亞的身上，阿達貝頓時又覺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嘛，先等這陣風頭過去，再從長計議吧！
“阿方斯，我托你置辦的禮物，送出去了沒有？”阿達貝對著自己兒子阿方斯說道。
“都送出去了，價值兩萬金馬克的禮物，兩份，布列塔尼亞人一份，灰燼軍團一份。”阿方斯點頭：“包括數十件上好的矮人板甲，一百多把火槍，還有大量的軍隊后勤物品，都送出去了，對方也都收下了。”
“好，很好，接下來，由我們來牽頭，進行馬林堡罰款捐款好了。”風流客篤定地說道：“我們先捐，就捐…一萬五千金馬克！阿方斯，你去，號召全市一起來捐款，調動起所有人，尤其是上下兩院的議員們。”
“可是父親，那些議員們會愿意捐么？”阿方斯還有些猶豫，他低聲說道：“這畢竟是直接捐款，也沒什么好處，也不像做慈善有名聲。”
“嘿，笨小子，你懂得什么。”阿達貝忍不住呵呵直笑，在馬林堡縱橫了幾十年的地下皇帝伸出一根食指，點在了桌面上，他用指尖輕輕地敲打著木頭桌面：“必須要那些議員們帶頭捐款，市民們才會愿意跟著捐的，這點是充分必要條件。”
“嗯。”阿方斯也點頭，這點兒子也承認，他往后一仰，緩緩地靠在靠背椅上：“可問題就在于此，怎么說服議員們捐款？”
“很簡單，我們和議員事先說好，捐款的錢全部到手之后，議員的錢，如數奉還，市民的錢，三七分賬。”阿達貝在桌上畫了一道十字：“知道該怎么辦了么？”
“明白了。”阿方斯立即會意，他拿起自己的寬邊紳士帽，立即出門。
“嗯。”阿達貝看著自己的兒子出門，他想了想，又從閣樓上朝下望了一眼，萊恩國王和蘇莉亞王后，還有貝利亞正坐在那邊討論事情。
風流客知道他們極有可能在討論重要的事，但阿達貝是無論如何不敢靠近偷聽的，萊恩是什么實力，他是什么實力？他就一條命，不小心就完了。
希望他這樣做，能夠給萊恩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吧，阿達貝深思著，這樣，誰都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這就是思退，和思變。
閣樓之上有人在思考，閣樓之下的露臺大棚中，萊恩也朝著貝利亞交待好了任務。
布列塔尼亞沒有插手馬林堡內政的資格，但是舒爾茨大公雇傭一個私人顧問則是無可指摘的事情，萊恩安排貝利亞到舒爾茨身邊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貝利亞現在的角色是個完全世俗化的官僚，他這種身份不會引起商人們的反感。
“同時，立即去信！”萊恩取出了幾封信：“貝利亞，以我的名義，將這些信件立即交到海神教會，利用傳送功能，傳給帝國除了皇帝派系以外所有的選帝侯，還有維克馬大主教和白狼教宗埃米爾瓦格爾，維克馬大主教的信以西布列塔尼亞教區牧首阿爾弗雷德的名義，記住了。”
“是，陛下。”貝利亞伸出雙手，從萊恩這邊接過一沓厚厚的信件，然后起身，鞠躬，離開。
“既然阻止不了了，那就把水攪渾！”萊恩朝著遠方的大海，笑了：“我們的卡爾皇帝，怎么可以吃獨食呢？他難道忘了，他的帝國，可是一個散裝帝國！”
“走，蘇莉亞，我們現在立即去找小索爾格林。”
“好！”
……我是把水攪渾的分割線……
果然，兩天之后，馬林堡的市議會不得不立即再次召開會議，在會議上，高等精靈第一次站了出來，朝著皇帝和他的肅反委員會發難：“馬林堡官方是阿蘇爾唯一指定舊世界通商口岸，也是我們的大使館所在之處和最后一塊飛地的所在地，帝國方面建立的肅反委員會對于阿蘇爾的利益和自由民主造成了嚴重影響，我們無法肯定，這個肅反委員會是否能夠保證阿蘇爾的利益不受影響，因此我們要求，高等精靈必須在馬林堡之中占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席位！否則高等精靈拒絕接受肅反委員會的存在！”
