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中已是絕望,也懶怠掙扎,她知道如今再說什么也是無望了。便對林芷萱和魏明煦深深叩首:“是妾身愚鈍,妾身但求一死。”
林芷萱卻看向了魏明煦,自己替他把黑臉唱了,自然到他施恩的時候了。
魏明煦詫異于林芷萱的聰慧,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一般,魏明煦瞧著李氏,沉聲道:“李氏,你身為本王側妃,卻毒害本王,自然罪該萬死,留你不得。但是,允兒,你若當真知錯,有心悔改,本王或可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允兒,是李氏的名字吧。
林芷萱思忖著,可是聽他這么喚她,林芷萱心中竟然有些微微泛酸。
李氏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看著魏明煦,心神激蕩。
魏明煦道:“朝鮮王已經行將就木,李文宗有意扶持原山大君繼位為王,原山雖是庶出,舅舅卻是朝鮮將軍,從小也是習武出身,極是好戰。”
李氏眸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可能,眸子間隱約有亮光閃過,卻又怕是自己白日做夢。李氏有些恍惚,聽著魏明煦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本王有意讓你去見李玉章一面,若是他肯效忠本王,本王或可送他回朝鮮,一爭王位。”
李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多年了,魏明煦竟然要放了她,要放了他們的世子,還要助他奪王位。李氏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驚還是因為喜。
魏明煦卻依舊面色冷峻道:“但,你也要告訴他,本王的條件是朝鮮向大周稱臣,繳納歲貢,并世子贖金白銀五百萬兩。”
李氏有些猶豫,卻開始了沉思,魏明煦的條件太苛刻了,況且李玉章如今世子之位不保,她怕自己想用另立新君的父親根本不會同意用五百萬兩來換世子。
魏明煦繼續道:“這是本王的條件,至于應不應允,有沒有本事應允,你與他說,讓他自己思量。想好了再來答復本王。但是你最好也提醒他,當初本王能帶兵直插朝鮮王廷,如今依舊可以,若他言而無信,本王能扶他上位,一樣能讓他回大周繼續做他的質子。”
李氏應著,又給魏明煦磕了一個頭:“是,妾身知道了。”
魏明煦這才有些乏了,對李氏道:“至于你精心做的這幾道菜,本王瞧著你一時半會兒也還吃不著,就讓人快馬加鞭送回朝鮮,當做是本王給李文宗的厚禮吧。”
李氏背上已經有了冷汗,卻還是躬身應著。
“至于你,”魏明煦已經緩緩起身,不想再看她一眼,“明日隨本王進京,不日將會身染天花暴斃。”
“謝王爺。”李氏含淚,叩謝魏明煦,他愿意放李玉章一條生路,甚至能幫他得到王位,不用再在中原做質子,已經讓李氏感恩戴德。她既然起了要殺他之心,從來都不曾想過要獨活。
“你且下去準備準備吧。”魏明煦吩咐著。
李氏起來行禮告退。
林芷萱瞧著魏明煦心情不好,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上前去給魏明煦斟了杯茶,林芷萱便不再管他,自雇喚了秋菊進來,給自己卸了釵環,沐浴更衣。
她今日,因著他要回來,也是特意戴上了他送的那對金水菩提的。
魏明煦坐在炕上喝了盞茶,瞧著林芷萱也不說話,只吩咐著丫鬟洗漱更衣,一副要早些歇息的樣子,全然不理自己。
魏明煦感覺有些奇怪,她方才幫自己審李氏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就又對自己視而不見了呢。
魏明煦放下茶杯,走上前去,說要更衣,卻并沒有讓人叫琉璃琥珀進來。
林芷萱瞧著那意思是要用自己的,林芷萱卻不曾上前去動手,反而對秋菊道:“王爺要更衣,你去喚琉璃琥珀進來。”
魏明煦更是不解地看了林芷萱一眼,不知道自己怎么惹著她了,卻因為丫鬟在,也沒有多話,只是任琉璃琥珀進來,伺候自己換了寢衣,才走到了炕邊,瞧著那小丫頭正在燈影下頭翻賬簿。
魏明煦擺了擺手,讓眾人退了出去,才在炕桌的另一邊坐了,道:“我只當你在南方長大,坐椅子坐習慣了,坐不慣炕,讓人多擺了桌椅,卻不想你在炕上坐得倒是這樣舒坦。”
林芷萱心中微微一顫,前世自己大半的日子都是在京城過的,自然是坐炕坐習慣了的,即便是當初不習慣,也都被迫改過來了。
只是見他這樣問,林芷萱也不抬頭,只繼續翻著賬本道:“從前沒坐過,如今覺著新奇,就多坐坐了。”
魏明煦瞧著林芷萱賭氣的樣子有趣,也上了炕,盤腿坐著,看著她道:“我今兒瞧著你帶著那對金水菩提的耳墜子很是精致,怎得沒帶項墜?”
林芷萱心中微微的一顫,他是有瞧見的。林芷萱翻賬簿的手微微頓了頓,有些要繃不住了。
可是,她心里明明是有氣的,她氣魏明煦打發了李氏之后為何會有不快。
李氏要殺他又如何,當初沐華裳不是一樣買兇殺人,可是當時魏明煦哪里有方才那般憤懣。魏明煦知道沐華裳會殺他,卻想不到李氏竟然也會想殺他,他是傷心的,所以才會生氣。
可是他為什么會傷心?因為她是他的側妃嗎?
還是因為,他心里是有李氏的,所以才如遭背叛,所以才會在乎李氏心中念著的是李玉章。
林芷萱想著,復又冷下了臉來,道:“王爺送的墜子太過金貴,妾身戴不起。”
魏明煦瞧著剛要好了,又冷下來的小丫頭,她一顰一笑在燈影惶惶下最是撩人,魏明煦也沒了耐心,起身奪了她手里的賬簿,將小丫頭從炕上抱了起來,問她:“為什么生氣?”
林芷萱被嚇了一跳,險些驚呼出聲,又怕外頭的丫鬟聽了笑話,趕緊捂住了嘴,又羞又怒地瞪著魏明煦道:“王爺放我下來!”
魏明煦抱著嬌小的林芷萱,她力氣小小的,在他的懷里連掙扎都掙扎不得:“好,放你下來,你先告訴我,為什么生氣?”
林芷萱咬著唇道:“那王爺方才為什么生氣?”
魏明煦哭笑不得:“小丫頭,我的側妃要毒殺我,我連生氣都不許嗎?”
他說得,好像也有那么幾分道理,林芷萱掙扎著,她有些怕高。
魏明煦察覺小丫頭的不適,抱著她走了兩步,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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