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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物質激勵

  顧驁前世雖然跟錢塘制氧機廠沒關系,但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錢塘本地人,家里親朋好友免不了有混國企圈子的,也有混工商管理部門的。

  所以,哪怕是茶余飯后,聽長輩們的談資,他也對本市幾家著名國企的發展史略有耳聞。

  世紀末與21世紀初那陣子,全國都是下崗潮。

  就顧驁所知的那一星半點坊間傳聞,也知道那幾年的錢塘制氧機廠,跟其他僵硬的大國企一樣,面臨嚴重的訂單缺乏、大批裁人問題——

  這家國企,自從80年代國家不造/少造核彈井之后,大批二炮軍工訂單就沒了,只能靠民用制氧機訂單撐著。

  90年代末開始,雖然國家重新開始加大軍工投入,但因為科技的進步,我國的三位一體核威懾系統,開始重點向彈道導彈核潛艇傾斜,不再需要效費比低下的新核彈井基地。所以廠子的軍工訂單依然沒有恢復。

  不過,就在最困難的時候,這家國企卻因為幾個重要的海外訂單,奇跡般的緩了過來。

  坊間傳聞,說都要感謝北棒的金二胖和伊朗的哈梅內伊:上世紀末開始,伊朗和北棒開始搞核計劃。而且這兩國科技不足以發展彈道導彈核潛艇,必須使用陸基發射井,所以大制氧訂單就必須外購。

  當時,全球的大制氧系統,已經普遍發展到了十五萬方級別,世界上一共有4家廠子可以生產這一級的設備。(書里80年代的時候,有5家,但是前蘇聯解體后,俄羅斯人在這方面訂單不足,一家廠子自廢武功滅了,所以錢氧從全球第5升到了第4。)

  本來要想爭奪這兩國政府訂單,錢氧實力還不怎么夠。然而因為另外三家競爭對手法液空、林德(德)、普萊克斯(美)全部都受到北約的科技裝備禁運令管轄,不能賣給伊朗和北棒等核擴散傾向國家,于是訂單就被國人白白撿到了,讓這家國企熬過了最苦的十年。

  前世的顧驁,聽到這一段坊間故事時,只當是軼聞奇談說笑而已。但如今親自面對陳廠長的困局時,他卻第一時間由此想到了解決對策。

  “出口這種裝備,會不會犯忌諱?”陳廠長反復思量了一番顧驁天馬行空的提議后,內心也有些后怕。

  當時的國企領導者還是比較謹慎的。

  對此,顧驁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先知先覺,開導道:“咱們又不是賣核彈!只是六萬方級大制氧賣出去后、有可能被外國政府用于‘地下戰略基地的建設’而已。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個假想客戶最后造不出核彈,他們也能弄個‘能扛過核打擊的戰時指揮中心’,這總不犯忌諱吧?”

  “就算沒有核彈頭,但這種能扛過核打擊的戰略指揮中心,也可能配套常規彈頭的遠程彈道導彈發射井了吧。美國人跟蘇聯人72年可是追加簽訂了反導條約的,后面好多國際條約也以此為基礎。”

  陳廠長進一步擔心,沒想到他區區一個副廳級別的國企一把手,竟然對國際法還挺了解。

  一直旁聽不說話的秦輝,倒是膽子更大一些,他本著務實的精神居中說合分析:

  “老陳,這種可能性就不關我們事兒了吧?且不說彈道導彈不是我們賣的,我們只是賣‘可能被用于這種配套用途的通用民用工業設備’。

  單說這世上有幾個國家花得起這種錢,明明沒有核生化彈頭,還要部署遠程彈道導彈的?你拿運載火箭的發射成本,就為了裝個幾噸的高爆彈頭聽個響?你當是花幾百萬美元買個二踢腳呢!”

  秦輝的這番話,讓陳思聰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多慮。

  既然咱賣的不是直接的軍事裝備,只是人家買走后有可能挪用,咱也不算違規。

  不過,一旁的顧驁卻是知道,歷史上真有這種錢多得燒包的國家的。

  比如沙特這種狗大戶,明明沒有核生化彈頭,但哪怕是搭載常規彈頭,都想買點兒遠程彈道導彈回來玩玩。

  不過,如今才79年,沙特人還沒買冬風快遞呢。

  所以國內不管是一機部還是兵器工業部的外事局同志,都還不知道那些石油大戶們的土豪程度。

  考慮到這種例子說出來,不利于自己的說服,所以顧驁當然不會多話捅穿這一點。

  他可不是賣弄欲旺盛的話癆。(但某些寫手是)

  他樂得裝糊涂,讓陳廠長繼續在錯誤但有益的基礎上腦補。

  “被你們這么一說,這條出路有點門道。回頭我就給部里打報告,讓外事局的同志幫忙找海外銷路。”

  陳思聰說完這話,再看顧驁的表情,頓時和藹了好多倍。

  為了給部里的報告更有的放矢一些,陳思聰不恥下問:“那你覺得,這方面具體有哪些國家,比較適合作為假想客戶聯絡呢?