高等精靈的這場發難使得皇帝對此感到措手不及，可如果讓高精參與進來，這肅反委員會的威力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貴賓席上，矮人特使，貝勒加的嫡長子小索爾格林鐵錘則是搬了好幾本書，墊高，坐在萊恩的旁邊，認真地聽著萊恩說話，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萊恩陛下，馬林堡不正是帝國領土？這里的人們不也是帝國子民，為什么皇帝要這么做？還有，你為什么要讓我也站在馬林堡這邊？我們和馬林堡的商界王子們，不是敵人么？”
“小索爾格林殿下，請認真聽我說。”萊恩微笑道：“先冷靜下來，讓我分析給你聽。”
“哦豁，當然可以，我來之前，父親就多次囑咐我，多聽萊恩兄弟的話，別讓他難當。”小索爾格林當然是非常崇拜他那個成功完成了不可能任務，收回了八峰山的父親，真正的八峰山之王，貝勒加鐵錘。
“我們和皇帝不同，我們這次來馬林堡，只是為了教訓一下這些商界王子們，我們是來找事的，找茬的，但我們不是來掀桌子的。”萊恩溫聲說道：“我們只是逼著這商們吐出一筆錢，可皇帝不同，皇帝的打算，是要將這些商人們的財富收為己有，把這些商人們的自主權奪走。”
“嗯嗯嗯，我知道，這是氏族聯合和氏族效忠的區別。”小胡子連連點頭：“有時候氏族犯了錯誤，我們會讓他們交出足夠的贖金或者隕鐵，這件事就算完了。”
“沒錯，可是如果讓帝國收回了馬林堡，如果沒有這個自由港，舊世界的貨物市場將陷入帝國控制，原料和各種商品的價格會被帝國掌握，市場和價格都會位于皇帝的控制之下。”萊恩連連點頭，他繼續教導道：“何況現在皇帝缺錢，他很有可能會‘征用’馬林堡的財富，而一旦這個先例開起來，就不可能關上了，以后皇帝一旦缺錢，下意識地就會想要征用馬林堡的錢，這樣，馬林堡就等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地位了。”
“哦豁，我知道了，就像是所有人矮人都擔心的，海門關國王拜爾諾夫會不會改變海門關一直以來的開放和貿易傳統一樣，懂了懂了，我們確實不能讓帝國把馬林堡給控嘍”小胡子倒是學得奇快，讓萊恩很有點感到意外，這個小胡子很值得栽培嘛！
騎士王突然覺得，貝勒加把自己嫡長子送到自己身邊，就有一層這種意思：萊恩兄弟，我不擅長教孩子，小索爾格林就交給你來教導了。
簡單點來說，就跟萊恩前世一樣，東羅衰落，奧斯曼崛起把絲綢之路給控制了，歐洲商人只好試圖開辟“新航線”，對萊恩來說，如果馬林堡被帝國實控，那么騎士王國在舊世界的商貿活動幾乎完全要看帝國臉色，那他只能轉頭去新世界做貿易了，那樣他又要受到高精的控制。
喪失主動權的貿易會損失多少利潤這個就不用多說了。
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馬林堡是帝國和布列塔尼亞之間的天然緩沖帶，在帝國和布列塔尼亞的歷史上，雙方可不一直都是盟友，摩擦和戰爭也同樣不少，所謂遠香近臭，就是這個意思。
現在至少萊恩還擁有貿易主動權，就像阿迪、耐克一樣，他至少有可以選擇的主動權。
“明白了！”小索爾格林聽懂了萊恩的意思。
于是，就在帝國方面和高等精靈方面商談了半天，終于答應在肅反委員會上給高等精靈兩到三個席位的時候，矮人特使小索爾格林起立，來了一招后發制人：“我不同意！皇帝陛下，查理曼之子，卡爾弗朗茨，我對你的決定感到非常不理解，我代表馬林堡的所有矮人，不同意你的決定！你將高等精靈納入你的肅反委員會里面嚴重地侵犯了矮人的利益，我代表所有的矮人要求你們，肅反委員會之內，必須也要有矮人的席位！而且必須和精靈對等！否則我們無法信任你能夠保障矮人的利益不受侵犯！”
“？？？！！！”卡爾弗朗茨只感覺大腦遭到重擊，眼前一陣發黑，身為帝國最可靠的盟友，關鍵時刻矮人居然出來給自己來了一記背刺？！
