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聽到竇氏替她說話,奮力想要朝竇氏掙扎過去,吉星原本將其死死鉗住,眼見蘇瑜遞來一個眼色,便抓著她的手一松,任由她朝竇氏撲去。
“老太太救我,救我腹中孩子。”驚慌畏懼下,哭的渾身打顫。
“不怕,有我呢!”及至她奔至面前,竇氏安撫一句。
蘇瑜冷笑,“我當然敢!這里是鎮寧侯府,我是鎮寧侯府長房的嫡小姐,鎮寧侯府長房唯一的主子,她自稱懷了我父親的骨肉,又欲要住進府中,這不就是長房的姨娘,一個妾室姨娘,不過是個玩意兒,我要杖斃了她,有什么不敢的!”
竇氏一張老臉陰的發沉,咬牙切齒,道:“你明知道她腹中的孩子…”
不等竇氏說完,蘇瑜便阻斷了她的話,“呵,外祖母,原來你是知道我知道她腹中懷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既是知道,為何還要當著我的面,讓她來鎮寧侯府行這樣卑劣齷齪之事!”
“你是不是以為只要鬧出謠言,再來個死無對證,就算我指證她腹中懷的其實是陸徽的孩子,我三叔三嬸也要抱著十分之一的僥幸將她留下?然后,陸徽的孩子頂著蘇家的姓氏,成為蘇家的少爺,好實現你竊奪鎮寧侯府家財的惡毒念想?”
“你以為,這件事,成了百利無害,就算她被識破,不被我三叔三嬸接受,最多不過將她攆出去,你們也并無損失,是不是?”
“別做夢了!你也不想想,我既是一切都知道,為何還要任由你實施這下作的手段!”
蘇瑜一番話說的凌厲,雙目森然,迸發著前世今生的仇恨,幾語將竇氏心頭老底全部揭出,竇氏只覺氣息不暢,胸口如同梗了一根刺,一張臉灰白,盯著蘇瑜,如同看仇人一般。
嘴角微翕,正欲說話,卻是再次被蘇瑜搶先截斷,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不妨告訴你,從我去貓耳胡同那一日開始,我就等著今日呢!不然,她今日登門,吉星怎么就能恰好等在門口將她悄無聲息的帶進來呢?”
竇氏聞言,心頭重重一跳,只覺渾身如同掉落到一個漆黑不見底的深淵。
冷冷瞥了那姑娘一眼,蘇瑜如若深潭寒井的眼睛直視竇氏,“外祖母覺得,我等著今日,是等什么呢?”
竇氏布滿皺紋的臉,眼底顴骨處,松垮的肉皮一抖,咬著牙根,道:“我不管你等什么,她肚子里懷的,是你舅舅的親骨肉,你若敢傷她分毫…”
蘇瑜冷眉一挑,“外祖母放心,我不會傷她,我只會打死她,連同她腹中的孩子!并且,當著你的面,讓你眼睜睜看著,你兒子的遺腹子,是如何被你親手害死!我倒要看看,將來九泉之下,你以什么臉,見陸家列祖列宗,見你兒子!”
竇氏怎么也想不到,蘇瑜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并且是當著她的面,絲毫顧及沒有,就這樣宣之于口。
頓時只覺眼前一黑,頭重腳輕,有些站不穩。
蕭悅榕忙扶住了她,竇氏粗重的氣息喘了兩口,咬著牙根,對蘇瑜道:“你小小年紀,就這樣惡毒,張口閉口殺人,你母親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你…”
不等竇氏把話說完,蘇瑜再次阻斷她。
“惡毒?比起惡毒,我不及外祖母萬分之一!我就算是惡毒,也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對于我要打死她這件事,外祖母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若是有,盡管問,若是沒有,我就動刑了!”
“今日叫了外祖母來,我就是讓你知道個明白!鎮寧侯府能供你吃喝,也能讓你生不如死!”
竇氏只覺嗓子眼一口腥甜涌上,鮮紅刺目的血跡就順著嘴角流出,“蘇瑜,你就不怕你母親在天之靈難安,那可是你舅舅的親骨肉!”
蘇瑜搖頭,“明明是你兒子的骨肉,你卻唆使她來冒充鎮寧侯府的骨血,你都良心能安,我怕什么!看來,外祖母是沒有不解之處了!”
說完,蘇瑜不再多言,對吉星道:“拉出去,杖斃!”
吉星應諾,提腳上前。
那姑娘藏在竇氏身后,才漸漸住了的哭聲,頓時撕裂起來。
竇氏欲要將她護住,卻是被吉星毫不客氣一把扒拉開,探過竇氏和蕭悅榕中間的空隙,吉星一把扯住了那姑娘的頭發,將她從竇氏背后拖出。
那姑娘奮力抓住竇氏的衣袖,“老太太,救我,救我…”
竇氏本就被蘇瑜氣的不輕,此時在這哭天搶地的聲音下,被那姑娘死命的拉扯,頭重腳輕,哪里還站得穩,幾個搖晃便腿上一軟,摔倒在地。
吉星將人徹底拖出。
吉月早就帶了人在花廳外候著,兩個身形粗壯的婆子從吉星手中接了人,一把將那姑娘按倒在地,手中板子,揚起便是落下。
“啊…”
一聲催斷肝腸的聲音,頓時從她喉嚨里發出。
“蘇大小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愿意把這個孩子打了,我再也不來鎮寧侯府尋事,我知道錯了,求你饒我一命,我…我愿意去京兆尹揭發她們謀害鎮寧侯府,蘇大小姐…”
板子一下一下落下,那姑娘疼的哇哇亂叫。
“蘇瑜,你快讓人住手!”竇氏急的氣息大亂,一口血噴了出來,“再打下去…”
“住手?若她是個尋常欺詐之人,我也不會杖斃她,攆了就是!可惜,她是替你做事的人,她懷的,是陸徽的骨肉!”
竇氏只覺渾身虛脫一樣,癱倒在地上,發腫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外面揚起落下的板子,一下一下,隨著那姑娘的慘叫,竇氏只覺是打在自己身上。
那被打落的,可是她的親孫子…蘇瑜,你不得好死!
十根手指,緊緊攥拳,手背上,松垮的皮肉,被一根一根青筋撐起。
眼瞧著那姑娘的聲音漸漸落低,蘇瑜起身,走到竇氏身側,“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不會把你送到京兆尹的,也不會把你攆出鎮寧侯府,畢竟,留著你,陸清灼才能聽我的話不是!”
計謀沒有得逞,原本蕭悅榕只是心頭惋惜,聞言,頓時眼底波光大顫,氣息一抖,只覺胸口有些發慌,朝蘇瑜看去,“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