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三個時辰的路程,回途卻只花了一個時辰。*隨*夢*小*說w.suimeng.lā那個洞口果然又覆了一層薄冰,好在并不算厚,幾人合力沖破后直接飛出,又幾下將洞口堵住,嚴絲合縫地從外看不出一點痕跡。
向天磊和霍心幾乎立即癱軟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體內靈力枯竭,又受了驚嚇,此刻的臉色是雪一般的慘白,好一會兒,等回過神來了,頗有種劫后余生之感。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穆長寧身上,心中有百般疑惑,可理智告訴他們這時候不該多加過問,何況方才若不是她,他們幾個真的是要成為陵水妖王的腹中餐了!
向天磊再次抱拳:“穆道友,多謝。”
此刻再多的話都是蒼白,霍心驚魂未定,腔中一顆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她又是個藏不住事的,訥訥問道:“穆道友,為何那大妖…”
“師妹!”向天磊厲聲喝止。牽扯到個人問題,大家又只是泛泛之交,這么問太失禮了。
霍心自知失言,垂下了頭,穆長寧淡淡道:“有過幾面之緣。”
不止是向天磊他們心存疑惑,望穿也很好奇,穆長寧傳音道:“那時候你還在閉關,我在云龍山脈和一群妖獸煉體實戰,和陵水妖王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
仔細算來,他們二者的交集也僅限于此,陵水妖王會這么好說話還是出乎意料的,按理說它該是蒼桐派的護山靈獸,常年駐守云龍山脈才是,可為何會到這極北之地來?
翻過天山就是蠻荒地界,蠻荒大地是妖獸的地盤,陵水妖王如果出現在這里,那孟扶搖呢?
他下山數載,沒有任何消息,而方才打入他們腦中的禁制,也顯然不是陵水妖王的手筆,那又是誰做的?
穆長寧不知道的是,他們腦中被打下的禁制也是不同的,不過她的是一重禁制,而另外三人的卻是雙重禁制,除卻不得將這處洞穴之事泄露出去外,那三人此生也不得再踏入此洞半步,否則皆會被這禁制抹殺。
穆長寧收了原先布好的陣法,瞧了眼四周,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找個地方恢復一下。”
眾人點頭贊同,在皚皚白雪間發現了一個山洞,看著像是某個妖獸的洞穴,然而洞中除卻殘留的少許氣息,卻不見妖獸蹤影。
穆長寧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些妖獸都去哪了?看著離開似乎已經有段時間了,一只兩只還能說是巧合,一大片皆是此般,是為何故?以至于這片地域連個活物都看不到!
在洞口布上幾重陣法,四人便在洞中調息,等恢復地差不多了,向天磊忽然朝穆長寧和宮無憂遞去兩塊寒冰玉,“多謝二位道友相助,先前多挖了幾塊,這是給二位的,還請收下。”
穆長寧淡淡一瞥,見他目光堅定而執著,也便不跟他客氣。雖然確實受了驚嚇,好歹現在是完好出來了,收獲還是不錯的,既有寒冰玉,又拿到了寒冰晶。
向天磊又看了眼二人,道:“二位,我和師妹能順利取到寒冰玉還是多虧道友相助,不知二位來極北之地是為何事,若我師兄妹二人能幫得上忙,定然在所不辭!”
穆長寧想了想,取紫云珠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當下便坦誠相告,霍心驚訝道:“紫云珠?可是冰海紫云雪貝的妖丹?”
“正是。”
向天磊和霍心面面相覷,向天磊無奈道:“穆道友,產珠的紫云雪貝起碼有五階,若對付一只,自然是沒問題的,可它們現身的時候在夜晚吸收月華之時,成群結隊,而我們四個加起來,也不會是一群五階獸的對手。”
這話說得不錯,紫云珠的珍貴之處在于能增強元神,可它的難得之處也顯而易見,筑基修士輕易不會去招惹它們。
穆長寧淡笑道:“這點我知道,但我有辦法逼它在白日現身。”
相處這些時日以來,他們也知道穆長寧不是個口說無憑的人,既然她這么保證,就一定有法子解決。
“如此,我師兄妹愿意陪二位道友走一遭!”