肅反委員會里面來了精靈，又來了矮人，這委員會能有安靜的一天？
皇帝立即明白了誰才是幕后黑手，他注意到了坐在貴賓席上，笑而不語的萊恩，皇帝真想拿著戰錘把這個自己引為知己和摯友的騎士王腦袋給砸了！
該死，我還打不過他！皇帝氣得腦袋冒煙，可面對矮人的要求，皇帝又不能不慎重考慮，那是矮人，是帝國的神圣同盟矮人！
皇帝頓時從絕對的主動地位變得被動了，他只得使出拖字訣，打算先跟自己的廷臣們討論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然而，這件事還沒完，兩天之后，隨著泰格里斯的高精鳳凰巨艦靠近馬林堡，整個舊世界也都知道了肅反委員會的事。
選帝侯們和選帝資格者們因為萊恩的書信，拿到第一手資料之后全部跳出來了。
米登領大公爵，白狼選帝侯鮑里斯托德布林格表示馬林堡屬于帝國所有人，米登領也要派出三個騎士加入肅反委員會！
帝國女爵艾曼諾莉表示馬林堡的秩序非常重要，努爾大學的法律學家和教授已經準備好加入肅反委員會，提供法律方面的指導了！
霍克領大男爵，選帝侯艾德布蘭德魯登霍夫表示愿意為皇帝分憂，兩位霍克領大師級獵手已經在前往馬林堡的路上，準備好加入肅反了！
奧斯特馬克議長沃爾弗拉姆赫特維希選帝侯表示皇帝肯定需要奧斯特馬克吸血鬼獵人的幫助！兩位吸血鬼獵人已經準備出發前往馬林堡！
斯提爾領大公爵，阿爾貝里希豪特安德森也宣布，馬林堡的治安決不能缺少斯提爾領人的參與，他們對付亡靈的經驗會是寶貴的財富，兩位資深戰斗牧師和一位苦行僧愿意為皇帝分憂！
塔拉貝克領大公，赫爾穆特費爾巴哈選帝侯聽到這個消息表示驚了，皇帝這樣太怪了，卡爾弗朗茨他要吃人啦！我也要派人來！
緊接著白狼教會教宗埃米爾瓦格爾也表示一隊白狼修士們整裝待發，正義教會大主教維克馬更是說要派整整一個團的圣武士來馬林堡協助皇帝肅反！
最后，諾德國王、諾德領選帝侯提奧多里克蓋瑟爾更是宣布，馬林堡自古以來就是諾德王國的領土，你沒看我的符文之牙都是來自韋斯特領的？他要親自率領一支大軍南下，親自加入肅反委員會，接管馬林堡！
甚至最后，鮑里斯托德布林格還說，皇帝的精力可以集中到馬林堡那邊去，沒關系的，布倫瑞克可以交給我們米登領來管嘛！我們也能夠協助管理好治安，比如說那個叫做吉納維芙的萊彌亞血族吸血鬼小姐姐可不就是皇帝親自下令給予永久居住權的？我們來幫卡爾解決問題！
“我解決nmb！”卡爾弗朗茨徹底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極少見地徹底失態了，皇帝憤怒地在自己的臨時住所咆哮泄憤：“肅反居然肅到我的頭上來了！鮑里斯他們這是想要干什么？”
“散裝帝國。”萊恩在聽到消息之后笑了：“你和我對國家的控制力終究還是有區別的，卡爾，抱歉了。”
肅反委員會加這么多人，還能在皇帝的指導下運作？簡直就是變成了整天撕逼扯皮的帝國議會翻版了！
但不加又不行，精靈加了，矮人也要加，矮人都加了，帝國自然每個選帝侯和各大教會也都要加人，這個口子一開了就收不住了，皇帝還沒來得及把事情定下來，選帝侯們已經接踵而至，皇帝已經失去了控制局勢，形成既成事實的先機。
就這樣，皇帝竭盡全力好不容易達成的目標，所謂的肅反委員會還沒建立，其結構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很難再起到原本的計劃中的作用。
于此同時，萊恩等人也從馬林堡兩議院那里收到了馬林堡商人們的賠償，這筆賠償分兩次支付，第一次先支付五萬金馬克，第二次等萊恩他們從奧蘇安回來再支付六萬兩千金馬克，多出來的四千金馬克算是利息，小索爾格林也同意了，隨后，小胡子轉手就把這筆錢貸款給了卡爾弗朗茨皇帝。
然后，隨著泰格里斯的抵達，兩艘鐵甲艦也做好了出海的準備。
新的旅程，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