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與趙瑜暗中合作過的小吏抬頭看了一眼威遠將軍府的門頭大匾,道:“怎么辦,涼拌!回家等死唄!”
余下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頭涌動著不甘,嘴里卻是說不出話來。
眼下朝局大幅度傾向趙鐸一方。
周浚曾經為趙鐸做事,對于趙徹的勢力,趙鐸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在,趙鐸正趁著京兆尹一職的事,在朝中其他地方大換血。
他們幾個,如果不被趙鐸收到麾下,作為曾經趙徹的舊部,面臨的結局就只有一個,被大換血換掉。
至于是丟官還是喪命,那就不好說了。
可這兩樣,不論是哪樣,都是他們不能接受的,怎么能涼拌!
幾個人相互使了個眼色,最后目光齊刷刷落向那個小吏。
“周浚的案子,你和公主暗中合作,我們這么多人,官位比你高的大有人在,公主卻偏偏挑中你,可見公主對你,有幾分與眾不同的情面,剛剛是我們冒失了,你去公主那里求個情。”
那小吏立刻大睜眼,抬手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圈,“你們以為我臉有多大啊,我連個四品都不算,去和公主求情?倒是你們幾位,一個二品,一個三品,這官位,十個我加一起也不夠格。”
那個被小吏指過的二品官員便陰著臉道:“放肆!怎么說話呢!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不等二皇子下手弄死你,我先弄死你。”
小吏抱臂聳肩,“無所謂,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相信,我死之后不用多久,在下面就能和您見面了!您這官職,估計是二皇子殿下的第一個目標,畢竟咱們這群人,您官職最大,殺雞儆猴嘛,我們是猴,您是雞!”
“你說誰是雞?”二品大官一臉惱怒。
小吏挑釁一笑,“您啊!這么著,今兒您要是承認您是雞,我就去公主那里碰碰運氣。”
二品大官眼皮一抖,“你放肆!你…你….”
盛怒之下,有些舌頭打結。
鐵青的臉,肉皮不住的顫,太陽穴的青筋,抖啊抖啊。
小吏一臉風輕云淡,“我也不勉強大人,官大一級壓死人,您這官階,比我大得可不是一級,估計能把我壓得永世不得超生,我可不敢在大人面前放肆!不過呢,我這話也沒錯,殺雞儆猴,可不就是殺您這樣高級的雞警示我們這種小潑猴。”
說著,小吏一抖衣袖,面上從容道:“您要是答應呢,我這就求情,您要是不答應呢,咱們就都回去等死,晚死的去給早死的哀悼去,沒死的去給死了的上墳去,如何?”
說完,他又幽幽補充一句,“聽說今兒早朝,大人的幾項提議都被齊大人堵了回去?”
那二品大官頓時…
他們之所以找到趙瑜這里,的確是實在無路可走了。
走進朝局風向,當真是要將他們往死路里逼。
雖說不能確定趙瑜一定能救他們,但起碼是現存的唯一希望。
其他幾個官員便道:“大人,他這話雖然難聽點,但道理實在也沒錯,不過就是一句話,您應一句,我們就…”
那二品大官聞言,氣的發跳,“瘋了,我看你們是都瘋了!本官怎么會同你們這樣的人共議事。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說著,二品大官甩袖離開。
“哎,大人,大人…...”
眼見他離開,幾個人頓時急了。
那個小吏卻是面容鎮定的抱著胳膊道:“他走了也好,你們每人給我一千兩,我就進去求情。”
幾個官員還沉浸在二品大官走了他們該如何是好的悲痛中,小吏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瞠目結舌,“你想錢想瘋了吧!”
嗤之以鼻后,各自打算離開,另謀出路。
本來讓那小吏試一試,他們也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不過是成了最好,不成自己也沒有損失的空手套白狼罷了。
他們要走,小吏就笑道:“這么著,我收了銀子進去,成了,你們給我翻五倍的酬勞,算作救命的錢,不成,我原數退換,如何?”
正要踢腳離開,聽他這話,倒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幾個人相視一眼,“你有多大把握?”其中一人道。
小吏笑道:“沒有十成也有九成。”
“你就吹吧,你要有這么大的把握,剛剛怎么還被趕出來?”
小吏一臉無所謂的笑道:“我這不是瞅他不順眼嘛,我去求情行,但我求情這結果,卻不想給他享用。”
這個他,大家心知肚明,說的就是那個二品大官。
有人就笑道:“人家又沒有挖你家祖墳!你剛剛那出,是故意的?就是想要氣走他?你可真缺德,虧你想的出來,讓他一禮部的承認自己是雞!”
小吏笑笑,不提這一茬,“怎么樣,就說答不答應吧,成了,銀子翻倍,除了之前的一千兩,每人再給我五千兩,一共六千兩,不成,我一分不收,這一千兩如數退還。你們要是答應,我就去叫威遠將軍府的門房,讓他做個見證,要是不答應,權當我沒說,我這就去給我自己個謀個出路去。”
六千兩銀子保住官位加一條小命,說不定,還有別的什么未可知的機遇,就算不成,也不吃虧,既不花銀子又不用進去低三下四的求情。
幾個人眼神一個交匯,立刻就應了。
小吏轉身就去威遠將軍府敲門,將軍府的門房扯了紙筆給他們立了字據。
一式五份,小吏拿了自己的那一份,提腳進了威遠將軍府的大門,余下幾人,按照約定,去豐瀛樓候著。
將軍府的議事廳,小吏進去的時候,趙瑜已經坐在主位,見他進來,趙瑜面上帶出淺笑,“你動作倒是快!”
那小吏行禮問安,“替公主做事,臣不敢不盡全力。”
趙徹的舊部既想依靠趙瑜的勢力保全自己,又不愿向趙瑜低頭,還想端著官架子給她一個下馬威。
趙瑜便和這個小吏設計了今日這一出。
“一共四人和臣簽了字據,成了,每人給臣六千兩,一共兩萬四。”小吏恭敬回稟。
兩萬兩,對于養私兵屯暗衛,給寧遠那邊提供必要的物資幫助,兩萬兩當然不夠,可銀子也不能全從趙徹的舊部出,畢竟,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日后是當真要跟著她做事的,總不能勒索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