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吹了一把牛皮,在柯貝爾震撼的目光中,為自己制造了一個雄心勃勃或者說不切實際的形象后,楊慶就心滿意足地把他打發走了。
剩下的不需要楊慶管了。
目前大明敞開大門歡迎所有來自外國的商人。
包括奧斯曼人。
雖然說了,他希望把奧斯曼帝國的所有人,全都綁在火刑柱上燒死凈化這個世界,但對于送錢上門的還是表現出了容忍。這時候已經有中東的商人到大明的港口貿易,不過他們的貿易量并不大,地中海沿岸的出口量隨著越來越多歐洲國家加入東方航線而不斷衰落。奧斯曼人和威尼斯人在地中海上持續的戰爭也嚴重加劇了衰落,最終到一六八三年的轉折之戰后,奧斯曼帝國和他們控制的這片土地徹底邊緣化。
而且他們還得面對俄國的崛起。
這時候俄國還沒到彼得時代,統治俄國的是他爹阿里克謝一世,他很快就會接受東烏克蘭的哥薩克人并因此和波蘭開戰…
沒有烏克蘭這個國家。
從來就沒有過烏克蘭國,相反基輔羅斯卻是俄國的起源,目前這片土地被兩家統治,波蘭和奧斯曼,但東烏克蘭地區的哥薩克已經在造波蘭人的反。請注意是哥薩克,哥薩克并不是民族,入哥薩克即哥薩克,他們在三年后邀請俄國沙皇統治他們控制的東烏克蘭,這樣現代烏克蘭這塊土地變成三家的。接下來一個世紀里,俄國在這里和各方進行混戰,最終成為了勝利者并擁有整個現代烏克蘭的土地。但沙俄同樣不存在烏克蘭,沙皇是以莫斯科,基輔,弗拉基米爾,諾夫哥羅德的沙皇和獨cai者身份統治東烏克蘭,以沃里尼亞大公身份統治西烏克蘭,以波多利亞大公身份統治中烏克蘭。
東烏克蘭是俄羅斯直屬,西,中烏克蘭是征服地,沙皇以三頂王冠統治這片土地。
這樣的王冠他還有很多。
這也是沙皇被槍斃后,波蘭,芬蘭等國與蘇聯分家的理論依據,蘇聯槍斃俄國沙皇與他們無關,但蘇聯槍斃的還是波蘭沙皇,芬蘭大公,立陶宛大公等等,包括西烏克蘭的統治者沃里尼亞大公和中烏克蘭的統治者波多利亞大公。
他們不屬于俄國,他們只屬于他們的君主。
盡管他們的君主還是俄國沙皇。
歐洲的君主體系就是這樣,現代歐洲的格局也是這樣延續。
楊慶的目標就是在未來擠進瓜分奧斯曼帝國的狼群中,如果歐洲人真有被利益引誘,搞新一輪十字軍東征的,他會大力支持,甚至派遣明軍去那里合伙的。既然新月和百合花都能夠組成瀆圣同盟,那東方的女皇為何不能與梵蒂岡牽手,為了這條可以給地中海各國帶來源源不斷財富的運河而戰斗?
梵蒂岡不會反對。
他們迫不及待想重振舊教信仰。
威尼斯和熱那亞的銀行家們會為這條運河而瘋狂,他們已經受夠了荷蘭銀行家,西班牙與荷蘭的戰爭本來就是他們在支持。
哈布斯堡家族會歡呼的。
從來無緣海上貿易紅利的他們終于有了自己的貿易線。
至于其他的…
誰會在乎那些?
