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兩位…”
楚歌看到大軍褲襠里黑黢黢的窟窿,里面的物質,幾乎都化作血漿,流淌出來。
楚歌頭皮發麻,褲襠發涼。
“和天平小區的那名受害者一樣,既是拷問,也是報復。”
趙鐵山道,“兇手將一個破裂的玻璃酒瓶,狠狠捅進了這名受害者的褲襠,并且不停旋轉,用這種方法給予受害者強烈的痛苦——他似乎想從受害者口中,問出一些東西。”
“而且,他想從這名受害者口中問出的東西,是天平小區那名受害者,同樣掌握的——至少他覺得,這兩名,不,三名受害者應該都知道一些東西,換言之,這幾名受害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系。”
楚歌沉吟道,“當他問出想要的情報之后,就將玻璃瓶從受害者的褲襠里拔了出來,直接捅進胸口,結果了受害者的性命。”
“是的。”
趙鐵山看著大軍從前胸直通后背的透明窟窿,苦笑道,“以兇手怪物般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完好無損的酒瓶,都能直接捅穿受害者的胸膛,更別說是砸碎了一半,斷茬鋒利的酒瓶,一下子就把受害者的心臟摳了出來,瞬間致命。”
“這樣的話,我就不太明白了。”
楚歌的目光從大軍身上,轉移到了謝俊武身上,沉思道,“兇手對這幾名受害者的手段,雖然看似殘暴,其實卻相當迅速和干凈,只要達到目的,瞬間就置受害者于死地,不會帶來多余的痛苦。
“然而,這名受害者卻不同。
“從遍布全身的傷口來看,他很明顯接受了長時間的折磨,這種折磨甚至并非以拷問情報為目的,單純是泄憤而已,就好像天平小區受害者周天瑞的左手。
“看起來,兇手格外痛恨周天瑞和這名受害者,就是沖著他們來的,其余幾人,不過是倒霉撞上了。”
“同意。”
趙鐵山道,“兇手單槍匹馬闖進這里,應該爭分奪秒完成目的,安全撤離才對,但他明知時間緊迫,隨時都會被人發現,依舊浪費好幾分鐘時間來折磨這名受害者,這種行為模式,和天平小區的案件一模一樣,一定是刻骨銘心的仇恨,才驅使他這么做。”
“所以,這名受害者的身份是什么?”
楚歌看著謝俊武,“天平小區的案件,你們懷疑兇手是報復受害者的母親,那這名受害者呢,他的直系親屬,也是法官?”
“不是。”
趙鐵山苦笑一聲,“這位受害者名叫謝俊武,他的父親,是一名市議員,還是特別資深的那種。”
楚歌“啊”了一聲。
“不過,我們可以肯定,謝俊武的父親和周天瑞的母親之間,應該沒有特殊聯系。”
趙鐵山道,“至少,絕沒有那種能讓兩人的孩子,都死于非命的聯系。”、
“所以,極有可能是謝俊武和周天瑞自己招惹了一個大魔頭,深深激怒對方,令對方對他們展開了如此慘烈的報復。”
這一點,和楚歌在天平小區問到的情況相符。
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兇手是遷怒于人。
道理很簡單,以兇手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向受害者的父母報復,何必對受害者下手?
即便兇手認為,向兒女報復更能刺激父母,那大可以趁父母在家的時候,當著父母的面,展開漫長而血腥的報復過程,不是更有效,更刺激?
但這樣的推測有一個巨大的漏洞。
就是動機。
市議員和法官的兒子,就算是“紈绔子弟”,卻也未必敢得罪一個深藏不露的大魔頭。
至少周天瑞肯定沒有得罪過“黑色閃電”這號人物。
就不知道,這個謝俊武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了。
從支離破碎的尸體外觀來看,兇手恨他,更甚于周天瑞百倍。
周天瑞只有一只左手被絞成了肉泥,而謝俊武幾乎整個人都被…
楚歌陷入思索。
目光忽然落到里面的房間。
門虛掩著,里面傳來警察和法醫的聲音。
楚歌問趙鐵山:“里面還有受害者?”
