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一個銅子都沒有了!”
一處山谷的山脊上,緹娜把衣兜褲兜的內襯都翻了出來,以示清白。
茵絲狐疑的看著她:“真的沒了?我怎么記得遺跡里落了不少古代金幣,等夏安解決了那個老巫妖,我們出來的時候,那些金幣都不見了?”
“干嘛就查我啊?”
緹娜大呼冤枉:“莎佳妮呢?夏安呢?樞機衛士呢?”
少年夏安無辜的聳肩,幾個樞機衛士笑著不說話,綠發蘿莉莎佳妮投過來鄙夷的眼神:“幾千年前的古代金幣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更別說幾百年前的了。”
“緹娜,你要以身作則啊”,偽裝成人類小女孩的茵絲嚴肅的道:“你可是名義上的隊長呢,出發前總樞機專門交代過我。你監視夏安,不準他禍害人,我監視你,不準你私藏貨幣。不管是普通金幣還是金蒲耳,統統不許!”
目光落到緹娜的水藍頭發上:“那個發夾…”
緹娜和茵絲一樣沒有尖耳朵,除了太過漂亮和瘦弱外,跟人類少女沒什么區別。
她晃著腦袋說:“那是我的美人魚發夾啊,偽裝成人類的。”
“你才舍不得把總樞機送你的發夾帶出來”,茵絲篤定的道:“你跟我一樣用的是幻術油,這個發夾,是女神當小紅蘇的時候練習空間神術做的空間神器吧?小紅蘇的手藝那么差,而且神術附著也有時效,你就不怕金幣全毀在里面了?”
“什么?還有時效!?”
緹娜嚇得拔下發夾一抖,轟隆嘩啦一陣響,光芒閃爍,各種金幣銀幣甚至還有銅子如瀑布般傾瀉而出,瞬間埋了她半截小腿。
緹娜呆了呆,然后夸張的叫道:“啊——里面怎么有這些東西?什么時候跑進來的?我怎么不認識!?”
“罪證確鑿!全部沒收!”
茵絲掏出一個魔方那么大,紫金光芒交織的方塊,這是那個誰親手做的正牌空間神器。
“不——!”
緹娜悲呼著抱住茵絲:“求求你行個好,給我留點!我的小金庫差兩個金蒲耳就到一百了,這都兩年多了一點沒漲!”
茵絲義正詞嚴的呵斥道:“你是傳奇啊,一個傳奇為了金幣這種東西哭哭啼啼的,簡直不像話!看看小哈利,人家都對寶石不屑一顧了,你要知恥啊!”
緹娜揉著眼睛抽著鼻子說:“我這是不忘初心…嗚嗚…”
“好啦,我先收起來”,旁邊夏安也掏出一個魔方,手一招,金幣銀幣銅子嘩啦啦飛進魔方里。
他安慰緹娜說:“回去了讓總樞機處理,到時候只要對總樞機用上萌術‘記住這個笑容’,他肯定會還給你的。”
茵絲跳腳:“夏安——!你公然教唆緹娜破壞紀律!然后、然后還在引誘她信你這個邪神!”
夏安歪著頭朝茵絲深深一笑:“如果邪神都像我這么人畜無害,說明大同主義已經在費恩實現了。”
茵絲兩眼發暈的叫:“救命…”
“夏安!”
緹娜換上嚴肅臉:“你違背了行動期間不準把萌術用在自己人身上這條紀律!我要處罰你!”