世界原本就是這么瘋狂。
相反楊慶對印度并沒太多興趣。
在完成對東南亞的控制后,再向西殖民印度遠不如殖民中東,前者適宜剝削,后者適宜占領,印度會成為英國王冠上的明珠,但在中國的皇冠上只會成為一顆沉重的鐵球。統治這樣的鬼地方,不如培養一群聽話的王公,大家一起剝削印度人民,反正他們就那爛樣子,怎么發展都不可能對大明構成任何威脅。
相反在中東建立殖民地,通過移民和清洗絕對控制未來的油田才是造福后代。
挖運河只是一個噱頭。
它的用處只是吸引國內把目光盯上那里,并且蠱惑人民向那里進軍而已,當然,如果可能還是得挖,一條不需要船閘的運河而已。既然法國人可以在幾乎沒有任何工程機械的情況下,用鞭子抽著埃及的苦力們挖掘出這條運河,那么這個時代當然也能做到。
更何況就算真挖也得二十年后了。
這只是一個宏偉目標而已。
就像楊慶所說的,接下來的大明在歌照唱舞照跳中,平靜地渡過了春節,結束了龍興五年,正式進入屬于女皇的時代…
新的年號是坤興。
至于提議的和諧,則被女皇陛下否決了,既然女皇之前是坤興公主,那就用封號做年號,這個年號得到一幫女人的一致擁戴,很顯然女權思想開始上升。至于大臣們對此并不在乎,坤興也不錯,意味著大明女皇時代的興盛,反正這東西好聽就行了,君主喜歡什么就是什么,倒是和十全老狗的年號正好對起來。
總之大明正式進入坤興元年。
至于李自成的戰爭威脅,那個絲毫沒引起什么恐慌。
誰都知道這時候明軍的實力。
要說明軍主動進攻,徹底吞并關中的確不太容易,李自成的全民皆兵也不是好惹的,但同樣李自成主動進攻大明,也是毫無希望的。
順軍過不了淮河!
大明人民都有這個自信!
既然如此怕個鳥,歌照唱舞照跳就行了!
相對于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反而另一件事更受關注…
科舉。
“這南都倒是成了不夜之城!”
正月十五的焰火中,方以智漫步繁華的御街,看著兩旁林立的煤氣燈柱感慨道。
經過了連續幾年的試用,煤氣街燈隨著城外一座更大型煉焦廠的投產而真正開始推廣,第一條安裝的街道自然就是標志性的御街,接下來三山街等主要街道全部煤氣街燈化。而且剛剛升任應天府尹的閻應元還公布了新的城市規劃,接下來十年內南京城以各處城門為連線,對內城所有街道進行取直。同時對除御街外所有取直后的街道以國道標準修筑,但修筑后的路面不是碎石,而是直接鋪設作為煉油副產品的瀝青。
御街是皇城的,這里不歸應天府管理,為了保留傳統風格,這里還是保留石板吧!
但即便計劃還沒展開,依靠近七年的發展,南京城也早已經完全換了模樣,尤其是這條作為景觀性商業街的御街。因為本身皇城以內都屬于皇室私產,這里的建筑在七年里一步步換成了全部新式的,也就是各種中式風格的樓房…
樓房已經是必須的了。
目前南京內城連常住加流動人口已經逼近三百萬的大關。
這么多人不蓋樓真住不開。
這還因為原本封閉的皇城幾乎全都變成了學校,這些學校容納了很大一部分人口,而御街則根據統一規劃建起了無數商住兩用的樓房。然后這些樓房出租給商戶,每年租金都是一筆巨款,原本只有左右長安和洪武三門進出的城墻,又被打通了相對的整整五對城門,以此解決交通擁擠的問題。
倒是洪武門關閉了。
除非一些特殊情況,否則洪武門不再輕易開啟,而且在洪武門內正在鑄造大明太祖皇帝的銅像。
當然不是鞋拔子臉。
朱元璋不可能太丑,馬皇后可是郭子興養女,如果長得太丑怎么會被看上,娶馬皇后時候他可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低級軍官。要是真長得丑到慘絕人寰,郭子興想弄死他時候馬皇后不拍手稱快就對得起他了,那年頭以她身份再嫁有的是男人排隊等著。
楊慶鑄造的銅像就是根據宮里藏的畫像,這座銅像設計為坐像,就在洪武門內正中,面對所有進入洪武門的。
“只是這銅臭也越來越重了!”