三日過后,穆長寧一行四人到達了天山山脈那處山坳的果子林,遠遠就能聽到妖猴們的啾啾聲。
這一路上皆都不見妖獸,直到這里才算恢復正常。反常即為妖,到了此地,大家反倒心中一松。
雪地之上長著一排排的果樹,稀疏的樹葉間,掛著一顆顆黃橙橙的果子,一只只毛色雪白的妖猴在林間嬉戲玩鬧,你追我趕,從這頭跳到那頭。感覺到生人到來,妖猴們從樹上跳下,好奇地圍繞著四人。
霍心往向天磊身邊靠了靠,這些妖猴都不超過三階,單獨拿出來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可眼下這數量…蟻多還咬死象呢,他們可打不過。
“別怕,只要給過路費,它們不會隨意傷人。”向天磊安慰道。
妖猴圍著他們啾啾叫了半晌,他們可不懂獸語,穆長寧放了霹靂出來,讓它去跟妖猴們洽談溝通。
霹靂在靈獸袋里早就憋得狠了,如今一有機會出來,逮著機會就仰天大吼一聲。
霹靂已經是六階獸,在這群妖猴面前已是高階的存在,這么一聲虎嘯,直接將妖猴嚇得竄回了樹上。
“霹靂。”穆長寧嗔了一句,霹靂委委屈屈地低唔幾聲,蹭到她腳邊撒嬌,“主人”
一只毛色雪白身上帶著純黑花紋的雙翼老虎此刻像只小貓似的粘人,穆長寧哭笑不得,“行了,去干正事吧。”
霹靂得令,跑到一棵樹下對著上面的猴子吐口就是一聲“喵”。
那妖猴竟還回了聲“啾”。
于是,一虎一猴就這么旁若無人地聊上了,還有越聊越嗨的趨勢。
“喵喵”
“啾啾”
“喵喵喵”
“啾啾啾”
穆長寧:“…”
眾人:“…”
霍心睜大眼,驚訝道:“穆道友,這,這是你的靈獸?”
穆長寧嘴角一抽,“是…”
真是…它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只老虎!
等了一刻鐘,霹靂這才依依不舍地跑回來,“主人,它們說過路的規則是老大定的。”
“老大是誰?”
“已經來了。”霹靂看向一個方向,眾人抬眸看過去,便見一棵巨樹上,一個一身白袍的矮小老人正悠然坐在樹杈上,這老人手腳身體皆為人形,臉面卻還是猴臉,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白毛,身后還有一根細長的猴尾在晃來晃去。
這是只半化形的妖獸。
一般妖獸在七階大圓滿時,只要度過化形雷劫,就能成功化為人形,晉升八階,但若沒能挨過化形雷劫,一般有三種情況,第一種身死魂消,第二種元氣大傷,但到修復之后還能再次迎接化形劫,而第三種,便是化作半人半獸,從此修為永遠止步七階。
這只妖猴,顯然就是第三種情況。
無論如何,這只妖獸好歹還是七階。
“前輩,我四人欲前往冰海,還望前輩通融。”穆長寧恭敬說道。
老妖猴懶懶睨她一眼,不緊不慢道:“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這像極了俗世打劫時必備的口頭禪讓人忍俊不禁,穆長寧忍住笑意,取出一顆紅色的梅子扔了過去,“不知前輩可看得上這個?”
老妖猴隨手一抓,梅子已經到了它手上,待看清什么后,一雙眸子微微發亮,“雪心紅梅?”
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老妖猴清咳一聲,“小丫頭,一顆小梅子,就想收買我?”
穆長寧心中暗笑,這妖猴再通人性,到底掩蓋不了某些天性。她搖頭道:“晚輩自然不敢這般敷衍,雪心紅梅晚輩還有,這要看前輩需要多少?”
老妖猴輕哼一聲,“這要看你有多少?”
“嘿,這貪得無厭的老猴子!”望穿忍不住罵道。
穆長寧輕嘆一聲,“前輩,晚輩手上的雪心紅梅有限,未必應付得了您老人家的胃口。”
老妖猴瞇了瞇眼,拍拍手十只二三階的妖猴出現在四人面前,其中一只就是和霹靂交談的那位。
“你若能讓它們滿意,我就放你們進去。”老妖猴悠悠然說道。
妖猴們啾啾啾叫個沒完,霹靂仰起頭道:“主人,它們說,每只猴子進去四顆靈果,回來再四顆靈果。”
霍心倒抽一口涼氣,“去時四顆,回來四顆?十只猴子,就要八十顆雪心紅梅?你不如去搶好了!”