夏安叫屈:“我還沒用呢就是笑了一下而已。”
“那不管,反正你嚇住茵絲了”,緹娜說:“處罰是…”
她湊過去小聲說:“我在旅店里還藏了點克斯特金幣,幫我帶上。”
夏安咳嗽,轉移話題說:“這邊的事情都搞定了,我們盡快去跟他們匯合吧。”
緹娜不甘心的道:“這就完了?你不是還有很多老朋友躲在遺跡墳墓或者下水道里嗎?咱們一個個全都拔掉,以后克斯特也能清凈許多啊。”
夏安苦笑:“我怕到時候你扛著金幣山回去,用上什么萌術都沒用。”
他的語氣變得很是感慨:“確認教團沒有死灰復燃就行了,我就是擔心還有誰在找所謂的提爾轉世者。”
夏安跟緹娜這一路耽擱了兩天,就是為了辦這事。
他雖然已經解決掉了白銀之手教團,可還是擔心教團的殘余分子繼續活動。為此從遺跡和墓穴里挖出了一些對克斯特圣武士行蹤特別關心的“老朋友”,詢問之后再請他們上路,也讓緹娜的荷包越來越鼓。
山谷之外的平原里鋪開層層疊疊的建筑,罩在透明屏障里,顯得安寧祥和,那是克斯特南方最大的城市紅鷹城,獅鷲山脈離這里還有上千公里。
“我們得趕時間,莎佳妮你用隱形術,我來開車。”
夏安說著抖了抖魔方,從里面落出一個小東西,瞬間膨脹為一部怪怪的魔導機械。
前面是類似浮空摩托的駕駛位,后面拖了個寬寬的車廂,可以搭六七個人,正好坐下這隊人。
李奇和小紅沒在這,所以沒人對這部浮空三蹦子發表任何感想。
夏安跳上駕駛座,其他人上了車廂。莎佳妮身上虹彩光芒一閃,連人帶車都消失在了空氣里。
一串漣漪在空氣里蕩開,殘留下緹娜的一聲喊:“還沒去拿我的金幣!”
獅鷲山脈下,漢森伯爵城堡的通訊室里,看著水晶球上投射出的身影,漢森伯爵眼瞳緊縮。
他恭謹的低頭撫胸:“伯爵閣下…”
對方用清朗的聲音說:“陛下命我轉告你,如果能做到以下幾點,就全力幫助你…”
將幾條要求說完后,對方的語氣變得不屑:“漢森伯爵,我們同為伯爵,你不必如此多禮。”
漢森諂笑道:“您畢竟代表了陛下,我也是在向陛下的光輝致敬。”
“陛下要的是忠誠的作為,可不是面上的禮節”,對方的語氣繼續轉冷:“陛下既然已經伸出了手,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膽敢朝三暮四,你連后悔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漢森額頭冒汗,不迭的點頭應是。
通訊結束,漢森先喘了一會,再啊哈哈的笑出了聲。笑過了又激動的在狹小的通訊室里來回踱步,皺眉苦思。
不知過了多久,通訊室里轟然震動,外面的侍從趕緊拍門,門卻自己開了。
通訊室的地面多了一個深深的腳印,以其為中心裂開蛛網般的痕跡,漢森揮手道:“集合所有衛士,我們再去后山堡!”
又是深夜,被漢森稱為“后山堡”的小城堡頂層,大隊獅鷲降下。
這座小城堡的防務是由費共工作組負責的,漢森等人被哨戒的告死者攔住。拉維爾和白鼠匆匆到來時,漢森已經滿臉陰沉,等得很不耐煩。
“有人向貝利諾告發了我,這里已經不安全了”,見到工作組等人,漢森急急的道:“你們必須馬上轉移到新的地方。”
拉維爾、白鼠和海爾瓦等人面面相覷,白鼠試探著問:“不能等到明天嗎?明天我們的人就到了。”
“不行!”
漢森搖頭說:“貝利諾的人正在路上,等不到天亮,這里就會被他手下最兇殘的部隊圍住!”
“那要轉移到哪里?”
白鼠沉聲道:“如果是我們不熟悉的地方,我們肯定不會去,這點你該很清楚。”
漢森嘆道:“我也知道你們不會相信,那你們就自己找地方躲避吧,我相信你們應該也有安排。”
這是當然的,工作組不可能把安全寄托在他這個舊貴族身上,早就準備好了幾個安全場所。
拉維爾有些不甘心:“這需要中央作出決議,漢森伯爵,我們現在就可以呼叫中央甚至總樞機,跟你確認一下情況。”
工作組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有看可能這一分手,合作也就結束了。
漢森目光里閃過一絲掙扎,再決然道:“就算是你們的總樞機現在過來,也解決不了這個危機,來不及了。”
拉維爾還想說什么,被海爾瓦拉住搖了搖頭,漢森的態度這么堅決,這不是嘴上能解決的問題了。
“按預定計劃撤離!”