同游的冒辟疆說道。
在他前面一輛華麗的四輪馬車緩緩駛過,開著的車窗里,可以看到一個商人打扮的,正摟著一個異域風情的少女招搖而過,后者依偎在其懷中轉頭看了一眼冒辟疆。
這時候胡女越來越多。
李自成在西域的進攻,在不到兩年時間里,為江南輸送了超過一萬女奴,她們的涌入極大彌補了釋奴令造成的影響,如今江南有錢人中最受追捧的就是這些胡女。不過胡女仍舊不是目前價格最貴的,最貴的是正宗白奴,同樣由李自成那邊搞來,至于如何來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秦藩的商人遠達黑海,要說在克里米亞向奧斯曼人買些東歐奴隸完全可以,只不過數量稀少而已,同樣這也導致其價格極高。
眼前經過的這個,看起來明顯就是一個正宗白奴。
東歐少女可是風情萬種。
一時間連冒辟疆都忍不住留連。
董小宛似笑非笑地轉過頭。
方以智也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和冒辟疆不同,后者完全已經被這個時代拋棄,所擅長者無非詩文,可如今詩文不值錢,那些寫小說和劇本的才是最受歡迎的。書畫什么的雖然依舊受追捧,但冒辟疆的書畫距離那些真正受追捧的還有一點距離,甚至不如董小宛畫的受歡迎,后者至少還有個包裝…
她可是好妹妹的朋友。
所以這些年冒辟疆日子過得雖然不能說潦倒,但也算郁郁不得志。
但方以智前途無量。
作為南直隸醫科鄉試解元,甚至和醫療防疫部尚書傅山交情不淺,只要這一科考中,直接就會進入醫療防疫部。而冒辟疆的文科就算考中,結果也只能去當佐貳官,能不能出頭那就得看他爹的本事了。但他爹已經因病退休,湖廣布政使一職由丁啟睿接任,實際上他爹也是東林系,這次東林系大退場,也算是被退休,等冒辟疆三年佐貳官做完,他爹也基本上再沒什么真正有用的人脈了,最后能給他多少幫助依舊很難說。
說到底這文科出頭難啊!
冒辟疆雖然是世家子,但一個從二品致仕的爹還是差了些,這年頭沒點實用之才,終究出頭要難一些。
方以智嘆息了一下好友的蹉跎歲月,但終究還是把這種小事拋到了一邊…
這關他屁事!
他前途已經一片光明!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他帶著興奮吟誦。
驀然間前方響起尖利的嘶鳴,緊接著身旁的行人紛紛發出歡呼,就像漫過礁石的潮水般,從他們三人的身旁涌過。方以智三人愕然地隨著他們向前走去,很快遠處煤氣街燈的亮光中,一個造型怪異的機器出現在他們的視野。此物緊接著向外噴出一片白色煙霧,同時發出了剛才那樣尖利的嘶鳴。
“這就是的蒸汽車?”
董小宛有些驚喜地說。
然后那煙霧散開,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她視野,在煙霧繚繞中恍如仙人…
呃,又出來裝逼了!
已經改良到第三代的蒸汽車,在人群中緩緩開動,雖然依舊慢得如龜爬,但可靠性大幅增加,完全不需要裝個逼就跑了。在蒸汽機推動下一大一小兩組包鐵的木制車輪,在石板的長街上,在煤氣街燈的照耀下,伴著兩旁不斷升起的煙花,緩緩行駛在人群中。
站在車上的,不斷向外發放一把把奶糖。
大白兔奶糖。
奶粉,糖,食用膠,奶油,麥芽糖等等,總之一大堆混合物,反正就是奶味和甜味,這是沒舍得加可可粉的,女皇陛下專享的得加可可粉,除了昭仁公主可以隨便吃,其他人哪怕干妹妹都得賞賜才能吃到。
“女皇萬歲!”
“九千歲!”
亢奮的人們高喊著,然后不斷從手中接過大白兔奶糖。
很快蒸汽車就經過董小宛身旁。
并沒注意看她,依舊抓起幾塊糖遞給她,董小宛下意識地抬起手,旁邊一個人還想搶,不過一看是個美麗的少婦,也就沒好意思。董小宛緊接著接過,然后巨大的車輪從她面前緩緩轉動而過,這時候車上的才仿佛剛看到般驀然回首,沖著她露出和煦的笑容。而在背后蒸汽再次噴出,讓他的身影仿佛籠罩于云間,天空中一朵朵煙花不斷的炸開…
董小宛臉色沒來由得紅了。
身旁的冒辟疆則陰沉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