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軌,你帶著右武衛軍隊,將大理寺團團圍住,今夜大理寺的任何人不得離開,誰也不行,明白了嗎?”
大理寺外,目送劉德威離開后,李澤軒看著劉仁軌,一臉鄭重地吩咐道。
聞言,劉仁軌頓時感覺一陣為難,他只是右武衛里面一個小小的郎將,哪有權力率兵包圍大理寺啊!這不是在給右武衛拉仇恨嘛?
但他見李澤軒滿臉凝重,他稍微一想,頓時也反映了過來,于是一陣恍然道:“侯爺是擔心大理寺有人將渡厄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從而打草驚蛇,導致天龍教不敢再下山了?”
關于李君羨傳送回來的天龍密信,李澤軒大致也跟劉仁軌講了講,所以劉仁軌才會有此猜測。
“是,但也不全是!”
李澤軒先是點頭,隨即搖頭道:“半個月前,大理寺牢頭葉宏為了得到天龍圣水、效忠天龍教,勾結外人殺害關鍵證人,也就是之前新豐縣炎黃錢莊的掌柜金萬福,大理寺既然出了一個葉宏,那也有可能還藏著幾十上百個心向天龍教、隨時有可能背叛朝廷的葉宏!
渡厄被抓的消息一旦被傳揚出去,天龍教在長安城的內應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消息傳到蛇靈山上,屆時,天龍教的龍首是否還敢如期發兵,那便是一個未知之數了!
除此之外,長安城內那些心懷叵測的人,若是知道渡厄被抓,恐怕會心有顧忌,再也不會露出馬腳了啊!”
說到最后,李澤軒的嘴角噙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他說的自然是長安城內那些有可能和天龍教有過勾結的官員,他今天從右武衛調集五千兵馬,在有重點嫌疑的官員的家宅附近部署了天羅地網,可不就是等那些官員明天去幫天龍教人馬打開城門或者在城內制造混亂嗎?只有真正地人贓并獲,李二收拾起那些仍舊忠心于李建成的舊臣時,才能不會有人發出爭議,老李才不會因此落個心胸狹隘之名!
劉仁軌神情一肅,抱拳道:“末將遵命!今夜定不會讓任何人從大理寺走出去!”
“嗯!辛苦你了!”
李澤軒拍了拍劉仁軌的肩膀,然后向著大理寺內走去。
在一名衙役的帶領下,李澤軒來到了大理寺牢房的一間刑房,劉德威、戴胄、孫伏伽還有渡厄都在其中,只不過此時的渡厄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囚服,雙手雙腳都戴上了鐵鐐,呈一個“太”字型,被綁在了木架子上。李澤軒推門而進的時候,里面正在進行著審訊。
“永安侯,你來了!”
聽到動靜,劉德威幾人扭頭一看,然后劉德威起身向李澤軒打招呼道。
李澤軒拱手還了一禮,直入正題道:“幾位詢問如何了?這渡厄可都招了些什么?”
聞言,孫伏伽一臉苦笑地拱了拱手,道:“侯爺,這渡厄執著得很,說是只有你來了,他才招供!不然即便是用刑,他也一個字都不招!”
“竟然還有此事?”
李澤軒皺了皺眉,然后他抬腳走到渡厄身前一丈處,聲音清冷地問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一條路走到黑嗎?”
渡厄抬起了頭,看向李澤軒問道:“若是貧僧將天龍教的事情全都照實說了,永安侯你會饒過貧僧嗎?”
李澤軒眼睛一瞇,眸中閃爍著一絲冷光,道:“你這是在跟本侯講條件嗎?”
聯想到先前險些死在李澤軒的劍下,渡厄忍不住身子一顫,他忙搖頭道:“貧僧只是想尋求一條活路,還望永安侯能夠成全!”
“你現在沒資格跟本侯講條件!”
李澤軒轉過身、負起雙手淡淡道:“就算你什么也不說,明日天龍教進攻長安城,也照樣會必敗無疑,本侯問你,不過是給你機會罷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天龍教明日要攻城?”