白鼠下令,他過來的任務就是加強工作組的安全保衛:“向緹娜和達米婭殿下發送消息,約定新的匯合地點。”
然后大家發現了一件事,唯一能用絲絲電臺的人不在這。
拉維爾臉上浮起怪異的表情:“薩達爾和昨天一樣,被芮蘿爾公主叫去了。”
海爾瓦聳肩:“等下可能有點麻煩,看來得我出場勸勸他了。”
薩達爾放不下芮蘿爾公主,這事大家都看得出來,可費共沒有任何理由帶走芮蘿爾。
找人的告死者片刻后用隨身助手回報說沒找到,薩達爾和公主都不在寢室,讓眾人再抽了口涼氣。
“來了!”
正想分散找人,遠處的天幕中壓下一團烏云,竟然是一艘浮空艦!
漢森急聲道:“你們先走!我在這里應付他們,這里畢竟是我的產業!薩達爾還在城堡里對吧,掩護他一個人很容易。”
拉維爾叫道:“這怎么…”
他被白鼠拍了一巴掌:“就這樣,馬上撤!”
加上白鼠帶來的人手,工作組有二三十人。雖然都很精干,但對上一艘浮空艦帶來的部隊,還是貝利諾派來的精銳,沒有一點勝算。
白鼠可不會為了薩達爾一個人,丟下整個工作組的安危不管。
一行人匆匆撤退,等隊伍轉到一座山脊后面時,那艘浮空艦也已經懸停在了城堡上方,一個個綽約身影跳下浮空艦,將還留在城堡頂層的漢森伯爵圍住。
拉維爾說:“不管真假,我們都不能這么放棄了,薩達爾還在里面。”
“當然不能放棄”,白鼠嘆道:“絲絲電臺不能用,我們的隨身助手通訊范圍只有兩三公里,普通的魔法傳訊肯定會被監視,緹娜殿下她們會直奔城堡去的。傍晚聯絡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路上了,明天下午就會趕到,那個時候貝利諾的人可能還不會離開。”
想了想,白鼠對眾人說:“我在這里監視,你們撤到安全地點。”
城堡頂層,漢森被一群人圍住,看不清具體情況。
“他們很識趣,不過難保會派人回來監視…”
人群中,漢森說:“你們裝作貝利諾的部下,擴大警戒圈,魔法師注意監測傳訊魔法。”
他轉向幾個一看就是刺客和殺手的人:“明天會有好幾批客人過來,你們先好好休息,到時候…我說目標是誰再動手,在那之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這幾個身上散發著強大力量氣息的人嘿嘿冷笑,點頭應下。
“接下來…”
漢森嘀咕道:“該把我們的公主殿下和騎士先生找出來了,他們在哪呢?”
黑黢黢的地窖里,薩達爾正在跟芮蘿爾和崔茜講故事,講到精彩處唾沫直飛:“那些憎惡啊,眼珠子都有腦袋那么大,跑著跑著還能蹦出來,就像這樣…”
他把手電筒往臉上一照,眼珠子瞪得突了出來,芮蘿爾和翠茜嚇得啊啊大叫,再對他一通拳腳。
芮蘿爾公主晚上又把薩達爾找去了,考慮到總是進出臥室的確不方便,薩達爾也拿出了解決公主怕黑的辦法,就是到地窖這種地方來講鬼…不,亡靈故事,三個人就躲到這里來了。
薩達爾這還是記起了李奇跟他閑聊時說過的話,叫什么…刺激療法。
正鬧著,門被猛然撞開,一群人涌了進來,源石燈將地窖照得通亮。
“公主殿下,您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漢森從衛士的簇擁下走出來,瞥了一眼薩達爾,再看住芮蘿爾,溫和的笑道:“這可不是一位公主應該做的事情。”
芮蘿爾正玩得高興,被漢森攪了興頭,有些不滿的道:“伯爵閣下,我該做什么我自己知道,不必您來指示。”
崔茜緊張的碰碰芮蘿爾,芮蘿爾哼道:“難道不是嗎?”