趙鐵山的表情非常古怪,似乎吃不準應不應該用“受害者”這個詞匯,他攤了攤手,示意楚歌自己進去看。
楚歌推門進去,看到了軟綿綿的大床,還有床頭鐵欄桿上掛滿的各種,介乎于刑具和玩具之間的東西。
床上,卻擺著一具假人,被擺成了舒舒服服陷入酣睡的模樣,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楚歌愣了一會兒,和稍后進來的趙鐵山以及俞會長大眼瞪小眼。
“我初學乍練,經驗沒有兩位這么豐富。”
楚歌盯著墻上的鐐銬,皮鞭,皮質面具,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十八般兵器,道,“但我也能看得出來,這里的工具,和進入虛擬世界,沒有任何關系。”
“的確沒關系。”
趙鐵山道,“這里的東西,是用來進入另一個世界的。”
“床上的假人,又是什么意思?”
楚歌皺眉道,“墻上的東西,我還勉強可以理解,但這玩意兒,我實在看不懂——就是說,這個房間的主人,喜歡用墻上的東西,來進入這具假人?”
“不是。”
趙鐵山解釋道,“這具假人是我們放上去的,警方趕到時,在床上發現了一個小姑娘,已經送到醫院去了,為了還原現場,我們在她酣睡的位置放了一個假人,被褥和枕頭什么的,全都一模一樣。”
“小姑娘?”
楚歌愣住,“就是說,兇手在折磨受害者的時候,里面一直有一個小姑娘在睡覺,那她有沒有聽到什么,或者看到兇手的樣子?”
“有,小姑娘聲稱自己聽到了慘叫聲,還看到了兇手。”
趙鐵山道,“不過,小姑娘處于過度使用致幻劑和受到強烈刺激的狀態,很難冷靜描述當時的場景,她說,自己一直在床上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到后來還掙扎著掉下了床,然后就看到兇手走進來,兇手是一個特別高大的男人,面孔被電工面具遮得嚴嚴實實。”
楚歌點頭。
兇手一開始和他照面,應該使用了類似橡膠面具之類的化妝,或者干脆用超能力改變了肌肉的走向。
后來,直接佩戴電工面具,卻也不用擔心,被人認出真面目。
至于高大…在驚嚇過度的情況下,一個小姑娘會將一個佩戴著電工面具還渾身是血的男人,想象成特別高大和強壯,也很正常,沒有太大的價值。
楚歌只是很奇怪:“兇手進來過,還看到了小姑娘,卻沒有殺她滅口?”
趙鐵山點頭:“的確沒有。”
“那兇手做了什么?”楚歌困惑。
“小姑娘說,兇手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又幫她蓋好了被子,掖得非常仔細,確保沒有露出一條縫隙,然后,轉身就走了。”
趙鐵山道,“小姑娘體內的各種藥劑還沒有釋放殆盡,又受了驚嚇,昏昏沉沉又睡過去,直到警方把她救出來——基本上,就是這樣。”
楚歌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地盯著趙鐵山。
趙鐵山給了楚歌一個無奈的微笑,用眼神告訴他,自己明白他為何如此呆滯。
“就是說——”
楚歌梳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不知該怎么組織語言,“一個窮兇極惡的魔頭,白天才剛剛在天平小區,用殘酷無比的手段殺人,隨后又馬不停蹄趕到瘋貓網吧,用近乎大卸八塊和千刀萬剮的方式,殺死了另外五名青年,最后,他闖進密室,發現少女掉下了闖,就將這名極有可能看到和聽到他犯罪全過程的少女,抱回床上,仔細蓋好被子,確保少女沉沉睡去,拍拍屁股就走了?”
“是的。”
趙鐵山道,“你分析得很到位。”
楚歌繼續和他大眼瞪小眼。
然后又和俞會長大眼瞪小眼。
包括法醫在內,房間內所有調查人員,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