  目前跟我們關系最好的,應該是巴基斯坦,他們也要搞核武器,但巴基斯坦恐怕沒那么多閑錢提前幾年就預先部署導彈井。”

  顧驁也沒多想:“我覺得,伊拉克比較合適吧。雖然他們從來沒承認,但國際上關于伊拉克人想搞核彈的風聲,是絕對不少的。以色列人控訴他們都不止一次了。”

  歷史上,兩伊戰爭打起來后,以色列背后捅刀,于81年成功炸掉了伊拉克人的核反應堆,讓研發工作停止了。

  “伊拉克人能有那么多閑錢?不應該是先集中國力搞核彈頭、搞出來了才輪到載具么?這些中東落后國家,都很窮的吧。”陳思聰有些不相信。

  聽到這句論斷時,顧驁差點兒沒噴出一口老血。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他就意識到,這確實是國內如今對外部世界的認知。

  要知道,僅僅一年之前,國內的英語課本,還在拿150年前狄更斯的《霧都孤兒》場景,描繪今日英國工人階級兒童的悲慘生活呢。

  現在雖然國門開放了,漸漸知道洋人有錢,但怎么也沒輪到刷新對“亞非拉窮逼兄弟”的認識。

  而且,中東國家本來也確實不算有錢——在1973年、因中東戰爭導致的石油危機之前,幾十年來國際原油價格都普遍在3美元一桶左右徘徊。而73年危機之后,陡然漲到了20美元以上。

  伊拉克、沙特這些的增產,則要到75年左右。

  所以,如今伊拉克和沙特也才剛剛暴富四五年,以國內的信息閉塞,沒注意到這個機遇很正常。

  只能由顧驁來幫陳思聰刷新一下認知了:“陳廠長,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如今伊拉克人多有錢,你根本無法想像。只要我們解放思想,拿下這個客戶不是問題。

  國際上,法液空、普萊克斯和林德,因為政治原因和技術封鎖,都是不會來搶這個單子的。你只管按這個思路給部里打報告,拿下訂單是我們外事部門的任務。”

  陳思聰終于再無疑問。

  他激動得有些抓耳撓腮,當場宣布:“咱也不能白使喚人,非得等結果出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就憑今天這見識和思路,我看廠里就該給小顧同志提前分房,什么政策、排隊、原則,都不用管了,就說是我說的!”

  顧鏞一直如墜五里霧中,完全不知道兒子在跟廠長副廠長聊些什么。只是最后聽說廠長親自拍板,給他家提前分房,然后又許了一些政策允許范圍內的好處,已然是喜出望外。

  他們立刻由陳廠長的秘書帶著,去分管行政口的杜海那兒要落實。

  顧鏞顧驁父子離開廠辦后,陳思聰點了根煙,示意秦輝別走:“輝子,你留一下,咱有幾句私房話說說。”

  秦輝連忙站住:“廠長您說。”

  陳思聰一擺手:“你也別生分了。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們都是錢塘本地人,我是外地外放來的。當初要不是國家搞兩彈一星,把我空降過來,我也不會在錢塘待這么多年。

  如今開放了,政策局勢我也了解。軍工的訂單肯定是只會少不會多了,以后在這個廠長的位置上,政績可不好出啊。

  我這些年來,年限資歷也熬得差不多了,如果直接謀調回京城,在部里當個副局長是少不了的,只能算平調。制氦機的任務,算是一功,但還不夠升半級的。

  如果我的任期最后,生產和技術口再來兩把大的功績,你把我拱進隨便某個局的局長位置,那還瞅我走之后,廠長的位置不是你的么?

  便是小顧,如果他們父子功勞實打實說得過去,他接你空出來的位置,也是順理成章——這樣,小邵平反回來,也不用跟小顧爭一個技術口的領導了,咱也不能虧待了功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廠長是北方人,這一點跟廠里其他高層領導都不一樣,所以他雖然工作也算負責,但歸屬感肯定不如秦輝這些本地人,要想謀求因功調回京城,也是順理成章的想法。

  秦輝思忖著這里面的門道,覺得自己和廠長竟然可以站在同一戰線上。

  就看自己這邊能不能真抓實干出功勞了。如果功勞夠大,廠長成了局長,那空出來的廠長位置肯定是他的。

  如果最后什么功勞都沒有,那說不定陳思聰心灰意冷平調回京,這兒的攤子塞給杜海也不是沒可能。

  “看來要給小顧再加點激勵了。”秦輝如是暗忖。

  秦輝跟陳思聰密謀交易的同時,顧鏞毫無心理障礙地直奔分管行政后勤的辦公室。

  “不行!顧鏞,你這個情況不符合目前的排隊分房文件!你家原先的私房又不交還!”杜海正在氣頭上,拿文件堵顧鏞。

  反正兩家早就撕破臉了,杜海知道顧鏞是站隊秦輝那邊的人。

  不過,陳思聰的秘書卻開口了:“杜廠長,這是陳廠長親筆批的條子,他說了,讓顧師傅隨便選,一切有他負責。”

  杜海頓時有些焉巴:“廠長真要破這個例…這要是被群眾議論,可不好辦吶。”

  “我只是負責帶話,里面可能有很深刻的考慮吧。如果杜廠長有疑問,不如親自去確認?”陳思聰的秘書不軟不硬地頂了一下。

  杜海只能閉嘴了。

  然后看著顧鏞把他手頭最好的房源挑走。

  陳思聰的秘書一點都不覺得顧鏞貪心,還在旁邊參謀:“顧師傅好眼光——中山路上這套,3樓,采光防潮都是最好,又不怎么爬樓梯。兩室一廳,朝南陽臺。應該是廠里目前剩下的分配房指標里最好的了。”

  顧家父子挑完房子,離開行政辦之后,沒多久秦輝又派了他的秘書來:

  “顧科長,秦廠長說了,讓你們好好干。不要有后顧之憂,這兩張券,就當是慶祝你們喬遷之喜了。”

  顧鏞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張金陵電子廠的“熊貓牌”彩色電視機工業券,還有一臺滬江的國產洗衣機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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