漢森笑容不變,上前按著芮蘿爾的纖弱肩膀說:“好啦,已經很晚啦,公主該回去休息了。今天我會來陪你,你會睡得很香的。”
芮蘿爾瞠目,薩達爾皺起了眉頭:“伯爵閣下,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漢森呵呵笑道:“公主殿下會在今晚下嫁給我,怎么,你反對?”
“我…我…”
芮蘿爾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為、為什么要嫁、嫁給你?”
“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克斯特王國啊”,漢森深深的嘆息道:“公主殿下,老實說您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審美,跟您這樣沒什么肉,胳膊和腰柔弱得一擰就斷的小孩子做那種事情,簡直就是受罪。但為了王國的未來,我也只有犧牲自己了。”
芮蘿爾嚇得連連后退,下意識的看向崔茜,這是她現在最信賴的人了。
漢森接著說:“殿下,您是貝利諾之外,克斯特王國僅存的王室血脈,而我是唯一有力量拯救王國的貴族,我們的結合難道不是必然的嗎?您不是說過,為了盡快結束克斯特人民的苦難,什么事您都愿意做嗎?”
芮蘿爾躲到崔茜身后,崔茜卻抓著她的胳膊,扯到了外面。
侍女面無表情的說:“殿下,這是您唯一的出路。”
“崔茜!?”
芮蘿爾痛苦的叫著,最信賴的人居然背叛了她!
她轉向薩達爾,對了,還有薩達爾!這是位真正的騎士!
“薩達爾先生,救救我…”
淺藍眼瞳里淚光盈盈,芮蘿爾喊道:“薩達爾騎士!救救我!”
薩達爾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只覺得心口像冰一樣涼,身體卻熱血沸騰。
“我、我、我…”
似乎連舌頭都變麻了,他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啊,薩達爾先生…”
漢森說:“你還不知道你的同志們都已經離開了,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嗎?”
漢森淡淡笑著說:“克斯特的事情已經跟你們無關了,但我仍然不想跟你的總樞機為敵。現在你出去的話,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薩達爾心頭狂呼:“修瑪啊,還有新來的騎士之神叫誰來著,誰來回應我的祈禱啊!”
他的腿哆嗦著,就跟當初李奇少爺要獨自面對魔女,他想上去幫忙卻怎么也挪不動腿一樣。
他知道自己把話說清楚了,會是什么下場,哪怕此刻的祈禱獲得了回應,他也不是眼前這個五級騎士的對手,更何況后面還有一大堆衛士。
但是…但是…
他不想再也挪不動腿了!
“我、我、我…”
他艱辛的捋著舌頭,同時腿上用勁,這讓他更加結巴,腿也抖得更厲害。
漢森和崔茜都在很辛苦的忍著笑,他們大概覺得,薩達爾是被嚇壞了,比芮蘿爾還不如。
畢竟這個中年騎士,一無是處,也很蠢笨。
“我、我…”
薩達爾的一條腿終于抬了起來,舌頭也不再打結了。
“我…我會…會…”
薩達爾的那條腿朝側面邁出,身體攔在了芮蘿爾身前。
“我會…保、保護…公主…”
話終于說清楚了,薩達爾跨出了第二步,將芮蘿爾完全擋在身后:“我是…騎士…”
漢森呆了呆,仰頭大笑。
“騎士…哈哈…騎士!?”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頭也不回的揮手,衛士們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薩達爾,你怎么就不明白。”
漢森搖著頭嘆道:“騎士首先該明白的事情是,誰是自己的主人,該為誰效勞。”
話音落下,他迅捷無比的拔出長劍,劈出一道虹彩光輝。
光輝轟在薩達爾身上,讓他凌空飛起,狠狠砸在遠處的墻上。
猩紅血跡順著下滑的身體抹在墻上,薩達爾兩眼暴突,就像剛才跟兩個女孩開玩笑擺出的樣子。
“真是沒用的蠢貨!”
漢森甩著長劍,為自己的劍居然用在這種人身上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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