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應著出去找了兩個婆子架起了柳香,送她和陳氏回去,陳氏只冷著臉看了林芷萱一眼,又看著柳香,便怒氣沖沖地帶著人走了。
秋菊送了出去,見人走遠了,才回來,正看見林芷萱坐在桌邊喝茶,秋菊有幾分不甘心地上前道:“姑娘,既然都查出了是柳香干的,您何不就干脆打她四十板子,才算給夏蘭報了仇。當真是太氣人了!”
林芷萱卻只緩緩地又抿了一口茶,看了秋菊一眼道:“你急什么?這才開了個頭,今夜,長著呢。”
還跪在地上的春桃聽了林芷萱這樣的話,身子又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林芷萱看了她一眼,道:“你身子金貴,起來吧,回去好生歇著。日后跟我進了京城,萬事小心著點,若是有半點越距之處,今日的柳香,就是明日的你。”
“是!是!春桃記住了,春桃記住了,春桃什么都聽姑娘的,都聽姑娘的。”
林芷萱看著被嚇得顫顫巍巍的春桃并沒有言語,只瞧著剛進門的顧媽媽,讓她叫了個婆子來,送了春桃回去,并看著她,讓她那兒都不許去。
林芷萱這才問了顧媽媽:“夏蘭如何了?”
顧媽媽道:“哭了一場,也是累了,已經睡了。”
林芷萱點了點頭,才對秋菊道:“你去面水軒給我守著,好生瞧著點里面的動靜,陳氏下手重,你只瞧著,等里頭都審的差不多了,或是柳香撐不住了,就趕緊派人去把二哥哥叫回來。”
秋菊聽了林芷萱的話,卻道:“姑娘怕殺她臟了自己的手,讓二奶奶除了她,豈不是正好,又何苦叫二爺回來救她。”
林芷萱卻道:“我要她的命做什么?于我與夏蘭有什么好處?等事情都審出來了,柳香日后跟在陳氏身邊的日子,也還長著呢。”
秋菊這才明白了林芷萱的意思,沒有再多言,趕緊去了。
林芷萱在屋里,聽著顧媽媽把進京要帶的東西與她說了一遍,林芷萱又與她商議了一番,只擰著眉道:“你們這哪里是要去走親戚家,你這是要給我搬家啊。不用那么多衣裳,我不過在京城住幾個月,等二姐姐平安誕下麟兒我就回來,只給我多拿些秋冬的衣裳,幾卷書路上解乏便罷了。”
林芷萱與顧媽媽這邊就拿什么留什么,還絮絮叨叨地沒說完,秋菊就急匆匆地回來了,道:“姑娘,二爺回來了。”
林芷萱放下了手里的事,只來問她:“里頭是怎么個情形?”
秋菊道:“柳香還是沒有供出春桃,只說是她給二爺和夏蘭錢的線,她往常給二爺隱瞞周全的事情也都供了個七七八八,被二奶奶屋里的胡婆子一直用雞毛撣子抽了將近一個時辰,二爺回來的時候,柳香已經昏過去了。
二爺瞧著柳香那個模樣,一回去就抱起了柳香,讓人去找大夫。二奶奶氣得上去就劈頭蓋臉地咒罵,話很是難聽。還上前去撕扯二爺,被二爺推倒了。二爺是喝多了酒回來的,往日里不與二奶奶理論,如今全然鬧開了,嚷著要休了二奶奶,把柳香扶正。”
林芷萱擰著眉頭聽著,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起身道:“走,咱們去畢春堂。”
“是。”秋菊應著,顧媽媽已經去取了燈籠,三人說著便往畢春堂去了。
去的時候王夫人已經躺下了,只是畢春堂的燈卻點了起來,想來陳氏屋里的事情,王夫人也已經聽見動靜了,這才要起床。
綠鸝忽然通傳林芷萱來了,王夫人也是詫異,讓趕緊進來。
王夫人見了林芷萱才道:“你怎么大晚上的過來了?”
林芷萱道:“想來娘是已經聽說了二哥哥處的動靜了。”
王夫人擰著眉道:“我也是才聽紫鳶說,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個事情,是不是你二哥哥吃了酒,回來耍酒瘋了?”
林芷萱瞧著屋里的人,只留了秋菊一個,讓其他人都出去了,這才對王夫人道:“這事兒倒不怪二哥哥,是西院的母女兩個竟然偷偷地去求了陳氏,要陳氏備了馬車安排了七月十六,跟我們一同進京。”
“什么?!”王夫人氣得拍案而起。
林芷萱急忙上前勸著:“哥哥也是氣大了,又喝了酒,夫妻兩個一旦有個由頭吵了起來,以前的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就又都翻出來了。正是吵得最不堪的時候,二哥哥正要休了陳氏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也是擰起了眉頭。
林芷萱道:“我瞅著這個時候,娘該過去一趟,畢竟您是做婆婆的。倒是不必非偏幫著誰,只讓二哥哥好生煞煞她的性子也好,再趁著這個機會,該收權收權,該收心收心。”
王夫人看了林芷萱一眼,繼而也是定下心來想了想才道:“給我更衣。”
林芷萱和紫鳶急忙上前去給王夫人換了家常的衣裳,外頭綠鸝已經聽著秋菊的吩咐,一班婆子丫鬟都趕忙起來提了燈籠,簇擁著林芷萱和王夫人往面水軒去了。
林芷萱還抽空跟秋菊道:“把這邊的事情,與西院遞個話過去。”
秋菊即刻明了了林芷萱的意思,趕緊悄悄去了。
等王夫人到了面水軒,里頭已經茶杯花瓶碎了一地,柳香還躺在地上沒有人管,林嘉宏已經和陳氏撕扯打罵了起來。
王夫人一行人剛進院子,便差點被里頭摔到門框上的茶杯砸著,王夫人擰著眉喝了一句:“這都是在鬧什么?!”
顧媽媽和周媽媽擋在前面,護著林芷萱和王夫人進了屋去,林芷萱只看見陳氏頭發早已經散了,衣服也被扯破了,臉上還有兩個紅腫的巴掌印,想來是林嘉宏所為。
陳氏從來在林府作威作福,林嘉宏從來忌憚她的娘家在京城勢大,一味哄著她,她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
卻不想今兒林嘉宏在外頭的酒席桌上正是因著要進京去李家而受了同僚的好一番奉承。再加上梁家和魏應祥家的關系,林嘉宏早已經不耐煩應承陳氏。
而柳香這么多年替林嘉宏百般周全隱瞞,林嘉宏也不是個沒有心的人,自然都念著柳香的好。
如今在酒席桌上吃了一半被因著家里的焊妒媳婦要打死他的通房丫鬟而被叫回來,本就為人恥笑,一同吃酒的同僚一個個臨走時都笑他懼內。
他憑著酒勁,也是揚了言要回來好生管教管教這婆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