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楚歌,你怎么樣了!”
不一時,在楚歌發送的定位指引下,大批特警和非常協會的覺醒者趕赴現場。
“毒牙”厲凌等四條過江猛龍,搶占城中村的制高點,第一時間展開搜索和警戒,卻連維修工人的影子都沒抓到。
俞會長親自出馬,將楚歌從垃圾堆里拽了出來,滿是關切地問。
“我沒事。”
楚歌活動了一下肩膀,又深吸一口氣,感覺維修工人突如其來的攻擊,就像是融化的冰錐,來得快去得也快,并沒有在他的身體里,留下任何后遺癥。
不知為何,楚歌忽然生出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對方似乎…并沒有殺意。
不錯,對方是和自己殊死相搏,但更多是為了逃跑,并沒有非要殺死他的意思,哪怕被他三番五次糾纏,直到最后藏身轎車,突然殺出時,亦是如此——這一點,和“瘋子”寧曉峰等悍匪截然不同。
怎么可能?
楚歌在心里啞然失笑。
從對方在天平小區留下的犯罪現場看,這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十惡不赦的兇人,絕不會有半點兒憐憫和顧慮。
更何況他和楚歌非親非故,為何不痛下殺手,難道是仰慕楚歌的才華?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會長見楚歌真的沒事,稍稍松了一口氣,但臉也不免沉了下來,“你不是說自己‘迷路’了么,這么巧又跑回到了垃圾街,你該不會發現了炎羅的蹤跡,想要單槍匹馬逞英雄吧?”
“沒有沒有,我能吃幾兩干飯自己一清二楚,如果真的發現了炎羅,就算我長出三頭六臂都不是人家的對手,單槍匹馬上去不是送死嗎,我肯定相信組織相信協會,等你們調集十萬大軍一起上的。”
楚歌想了想,斷然搖頭,再次肯定,“我是找到一個怪人,但應該不是炎羅,至于對方為何會在這里出現,是不是巧合,我也不知道。”
“怪人?”
俞會長瞇起眼睛,查看了一下四周,楚歌和對方搏殺的痕跡。
特別是雙方在攀附城中村違章建筑外立面時,留下的爪痕和腳印。
纏繞在脖子上的灰貓,也瞪圓了綠瑩瑩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仿佛剛才的戰斗視頻,在它的腦海中回放。
“是個高手,但的確不是炎羅的戰斗風格。”
俞會長通過蛛絲馬跡,確認了這一點,愈發不解,“你怎么找到這家伙,又是怎么沖突起來的?”
“我去了花園東街的瘋貓網吧,原本只想隨便看一看,正好和這家伙擦身而過。”
楚歌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我嗅到他身上傳來極度危險的氣息,還沒決定要不要上去問幾個問題,瘋貓網吧里就傳來了保安的慘叫,然后,我一分神,這家伙就準備逃跑,被我以獨特的直覺再次鎖定,我們就打了起來——可惜,最后還是被他逃跑了。
“對了,這家伙極有可能就是白天在天平小區,刑訊逼供并折磨受害者的兇手,他到底在瘋貓網吧,做了什么?”
