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堂入了位新人。
這國子監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監生,實在不稀奇。
只是如有一個大有來頭的監生,攔你的去路,說了一番讓你不敢置信的話,任誰都淡定不下來。
馮舜鈺亦如是。
晌午的春陽當照,正從此人背后洋洋灑灑斜射過來,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的翩翩俊郎青年,如踩祥云的神仙下凡。
反觀她,仰著頸,被光線刺的雙目難睜,強忍酸澀之意,瞇覷著看他,有些狼狽。
第一回合,舜鈺沒找到適宜的站位,輸。
但聽他悠哉游哉的那番話:我入國子監正義堂,即同宋祭酒打個商量,如若一月半后那場全監季考,能拔得頭籌,就可破格入中級修道或誠心二堂。宋祭酒同我說,此番話還曾與馮舜鈺監生允諾過,故做下決定,季考后我倆按成績優等,只取分數高的一人。望你周知。
他看著舜鈺傻呆呆的俏臉蛋,笑瞇瞇往她心口再扎一箭:不妨同你說,我入監翰林大考,成績優等。聽聞給你的列四等,友情提醒你,莫拼得傷腦傷身的苦,順其自然為最好。
他方有備而來,言語論證皆全,反觀她,確實無實錘辯駁。
第二回合,舜鈺沒對等的實力,輸。
不甘心的攥拳頭抗議:你即成績二等,作何來正義堂同我搶地盤?
唉!他嘆得如清風明月般空幽,忽兒俯下身來,與舜鈺的臉近得要呼吸纏攪:我是崔忠獻,高麗人,國子監學規有令,凡不是本朝籍貫,強命從初級三堂學起,其實我也有很多無奈。
說話間,還不忘將舜鈺黏在朱唇上的一縷柔軟散發,溫柔地捋到耳根后。
舜鈺心怦怦亂跳,不自主朝后蹬蹬退了兩步,莫名其妙的小臉還一紅,肇事者笑容起了玩味。
第三回合,舜鈺生生被調戲還沒反抗,輸。
崔忠獻!背后有人適時喊他,嗓音略帶暗啞,卻十分硬朗粗獷。
崔忠獻轉半身回頭,舜鈺順著他側轉的弧度看,十數步外,有三人并肩站朝她望來,同齋宿的馮雙林、阿諛奉承的孫步巖,還有盥洗房偶遇的徐藍,徐藍顯見也認出他,微皺了皺濃黑的眉。
走了!他慣常握著那柄青銅劍,率先動步,轉身間青衫扭出褶皺的痕跡,掩不住堅硬如鐵的胸膛賁起。
她看得有些不能自已。
在想什么?都入了神!狐貍般涼涼的聲音在耳邊探問,卻也把舜鈺驚得還了魂。
臉色發白的看向崔忠獻,崔忠獻依舊笑瞇瞇的,可眼神出其的銳利,似一下子穿透她詭譎的心思。
君子無所爭,其爭也君子。舜鈺莫名的啞了嗓子,勉力講的清晰:我翰林大考一時失手,季考定當萬分謹慎,不妨也友情提醒崔生,兔死誰手還未可知,輕敵亦是大忌。個高麗棒子!
小書生!崔忠獻倒不惱,反覺有趣般戲謔,抬手揉揉舜鈺頭上綰巾,不慎弄散了些發,遂彎彎唇,再不逗他,朝那三人走的方向追去。
第四回合,舜鈺沒氣勢,沒群眾基礎,沒......精氣神,完敗。
她扶著廊柱,慢慢坐在竹椅上,心頭突突的猛跳,也不知自個怎么了,方才看著徐藍,莫名的胸前某處隱隱發脹,作燙,渾身骨頭又酸又軟,使不上勁來。
..........竟恨不能去將徐藍摟住!怎會由生如此齷齪的念頭。
舜鈺額上瞬間密密覆起一層冷汗。
鳳九在這里做什么?有人扯著嗓門喚她,不禁抬頭順聲望去。卻是傅衡和幾同窗有說有笑從此間路過,見舜鈺呆坐在此,近前招呼,眼神有些奇怪的看她:你怎臉紅通通的?
剛走了不少路,熱的,在這歇息會。舜鈺拍著衣衫站起來,先前的癥狀忽兒沒了,這身子與尋常無異狀,仿若之前經歷種種僅是場夢魘。
這委實太過古怪,她邊走邊思忖,腦里亂成一團麻。
傅衡眼睜睜看著鳳九,從自個面前旁若無人的過。
他伸手想搭他的肩,想問他這幾日,怎處處把他不放進眼里,即不冷淡,卻也不親熱。
可還是為他表妹的事?這般一想,一遲疑,鳳九已走得遠了。
舜鈺回到齋舍,空無一人。
她在床榻上怔怔坐了半晌,忽得起身,去將門窗闔緊,插上插鞘,再使勁推推,確定打不開才罷。
先把腰間的綿絳松了,將寬敞的襕衫順衣襟剝落,再解開荼白的圓領小衣,現了纏成一道道的白布條兒,嚴嚴實實的包裹住起伏的曲線。
一圈一圈的徐徐展卷,終至盡頭,顯了如玉的長頸,削薄的柔肩,精致的美人骨,再往下,便是那終日藏匿的女兒嬌物。顫顫現出原形,忒是可憐啊,本就膚白細膩,此時勒得全是紅淤,觸目驚心的很。
自初次葵水來后,她不曾再來過,可這一點不妨礙青春肆意的綻放。
舜鈺從床下暗格抽出面銅鏡來,把胸前上下環照,尋那火灼燒燙處,還真被她瞧出端倪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右胸乳上竟添了枚綠豆大小的紅漬,像極小姐丫鬟淘漉胭脂膏子時,輕濺上去的一點。
鮮潤潤的殷紅。
她憶著某次纏布條子時,好似瞟過一眼,卻以為只是不小心指甲刮蹭破了肌膚,過幾日便消褪。
而現細細打量,那點紅竟如朵初長成的花骨朵,悄悄抽蕊展瓣,已開一瓣,莫明就看的滿目妖嬈。
用指尖去輕按,那花竟如活了般輕蠕,一股陌生且奇怪的感覺如潮汐襲涌,又悄然朝下腹彌漫,渾身隱約熾熱,一陣酥麻入骨。
嚇得忙縮回指尖,不敢再去輕易觸碰。
半晌后,紊亂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胛背洇出的汗水,濕濕涼涼的發冷。
舜鈺用棉巾小心的擦拭身子,一顆心如墜深淵谷底。
此物到底何時沾染上她的身體?
這怪異蒸騰的感覺實另人后怕。
舜鈺前一世里經過人事,自然明白男女情動時的焦灼渴念。
可那會兒,她身子上何曾綻放過如此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