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能來我朝做細作,還將珍品閣經營成京都第二大金銀首飾店,孫蔚尚的能力,可見有多強。
他當真要置顧淮山于死地,斷然不會如此。
那是為什么呢…
眉心深鎖,蘇瑜凝神細思。
暑伏將盡,微風習習,頭頂茂盛的梧桐葉被風吹得颯颯,地上暗影光斑,隨風躍動,宛若靈動的精靈,在宣示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人間機密。
孫蔚尚一定是要置顧淮山于死地,這一點,毫無疑問!
可他作為細作,又重任在身,決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耽誤家國大事!
再一想方訣連夜拿人,蘇瑜頓時恍然。
孫蔚尚…果然是條老狐貍!
顧淮山還是雍陽侯的時候,除了好色,其余可謂完美,沉穩,內斂,知輕重懂利弊。
可陸徽一案,他受此如雷打擊,人就變得敏感多疑又易沖動。
孫蔚尚作為顧淮山的好友,深知這一點,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實力,又達到殺了顧淮山的目的,他特意派了幾乎不會武功或者武功低弱的家丁伙計到顧淮山的宅子里攆人。
這些人受孫蔚尚指使,想必是氣勢洶洶出言不善,甚至,百般羞辱顧淮山。
顧淮山一怒之下,動了殺念。
一旦顧淮山殺了人,孫蔚尚就能名正言順到京兆尹擊鼓。
如此,甚至都不必牽扯出當年舊案,就能讓顧淮山必死。
既報了仇,又完美的將自己掩藏好,而趙衍面前,他還能巧舌如簧解釋為,他是為了照顧趙衍的面子才只是攆人,給出警告。
趙衍面上雖不提,可心下卻是慶幸的吧!
畢竟一旦當年舊案被翻出,他怕是脫罪不得!
孫蔚尚既是能大晚上的到京兆尹擊鼓,現在又并未傳出他有危險或者遇害的消息,可見趙衍在這件事上,持默認態度。
為了保住他的皇子身份,他終于要放棄顧淮山和顧熙了嗎?
在這件事上,趙衍選擇了孫蔚尚,那孫蔚尚的消息源于她,趙衍該是也知道了吧!
手指輕扣桌面,蘇瑜心思拂過,斂色抬眸,對吉月道:“你去告訴碎紅,如果趙衍動了心思,要讓陸清灼害死顧熙,讓她告訴陸清灼,盡管下手,只是一點,務必要讓宋嬤嬤知道,她如此做,是為趙衍所逼。”
吉月領命,應諾而去。
蘇瑜深吸一口氣,起身。
終于到了這一步!
原以為,會用很久才能讓真相公之于眾,沒想到,夏天還未過完,這些人的墳墓就已經掘好!
帶了吉月,蘇瑜直奔秋香園。
既然她已經躍入到趙衍的視線范圍內,也該蕭悅榕活動活動了。
自上次蘇瑜當著蕭悅榕和竇氏的面仗殺了那揚州瘦馬,竇氏一病不起,身子每況愈下,陸清灼又聽了碎紅的勸,不敢與鎮寧侯府明面鬧翻,蕭悅榕越發行為規矩。
素日無事,絕不邁出秋香園大門一步。
蘇瑜久不來秋香園,忽的帶了吉星過來,蕭悅榕得了消息,立刻一臉如臨大敵,急急迎出來。
目光閃爍,不敢看蘇瑜,可眼底的恨,蘇瑜卻是瞧著真切。
無視蕭悅榕的滿面復雜局促不安,蘇瑜徑直走到院中花架下,遣了吉星守在外面不許人靠近花架,她與蕭悅榕隔桌而坐。
蕭悅榕不安的絞著手里一方帕子,提前開口,“瑜兒可是有事?”
蘇瑜道:“陸清灼被封側妃,下一步,就是正妃了。”
蕭悅榕頓時心口一跳,嚯的抬眉,朝蘇瑜看過去。
“陸清灼被封正妃,最大的阻礙,就是顧熙。”說著蘇瑜語氣一頓,朝蕭悅榕看過去,“不知你可聽說,顧淮山又被京兆尹抓了進去,這一次,同樣因為人命。”
蕭悅榕頓時一驚,脫口而出,“顧淮山被抓了?”
震驚之后,歡喜和失望接踵而至。
顧淮山入獄,顧熙就更沒了依靠,可他們原本是要調查三殿下為何不同顧熙同房,好以此要挾顧淮山。
現在顧淮山突然被抓,他們要挾誰去!
蘇瑜略笑,“看來你是不知了!無妨,你不知,我告訴你就是。顧淮山被抓,這一次,十有八九是死刑。顧熙空占著一個王妃位置卻不能為三殿下帶來任何好處,三殿下恐是不會再留著她了。”
蕭悅榕驟然緊張,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蘇瑜,手里的絲帕,不自覺的擰成麻花,纏繞到手指上。
一顆心,砰砰砰的跳。
不留著顧熙…意思就是要休了她?還是…
蘇瑜話鋒一轉,“上次顧熙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打落清灼腹中胎兒,三殿下都只是禁足了她,此事已經過去幾日,現在三殿下若是要休了顧熙,斷然不會再拿此事作伐子。”
“可王妃一位非同等閑,并非輕易能休了。”話音兒一停,蘇瑜撣了撣裙面,偏頭看蕭悅榕,“你說,三殿下要如何?”
被蘇瑜澄澈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蕭悅榕幾乎無意識般脫口而出,“殿下要殺了她?”
說完,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氣。
蘇瑜便揚了嘴角,道:“可三殿下平日最是看重自己的名聲,他怎么會落一個殺妻的罪名,不論顧熙死于何種意外,總要有謠言四起,說是三殿下為了另擇佳妻,蓄意殺害。”
蕭悅榕并非愚笨之人,蘇瑜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已然明白,臉色煞白,嘴皮顫了幾顫,驚恐道:“你是說,三殿下要讓清灼殺了顧熙?顧熙死于妻妾之爭內宅手段,就算被鬧起來…”
說及此,蕭悅榕只覺渾身寒涼如落冰窖。
若當真是清灼殺了顧熙,那三殿下為了自己的名聲,必定會做出一副要為發妻討回公道的姿態,將清灼仗殺。
如此,他不僅目的達到,還落個有情有義的好名聲,將自己摘的干干凈凈。
蕭悅榕越想越覺可怕。
“你若想要保住清灼,且不僅保住她的命,還能送了她榮登王妃一位,眼下,也唯有二皇子能助你一臂之力。”蘇瑜看著蕭悅榕的神色,說道。
蕭悅榕怔怔,滿目不解看向蘇瑜,“你是說要讓二殿下…可我們與二殿下素無交情,二殿下和三殿下又是政敵,二殿下如何肯幫忙?”
“若是無利可圖,他當然不肯幫忙,可若是有利可圖呢?”蘇瑜淡笑道。
一臉風輕云淡。
蕭悅榕蹙眉,“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