俞會長臉上,浮現出了奇怪的神色。
“他把天平小區的犯罪過程,又重演了一遍。”
俞會長冷靜道,“不,不是重演了一遍,而是重演了,五遍。”
瘋貓網吧。
客人自然早就被警方帶走調查,偌大的房間顯得冷冷清清,橫七豎八拉著許多警戒線,就像是一座錯綜復雜的鮮血迷宮。
網吧主管和幾名服務員心有余悸地坐在一邊,面面相覷,都不敢說話。
更有兩名保安渾身是血,目光呆滯,瑟瑟發抖,仿佛被里面的場景,嚇得失魂落魄。
網吧深處有一道打開的暗門,濃烈至極的血腥味成為最好的指引,楚歌和俞會長順著血腥味鉆進去,和前一家隱藏在夜店后面的游戲中心差不多,很快來到一間架設著光魔虛擬艙的游戲大廳。
而粘稠的鮮血,卻是從游戲大廳后面,一間裝修更加奢華,還絕對隔音的密室中傳來。
楚歌走進去看時,發現刑警大隊的趙鐵山已經來了。
瘋貓網吧和天平小區的兇殺案,兇手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趙鐵山正在跟天平小區那樁案子,自然第一時間趕到。
此刻,他正神情專注,凝視著密室深處的地獄。
楚歌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慘死的謝俊武,大軍還有幾名手下,支離破碎的尸體。
不由微微皺起眉毛。
盡管在“上校”寧烈的記憶玉簡中,收獲了大量血腥戰場的記憶,無論尸體被子彈和沖擊波蹂躪成什么樣子,楚歌都能適應。
但謝俊武奇形怪狀,支離破碎的尸體,還是有些超出楚歌的心理承受極限。
同時,愈發奇怪。
兇手貌似心理變態,有虐待狂,至少不排斥用最殘酷的手段去炮制人類的血肉之軀。
這樣一個殘忍、變態的家伙,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楚歌,聽說你和對方交過手?”趙鐵山蹲在地上,聚精會神打量著幾具尸體上的傷口,頭也不回問道。
楚歌點頭:“沒錯。”
“而且,你也判斷他就是白天在天平小區殺人的兇手?”趙鐵山繼續問。
“是的,原本只有七成把握,但看到這里的犯罪現場,我有九成肯定。”
楚歌道,“雖然天平小區那邊只有一具尸體,但他炮制受害者的手法都是一樣的。”
“那就麻煩你,提供一些技術支持。”
趙鐵山道,“看看地上這五具尸體,能不能推測出對方行兇的全過程?”
楚歌點頭,提供技術支持能拿貢獻點,他自無不可。
而且,他也很想挑戰一下,用這種方式,揣摩兇手的作案手法和內心世界。
楚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四周場景的每一個細節,都化作最精確的線條和數據。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對方佩戴著電焊面具,周身覆蓋黑色黏液的形象。
他竭力感受著對方,令自己的呼吸,心跳乃至體溫,都調整到對方的節奏。
隨后,他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來,如同結冰的墨水般,堅硬的悲愴。
以及隱藏在悲愴之下,如火山蘇醒,即將爆發般的力量。
“對方真正殺人的時間很短,應該不會超過十秒鐘,很顯然,這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楚歌的眼珠微微顫動,聲音像是從噩夢中傳來,他指著左側倒地的一具尸體道,“最先死的,應該是他,他當時就站在兇手身旁,不過沒任何防備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兇手會動手。
“看來,兇手采取了某種偽裝,隱藏了自己強大的殺傷力,也有可能是他們認識的人。
“他的死相貌似凄慘,被兇手撞碎胸膛,撞斷肋骨,并且將斷裂的肋骨拽了出來,深深刺入眼窩。
“不過,我覺得,兇手并沒有故意折磨他的意思,只是選擇了一種最干凈利落的殺人方法,半秒鐘之內就收割了他的性命,并沒有太大和太長的痛苦——這一點,顯然和天平小區的受害者,包括這里的兩名受害者不同。”
趙鐵山的額頭,浮現出一片淡淡的金芒,忍不住道:“厲害,分析得不錯!”
“接下來,是這兩個受害者,同樣沒什么好說。”
楚歌道,“兇手殺死第一名受害者之后,兔起鶻落,猛然撲向這兩名受害者,直接抓碎了他們的天靈蓋,令他們瞬息之間就了結了性命。
“手段雖然兇殘,但對于死者而言,痛苦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我甚至覺得,兇手和他們并沒有深仇大恨,只是他們運氣不好,碰上了而已。”
普通人對楚歌的說法,或許都會大惑不解——沒有深仇大恨,還將人炮制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但趙鐵山和俞會長,都見慣了殘暴和變態的兇手,輕輕點頭,聽楚歌說下去。
畢竟,沙發上這兩具尸體,才是真正的“血腥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