雪心紅梅是高級靈果,種植起來很是繁瑣,但所含靈力相當豐富,用來釀酒更是上佳之選,一壇雪心紅梅酒都有資格上小型拍賣會,可想而知這雪心紅梅有多貴了!
霍心心直口快,向天磊忙拉住她,悄悄覷那老妖猴一眼,眉心皺緊,傳音道:“穆道友,若不然想其他法子?”他也覺得八十顆雪心紅梅實在是太多了!
宮無憂彈了彈手指若有所思,轉頭偏向穆長寧,問道:“你拿得出來?”
她確實拿得出來,雪心紅梅空間里種了不少,她囤貨足夠豐富,可這種時候卻不能表現出,否則這老猴子絕對會再加價,永無止境。
穆長寧面露難色,“沒這么多…”她看向這群妖猴,腦中靈光乍現,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道:“我沒有這么多雪心紅梅,打個商量吧,去的時候三顆,回來時四顆,怎么樣?”
老妖猴翻個白眼,那些小妖猴也一個個搖頭不肯同意,從四顆變成三顆,它們又不傻。
霍心氣得跺腳,穆長寧擰眉沉思,又道:“那去的時候四顆,回來時三顆如何?”
妖猴們互相看著想了想,從三顆變成四顆,多了一顆,好像不虧啊!
于是一個個興奮地點頭,蹦蹦跳跳地啾啾啾直叫。
向天磊霍心目瞪口呆,宮無憂微微一愣。
穆長寧心中暗笑不已,朝三暮四,果然不假!
老妖猴氣得跳腳,從樹下竄下來,指著她罵道:“你耍詐!”又狠狠瞪一眼那些妖猴,恨鐵不成鋼,“一群蠢貨!”
妖猴被罵得低下頭,可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為什么老大要生氣?
穆長寧微微笑道:“前輩,愿賭服輸。”
她取出四十顆雪心紅梅,分給那十只妖猴,妖猴上躥下跳,還是沒意識到問題的癥結所在。
老妖猴臉色越來越黑。
在這里將人家得罪了并不明智,穆長寧取出一只長形玉盒遞了過去,“前輩,雪心紅梅難以培育,晚輩確實拿不出那么多,若不嫌棄,這個還請前輩收下。”
老妖猴斜睨她一眼,隨后打開玉盒一瞧,又瞬間合上,剛剛還陰沉遍布的臉色剎那間喜笑顏開,擺擺手道:“走吧走吧,看在小丫頭這么上道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一句。”
“是。”穆長寧洗耳恭聽。
“至多五日,務必離開此地。”
老妖猴說完就抱著玉盒沒了影,留四人停在原地莫名其妙。
“五日之內務必離開?這是為何?”霍心歪著頭一臉不解。
沒人知道答案,就連望穿也沒讀出老妖猴的言外之意。
可既然人家給了忠告,大家還是寧可信其有。
穆長寧朝著老妖猴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謝前輩。”
穿過果子林,四人直接朝著冰海而去,霍心忍不住問道:“穆道友,你給那妖猴的是什么東西,它怎么變臉變這么快?”
穆長寧微微笑道:“雪心紅梅的枝條。”
雪心紅梅雖然結果,卻沒有果核,想要栽培梅樹,只有剪下枝條培養,而妖猴一族本就擅長栽植種樹,雪心紅梅又適合在極北之地生長,再多的梅子,還是比不上一根枝條來得有價值。
霍心恍然,隨后又吃吃笑道:“這群猴子真蠢,去時三顆回來四顆,去時四顆回來三顆,不是一樣的嗎?”
向天磊無奈看她一眼,“只是二三階的妖猴,到底靈智不全,你要是拿這個去騙那只老猴子,可就騙不過了。”
說完還是笑道:“穆道友實在高明,在下佩服。”
穆長寧簡直哭笑不得。
哪里是她高明,不過剛好想到這件事,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宮無憂偏過頭微微瞥了眼身側幾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如畫眉目清亮剔透,映著身后冰雪,猶如雪蓮初綻,動人心魄。
其余人沒瞧見,望穿卻一一看在眼里,目光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