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背著手在樞密院小會議室走動了幾百個來回了。
鄭勇彪抬起微紅的眼皮看了下。
“三巨頭有點太急躁了。”李九龍緩緩放下手里的地圖說。
三軍頭一.asxs.頭。
“年紀輕輕有權獨鎮一方,本就是急躁過頭了,何況今天三省六部一起出動去撐腰,一旦他乾綱獨斷…”段大人怒道,“關鍵是這電話我還不能打!”
是啊。
這是考察的關鍵一環,今晚考察的人數有兩位數。
這時,門悄然開了。
“老總,得給這小子提醒一聲啊。”唐望進門焦躁地喊道。
段大人瞪了一眼,這是能提醒的事情嗎?
三巨頭也是在考察他們。
景副院默默地坐下,現在他們只能等了。
既要等老將魏天賜的到達,也要等趙連龍的密電。
唐望憤怒道:“同期的全都是四十歲的老油子,那小子才多大?太急躁!”
“不光是急躁,還有些不想負責任。”景副院這時才說道。
“算了,只要知道既要選方的下下一個,又要選太子的帝師,就懂了。”景副院精神很好,幾天的討論算是有了結尾了。
他得辛苦到方先生退休的年齡,唐望得在八年后進門下。
可方先生突然就接到南邊的一個消息,和另外兩個一密謀定了個考察。
考察啥?
一是定力二是格局。
這對關蔭很不公平,因為無論他怎么交卷都比別人天然低了一等。
他老丈人是景副院,老頭是段大人。
這是今天才準備回家的大佬。
他們是有可能通過他們的方式提前透露的。
還有趙連龍,他很有可能會暗示。
可這幾位不知道的是,方先生也沒回家。
皇帝的辦公室里,戒煙多少年的方先生已經抽完了半盒。
“老方,別著急。”李擴情眼睛里有亮光。
皇帝苦笑道:“能不著急嗎,我們原本的戰略中心在東番,在東出。現如今,重心在白令,在烏拉爾。可那個腌臜貨一直在給我們添堵,好像隨時都要把戰略中心拉走了。這事情,我們解決不了,景一乾也解決不了,唯有他們才能從容去解決。二十年,我們只能給他們二十年,要想鎮天下,他現在就必須要有一個系統的理念。”
“還是有點急,太小了。”李擴情嘆道,“更關鍵的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百分之九十九都跟那小子有深厚的感情呢,他的回答一旦跟任何人相仿,得分都必然拉低。這不,我們要是單獨在家,或許早已經打電話暗示了。”
三個人面對面苦笑。
不說吧,太揪心!
他才啥年齡,就跟那么一群老油子較量?
可要說,此刻差之毫厘將來我們的道路就失之千里!
這時,周叔兒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皇帝和兩位老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怎么樣?”
周叔兒既惱怒又放松:“任何人都沒有打過電話。”
景老梁老楊老他們也沒有打過?
“一個都沒有,景老要求外面直接掐斷外線,梁老動用了手段,屏蔽了山上的信號,楊老下令隊伍封鎖任何進出口,一律不準有人進出,崗哨往前推出三公里,但此刻都在打牌,但唐望跟景一乾去了樞密院,鄭勇彪從津門調來的人馬封鎖了進出,我判斷,他們自己不會說但擔憂有人會通報。”周叔兒通報。
那不用擔心,那小子精得跟個賊似的。
誰要假借通報的名義跟他說,他敢跑微博把對方罵一頓。
“更何況,誰會跟他說?都等著我們犯錯誤呢。”周叔兒手有些顫抖。
怎么?
“我有一百次差點忍不住想拿電話。”周叔兒從背后拿出雙手,手腕都被自己掐浮腫了,可見用力之強橫。
陡然!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皇帝一個箭步竄過去,抓起電話一個字也沒有說。
“到了。”魏天賜報告。
皇帝這才問:“路上有動靜嗎?”
“沒有,趙連龍始終沒說話,帶來的八個人沒離開過我的視線,一個字都沒說,一個表情都沒有,這是路上一秒也沒差的錄像,我會立即傳到老周手中。”魏天賜鐵面無私,壓根不存在給誰通風報信的可能。
何況,他對規矩的執行那可真到了鐵頭娃都痛恨的地步。
他就魏天賜給三巨頭打過比方:“這老將像包公,像宋慈,抓住誰,該殺頭絕不流放,該千刀萬剮絕不殺頭,公平是公平,但很多事不是那么處理的。不過我佩服這老頭兒,他退休,我保護他的絕對安全去。”
那么魏天賜現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劇組門外呢。
“圍了。”一揮手,帶來的一個團立即控制所有要道。
“算你識相。”把趙連龍叫來老將黑著臉贊揚。
趙連龍無奈地控訴道:“您老能給個笑臉嗎?”
“私下里怎么樣都行,公事我給你笑臉誰給人民笑臉?”魏天賜喝道,“去,把門給叫開,不準有任何提醒,還有,不準透露真正的目的。”
都到這時候了搞那些花樣有意思?