渡厄聞言,心中頓時一震,他心里正盤算著憑借這個消息來換取活命機會呢,可是李澤軒這句話徹底將他的希望給澆滅了!
“哼!本侯不僅知道天龍教明日要進攻長安城,還知道天龍教現在全部潛藏在蛇靈山!”
李澤軒冷哼一聲,再次給渡厄投了一個“重磅炸彈”。
頓時,渡厄震驚地張了張嘴,李澤軒一雙眼睛好似能窺破人心似的,他看著一臉震驚的渡厄,出聲問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本侯為什么已經得知天龍教的人在蛇靈山、卻沒有稟告朝廷,派遣大軍圍攻蛇靈山?”
渡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作聲,但他那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李澤軒盯著渡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當今圣上已經在城內、城外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天龍教教眾下山攻城!天龍教的龍首想借著太廟被五雷轟頂的事件煽動百姓反抗朝廷,從而引起城內大亂,好方便他攻城,是也不是?”
渡厄的眼中,終于流露出了一絲驚恐,他顫聲道:“不可能!這件事情只有貧僧和龍首兩個人知曉,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們在太廟埋藏了東西?你…你是魔鬼,你才是魔鬼!”
李澤軒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在本侯的眼中卻是漏洞百出。所以,如今長安城的內患、外患皆已消除,只等你們的龍首明日自投羅網,你若是還不愿意交待實情,那本侯現在就殺了你!反正有些事情,你不說,自然有人愿意說!”
毫不留情!
李澤軒的這番話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渡厄心中所有僥幸的念想,渡厄虎目圓瞪地看著李澤軒,目光之中透露著驚駭、惶恐,和不甘,對,他不甘心!
許久之后,渡厄有些頹喪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難怪!難怪龍首之前說,你是我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唯有你,才能破解我們天龍教的屠龍大計,現在看來,天龍教果然因你而敗。可恨!可恨那突厥國師為什么要襲擊炎黃書院,如若不然,你也不會千里迢迢地從大唐北部回到長安!可恨吶!”
李澤軒默然,用天雷引燃煙花火藥、硫磺、炭粉,這樣的事情要不是他恰巧遇到,整個長安城還真不一定有人能參透這個陰謀,這么說來,巫劫雖然襲擊了炎黃書院,但無形中卻是幫了大唐朝廷一回,這還真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啊!
劉德威、戴胄、孫伏伽均是忍不住張了張嘴,這一刻,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慶幸,當然不是慶幸炎黃書院被巫劫襲擊了,而是慶幸李澤軒在天龍教發動陰謀之前回來了,要不然這次長安城即便不被攻陷,朝廷也會損失慘重啊!
當然,對于渡厄的后半句話,他們三人也是服氣的,即便高傲如戴胄,也不得不承認若是換做他來查案,他絕對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識破并查出天龍教在長安城中一系列的陰謀!
“貧僧雖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跟侯爺講條件,但仍然想求侯爺放貧僧一條生路。侯爺雖然窺破了天龍教當下在長安城內外部署的一系列陰謀,但是天龍教的其他事情,侯爺想必還不知道,貧僧愿意全部如實交待!”
沉默片刻,渡厄抬頭看向李澤軒,誠懇道。
語氣上已經不像先前那般硬氣了,先前他的話語中多多少少帶著一些威脅,現在,更多的則是懇求!話語的主動權已經掌握到了李澤軒的手中!
劉德威、戴胄、孫伏伽都是刑訊老手,如何看不清場內局勢變化?三人均是忍不住在心里為李澤軒豎起了大拇指!
李澤軒淡淡道:“你若是不說,現在就會死,你若是說了,本侯看在你認罪的態度上,或許會給你一線生機!如何抉擇,你好自為之!反正天龍教的其他事情,于大局無關緊要,即便你不說,明日剿滅天龍教之后,本侯也可以讓天龍教的其他人說!”
有恃無恐!
