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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壹:沈二爺的前世今生(八)

  這月十五,是禮部尚書李光啟替女納吉的日子。

  沈澤棠、徐令、高達等同僚與他交好,是以皆被請來,此時坐在花廳里圍桌聊閑。

  一只綠鸚鵡撲梭翅膀繞梁飛一圈兒,神氣活現地落在沈澤棠手邊,去飲他盞里香茶。

  徐令有些吃驚:“沈二,這小孽畜你是何時送來給了光啟?”

  他聽沈二寥寥提起過,夢笙對這鸚鵡是極憎厭的。

  沈澤棠未及答話,那鸚鵡先長嘆一聲:“二爺啊!你一見多嬌魂飄搖,哪里管吾在此度日如年,無端地飲盡相思水,只想問你句,那松下寺門倒底有甚稀罕?!”

  “..........”一眾無言以對。

  沈澤棠蹙眉看向李光啟:“你素日里都在教它甚麼!”

  李光啟頓時比竇娥還冤,指著鸚鵡的手都顫抖了:“吾還想問你都教它了甚麼,趕緊地,領回去自個養著,那黃金鳥籠子也一并送你。”

  有打油詩來證此鸚鵡頑劣:

  它忽兒棲高枝,忽兒潛床底,忽兒隱屋梁,忽兒藏窗牖;整日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偏好把家長里短聽;無事兒唇槍慣把男兒嘲,得閑兒舌劍常刺女兒心;只有一件不堪處,半是像人卻是禽。

  高達嘖嘖兩聲:“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鸚鵡吭吭兩聲:“李老粗......高老粗。”

  沈澤棠面不改色:“只教過它吟風弄月附庸風雅。“用手灑灑撫過衣袖的褶皺:“吾這般名節光爭日月的大儒,言行坐臥云淡風清,豈會滿口銀詞艷藻,說于世人都無誰能信。”

  那皆是被你儒雅表相騙........一眾心底腹誹,恰管事匆匆來報:“秦府的轎馬已至大門前。”

  李光啟急忙撩袍站起離開,徐令喂了顆花生米給鸚鵡,那鸚鵡拍馬道:“吾看你天庭飽滿,印堂發亮,地角方圓,是那福壽神仙般的人物,怎于這幫俗世濁物同坐一桌,可惜、可嘆!”

  “說的極中肯!”徐令頜首深以為然,雙目炯炯再把它打量,忍不得大笑:“沈二,這是個寶物,既然光啟嫌棄它,由吾帶回去養就是。”

  “隨你!”沈澤棠站起身,背手走至月洞窗前。

  窗外曲徑煙深,紅綠流濃,招引蜂黃蝶白,忽兒薔薇架斜風乍透,現出糾纏不清的一雙人影。

  沈澤棠眸光驟縮,神情微變,竟是馮舜鈺.......和秦硯昭。

  見得秦硯昭突然抓她胳臂摁向薔薇架,花葉紛墜,蜂蝶飛逃.......馮舜鈺卻未掙扎。

  兩人挨捱的很近,讓他這旁觀者都能體會到,只屬于他們的那股子痛楚。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沈澤棠叫住個路過的管事:“府上來納吉的姑爺似在園里迷了路,你快些去引領,勿要耽擱誤事!”

  那管事連忙跑走了。

  不肖半刻時辰,秦硯昭倏得松開手,輒身頭也不回的朝漸近的管事而去。

  馮舜鈺垂頸默默站在那里,久得他面容凝重,手掌攥握成拳時,她抬起袖子抹抹眼睛,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終是朝花廳方向而來。

  因是納吉日,按著風俗女方需以禮相待,李光啟早在正廳備下十來桌酒席,筵請親朋好友。

  秦硯昭、秦仲及李光啟坐北主位,徐令及沈澤棠為主賓列南席,其他眾人禮讓敘坐,直至再無虛席。

  沈澤棠抬首望見,馮舜鈺因來得晚而無了座處,有些不自然地掃視一圈,微側過身大有離去之意。

  他喚過管事沉聲道:“門邊所站那儒生是吾學生,你引領她到這里坐。”

  也就幾口茶的功夫,那馮舜鈺一臉不情不愿地小步挪來。

  沈澤棠眸中有抹冷意一閃而逝,拈起酒鐘敬徐令,馮舜鈺給他作揖見禮,只擺手不理。

  徐令說起徐藍與制香商賈花家花逸少的糾葛,他一面聽一面吃酒,余光脧到舜鈺還有心情大吃大喝。

  梅花酒雖清甜飲多卻會醉,他欲出言提醒,想想又算罷,莫看她頰飛胭脂,酒量實不遜色。

  “沈二你可有在聽?”徐令扯著嗓門道:“徐藍說歡喜上同窗監生,要與他成就好事,望我們成全,姥姥個熊,我要是成全他,日后怎去見祖上的列祖列宗。”

  沈澤棠正端盞命馮舜鈺斟梅花酒,忽覺濕涼流滿指骨,再瞧她眸光略顯慌意。

  沈澤棠頓時心如明鏡,他笑了笑,接過棉巾慢慢地擦拭酒漬。

  當她二八年紀不諳男女之情,卻原來是個中老手。

  還這般的小呢,就把秦硯昭、徐藍迷得失魂落魄,這日后還得了!

  沈澤棠執壺倒酒,若有所思。

  徐令指著馮舜鈺詢問:”你可知徐藍的相好是誰?若被吾逮到那小王八羔子,先把他后溝子封起來再說道理。“

  沈澤棠就覺一根銀筷兒掃過自己手背,留下一條亮閃閃的油花。

  看了馮舜鈺一眼,滿腹的悶氣忽得煙消云散,噙起嘴角有些想笑,這樣的小膽子,又能勾引誰呢!

  他壓低聲說:“你可知甚麼是封后溝子?需備好熱水、燒燙鋼針、棉線、草木灰還有辣椒面.........”

  “學生懂得,老師毋需多詳說。”舜鈺打斷他的話,有種可怕的錯覺,似乎某處火辣辣的,她急忙朝徐令拱手道:“元稹品性端直,除卻花逸少,并無甚姣童把他撕纏,他不是個愛斷袖之歡的。”

  徐令顯見對這番話不是很滿意,好生煩惱地嘆口氣。

  沈澤棠把手邊的一碟炸蝦餅挪至舜鈺面前,嗓音很溫和:“離徐藍遠些為宜,徐令脾氣爆烈且沖動,但得被他認準,便是百口莫辯直接封溝子,到時莫怪吾未曾提醒你。”

  舜鈺有一種他故意嚇唬她的錯覺,可再瞟瞟徐令還在叫囂,遂看向沈澤棠,心里還挺感激地:“學生謹記老師教誨,對那元稹退避三舍就是。”

  沈澤棠端起盞吃酒,抬眼正望見秦硯昭看向舜鈺,嚅動嘴唇,一字一頓,極慢,說著甚麼。

  他眸光微爍,讀懂了那話意,瞅了瞅舜鈺,正挾起炸蝦餅吃得津津有味,哪里還顧得其它。

  沈澤棠拿過一碟蜂蜜,讓她蘸著吃,滋味會更好。

  舜鈺照他所說的去做,笑瞇瞇地點頭,老師果然誠不吾欺!

  備注:關聯章節:100章、102、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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