“那說不準兒,那小子的電影里都說了,越到最后關頭必須越發謹慎。”魏天賜拍了下腰里的槍,他可真會直接擊斃敢在這個時候玩心眼的人的。
趙連龍一揮手,幾個人過去叫門。
他們都懵著呢,干啥呀這么嚴肅的?
不就是問個處理那癟三兒的事嗎?
關蔭此刻還沒睡覺呢,他在看禮部今天傳過來的文件呢。
“沒這么搞的。”關蔭提起毛筆在文件上批了一段話。
這時,緹騎女百戶悄然進來了。
“趙連龍來了。”百戶說。
關蔭奇怪道:“這壞蛋跑這來干什么?”
女百戶板著臉說:“壞蛋當然找壞蛋啊。”
你老公肯定也是個無趣的男子!
關蔭立馬往外走,忽聽女百戶又說了句“魏天賜來了”。
臥槽?
這老將來干啥?
“咱們緹騎是不是有人胡搞了?”關蔭當即瞪眼睛。
女百戶嘆道:“跟你這混蛋的人還能胡搞?”
也對。
那老魏來干嘛?
“難不成要抽那幫玩意兒?”關蔭還真看到今天的內部報導了。
他急了。
“沒這么辦的!”關蔭當即往外跑。
“親愛的,干嘛去啊?”小姐姐從里頭出來。
這里是指揮室,大姑娘們過來之后小姐姐搬過來在這邊住呢。
關蔭晚上在隔壁休息。
關蔭道:“快去找二小姐,你們先湊合一下,這有點大問題,你們不適宜知道。”
“去吧。”小姐姐立馬卷起鋪蓋搬過去。
大事?
那我們就不想聽了。
太累!
關蔭收拾好,立馬往外出迎。
“不許嬉皮笑臉,有大事。”見了面,出乎趙連龍意料的是魏天賜竟露出一點笑容。
“別,您老一高興,我估計我就得挨罵,咱公事公辦,辦好了,想笑您再笑。”關蔭很佩服這位老人。
魏天賜點頭:“行了,天大的事情估計你也不當回事兒。找個保密的地方,一件事,你要是沒答案,明天再給我,要是有答案,我今夜就出發,趙連龍要西北去,我去一趟山上。”
“干嘛?為對付那幫王八蛋?”關蔭一聽真急了,“不行,這件事我們不能被無法代表民意的想法綁架,尤其不能沖動。”
知道?
“我下午就在想,這事兒不能孤立看。”關蔭立馬說,“他們的目的,是想把我們的戰略眼光拉到這邊,不能上這個當。尤其是,第一,他們的襲擾,與某王八蛋公開給炮派提供了支持,以及賊鷹與坎拿大又在搞寒冰條件演練的新聞,必須加起來來待,不是看我們的壓力有多大,而是看他們真實的目的。第二,那邊距離我們遠,距離他們近,加上他們一億人與十多億牲口的優勢,一旦把我們拖進對抗,則必然拖慢我們的速度。其三,和他們在此刻此地搞對抗,我們付出一分,他們付出十分,那也是我們吃虧。”
魏天賜索性不進門了,就問了一個問題。
你有何看法?
“走,進去說。”關蔭往外看了一眼。
他更憂心了。
這么多兵馬,看起來并不是魏天賜的安保隊。
那就是說兵馬以開拔了?
“不能這么搞,走,我想辦法說服你們這些人,咱家大業大也不能跟癟三兒玩。”關蔭當即想起自己籌謀太久的毒計。
原本不忍心,或者說覺著時機不成熟。
現在看來,寧可讓他們死也不能讓我們遭受點損失。
魏天賜都不忍心了,合著這小子什么都沒猜出來?
內衛指揮僉事出動,本將千里南下就為聽你一頓忽悠?
這孩子真傻。
好歹你也打聽一下這幾天你泰山在干嘛啊。
不關心。
這是出了名的不關心前途的混球。
不過,這想法…
好像拿不到高分啊。
“行,先談一下吧。”魏天賜順嘴問,“那就讓他們那么囂張嗎?”
關蔭笑的很大膽了可謂是,他就問了一句。
我大唐王玄策那會子,他們有多少個部落來著啊?
“嘟!”
“閉嘴!”
“你混賬!”
老將都急了:“你這是大膽!”
“別鬧了,知道你們又要說,啊,從來沒出過你這么一個混球。您老看看那幫鷹崽子,哪一個比我膽小?庖丁解牛的技術可不止我明白哦。”關蔭道,“只不過,以前我們要練好內功呢,所以不提這些事,他們也比較安穩,或者說被我們抽的比較梨花帶雨,但現在不一樣,我們要東出,他們也調皮,時代變了哦老將軍。”關蔭道,“我本無心殺伯仁,奈何伯仁要找死,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呢?估計您老也稍微聽過,我就在…”
“閉嘴!”老將踏實了。
好,這個回答簡直完美。
不否認歷史上的決定,是基于明確的事實和準確的判斷。
但不遵循歷史上的策略,那是因為時代在改變。
老將欣慰了。
“什么?”三分鐘,一個來自南山鎮將的電話,震得老將勃然作色。
電話是打給關蔭的。
有一個決策,必須他決定。
甚至這一個電話,趙連龍小黑本上記住了南山鎮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