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以前聽殷茹抱怨過,顧明暖有時嘴如同鋒利的刀,直戳人心口痛處,他原本不大相信,只覺得殷茹略有夸張。
當然他見過顧明暖用言語羞辱殷茹,但終究沒有親身體會過,直到今日,蕭越才知道被顧明暖扒皮的滋味,感覺到被在心頭捅刀子,攪動的痛苦。
越是不想聽的話,她說得越是來勁。
心頭扎上刀本就很疼了,流血不止,偏偏顧明暖還要狠狠的攪和,讓血流得更多,讓他的心口更疼。
蕭越上前兩步,恨不得掐住顧明暖的脖子,讓她閉嘴,捏碎她的喉嚨,讓她這輩子都不能再說出一句話。
“蕭越。”
蕭陽直接擋在顧明暖面前,“你欲何為?”
冰冷的話語,如寒冰的眸子,蕭越恢復了幾分冷靜,接連后退好幾步,遠離小叔的氣場。
“侄兒只是,只是沒沒想到小嬸子如此…如此能言善辯。”
“她說得那一句話不妥?”蕭陽勾起嘴角,神色淡淡的,給蕭越的壓迫感卻沒有減弱半分,“公主不愁嫁,駙馬不容易做,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古往今來,只出過以人敢打金枝玉葉,蕭越既是想要尚主,想得到鎮國公主的嫁妝,我以為你早就想明白了。”
“鎮國公主賢良淑德,同以前的公主不一樣。”
“就算她賢惠,你也不能把公主當做娶進門的妻子看。”
“小叔不明白,她不在意公主的名位,是真心做我們蕭家的媳婦。”
“當年你說謝氏同一班貴女不同,后來又說她善妒,說殷氏是你心中完美的妻子,今日跑來告訴我,殷氏犯了淫蕩,同人私通,下毒害了謝氏,她不配做你的妻子,做妾都是可憐她。”
“…小叔。”
蕭陽甚至比顧明暖還要傷蕭越的心。
“算上鎮國公主,你前前后后娶了三位妻子。鎮國公主到底只是你繼室夫人,名份上比不上謝氏,殷氏,你又留下了侍妾,更應該對鎮國公主好一點,多讓著她一些。”
蕭陽聲音放得很輕,走到蕭越面前,蕭越微微低頭,顯得蕭陽和蕭越身高相仿,蕭陽在他耳邊道:“多順著她,你才能得到想要的好處,才有同我繼續斗下去的資本!”
蕭越身體一震,“…小叔。”
“別再說言不由衷的話了,你說得勉強,我聽著惡心。”
蕭陽的手輕輕搭在蕭越肩膀,拍了兩下,“明日我便把你小嬸子提到的宅邸地契給你送過去,你的婚禮,我就不去了,不是因你嬸有孕,我要照顧她,而是我看不起你!”
看不起你!!!
蕭陽轉身扶住顧明暖的手臂,兩人走了出去。
蕭越臉一陣紅,一陣白,好一會都緩不過勁來,等到他理清楚思路,屋子只剩下收拾打掃的小丫鬟。
他的心機算計根本就瞞不過蕭陽,而蕭陽也明確的告訴他,看不起他!
蕭越又站了片刻,掩藏起恨意,惱怒,暗暗發誓這是最有一次在小叔面前…在小叔面前潰敗。
下一次,他要連本帶利的全討回來。
“不想知道我對蕭越說了什么話?”
蕭陽扶著顧明暖在院子里散步,春光正好,顧明暖活動時候更多移向室外,深深吸了一口春日的清香,顧明暖笑盈盈的,“無論你說了什么話,他都不會放過我們,痛快痛快嘴也好,左右我知曉你不會輸。”
連她都能把蕭越堵得憤怒不已,何況是更勝一籌的蕭陽了。
“等等。”蕭陽蹲下身體,撿起路上的石子,扔到一旁剛剛從泥土里冒頭的小草旁,“以后但凡王妃經過的地方,再仔細排查兩遍。”
“是,屬下一定做到萬無一失。”
江恩連忙跑過來。
顧明暖提著帕子為蕭陽擦拭手指,輕笑道:“用不用這般慎重?小石子拌不倒我的。”
蕭陽絕不承認自己太緊張,“寧可多加一分小心,好過一失萬無…”
他無法承受意一絲一毫失去顧明暖的可能,顧明暖的肚子越來越大,臨近臨盆,他已經好幾日沒睡過覺了。
總是在顧明暖合眼熟睡后,睜開眼盯著她看。
他一閉上眼,不是想到即將出生的兒子,岳母難產時的畫面總是在他眼前浮現,岳父當時很不男人,蕭陽萬一也碰上,他很可能還不如岳父呢。
哪怕姜太夫人和神醫,穩婆等人都向他保證,顧明暖狀況很好,他還是緊張,放不下心,皆盡可能排除一切的隱患。
“你看我,看著我。”
蕭陽聽話的看過去,顧明暖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蕭陽的嘴角,他眼瞼下的黑眼圈是那么的明顯,她又如何看不到?
“我很好,非常好。我說過,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女人,哪怕她可能比我好,比我賢惠,但是她一定…一定沒有我更…”
更喜歡你!
最后這句話顧明暖還是沒能說出口。
蕭陽主動勾住她的小手指,做出拉鉤的動作。
顧明暖緩緩綻開一抹笑容,同蕭陽一起上下搖動幾下,兩人同時說道:“一言為定!”
她的承諾能不能讓蕭陽緩和緊張尚不可知,起碼能讓他睡幾個安穩覺,離著顧明暖生產還有兩三個月,就算蕭陽內力充沛,也扛不住不眠不休。
何況外面還有居心叵測的越王和蕭越。
殷茹沒有離開的消息早早傳遍侯府,而后燕王妃找人買宅邸送給蕭越的消息也被傳揚開了。
蕭焱一聽,大為心動,誰耐煩頭上有蕭越這樣的長輩?
“你多去燕王妃屋子里走動。”他如此對自己的妻子交代,“燕王妃想吃的,想用的,你盡管給她送去,有什么需要,你也要第一時間完成。”
蕭焱媳婦伺候蕭焱梳洗,“小叔祖任何事都不讓王妃操心的,燕王妃不缺什么,我就是想孝敬她,感激她,她也用不上。”
言談間不無羨慕,懷孕的女子很多,沒一個有燕王妃這樣的。
“用不用得上另說,這可是咱們的一片心意。”
“侯爺放心,我知曉分寸,若是他能搬走,可太好了。”
“是啊。”
蕭焱長嘆一聲,蕭焱媳婦暗暗道,不想頭頂上再壓一位鎮國公主,“小叔祖都發話了,他不聽也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