李澤軒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進一步地掌握了話語的主動權,也再度擊潰了渡厄心中的防線。
渡厄面色蒼白,他咬了咬牙,道:“好!貧僧全都說,希望永安侯能看在貧僧如實交代的份上,放貧僧一條生路!貧僧會立刻返回天竺,永世不再踏入大唐一步!”
這貨三句不離“求生”,求生欲簡直拉滿了!
“你先說吧!”
李澤軒暗中舒了一口氣,然后轉身坐在了孫伏伽的旁邊,孫伏伽此時已經手握筆桿,準備記錄渡厄的招供內容。
由于擔心泄密,這間刑房里面只有李澤軒、劉德威、戴胄、孫伏伽,以及渡厄五個人,沒有衙役、獄卒,也沒有專門記錄刑訊內容的書記官,所以孫伏伽這個大理寺少卿只能干起書記官的工作了!
“陛下,永安侯求見!”
亥時(晚上九點)左右,甘露殿仍舊燈火通明,趙松這時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向坐在上首正托腮沉思的李二輕聲稟告道。
“嗯?可是大理寺那邊有消息了?快讓他進來!”
李二眼睛一亮,立馬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連忙直起身子,吩咐道。
“喏!”
趙松領命而去,沒過一會兒,李澤軒從殿外走了進來,向李二拱手道:“臣李澤軒參見陛下!”
大理寺在外皇宮,與內皇宮之間不過是隔了一道城墻罷了,這個時間點,這道內外皇宮之間的城墻自然是封閉城門了,但如今情況緊急,而且李澤軒還手持李二御賜金牌,當然能從承天門堂而皇之地穿過,來到太極宮的甘露殿。
“免禮!”
李二揮了揮手,連忙問道:“審訊結果如何?那渡厄可有如實交待?”
“回陛下,渡厄全都招了,這是渡厄的供狀,還請陛下過目!”
李澤軒從袖中拿出一卷文書,躬身道。
“快呈上來!”
李二眼睛一亮,忙道。
趙松應了一聲,上前將李澤軒手中的文書,轉交到李二的手上。
李二立馬翻開,仔細地看了起來。
李澤軒沉默片刻,出聲為李二講解道:“據渡厄交待,天龍教自去年年初興起于青州,后來逐漸在齊州、滄州、冀州也發展了不少教眾,去年六月,渡厄偶然結識天龍教龍首,并加入了天龍教。因其武功高強、擅長幻術,很快便成了天龍教的尊者!
之后渡厄憑借他出神入化的幻術和“神佛轉世”的名頭,很快就在青州、齊州、滄州、冀州四州之地,積聚了數萬名教眾。而且由于天龍教經常為百姓施粥治病,為當地官府解決了不少流民問題,所以他們與地方官府的關系也頗好!
但天龍教的龍首并不想偏安一隅,他一面壯大天龍教在青州等地的實力,一面派遣教中精英,前往其他州縣暗中吸納教眾,各州縣的官員、富商,都是他們重點吸納的對象!原岐州雍縣縣令張梁、新豐縣炎黃錢莊掌柜金萬福,便在其中!
這一年多來,天龍教的勢力已經滲透了大唐一十二個州,不僅勢力強大,而且家底頗豐!除了金萬福之外,據渡厄交待,還有八個炎黃錢莊的掌柜是他們的忠實信徒,這些掌柜利用職務之便,為天龍教提供了相當一部分的錢財,另外還有一些各地的富商,他們和錢莊的掌柜們一起,養活了天龍教數萬的教眾!
另外,渡厄還交待了他此次潛入長安城中的主要目的,一是將火藥、硫磺、炭粉運至太廟,借助明日的天雷讓太廟葬身火海,從而使朝廷和陛下顏面盡失、百姓民心大亂;
其二,渡厄憑借一枚金牌,在長安城內暗中聯絡一些朝廷官員、將領和太監,企圖讓他們為天龍教的謀反提供便利,比如說先前他們將火藥、硫磺、炭粉運進皇宮,再比如明日天龍教攻城,他們想利用這些官員或者將領,制造混亂,并從城內打開城門,放天龍大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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