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不暇思索,正色道:“皇上,相爺說的事。這事,我也有耳聞,我曾聽鳳大人說過,太子左肩上刺有‘天’字…”
他話未說完,便被煙香打斷。
煙香惱火地瞪著東方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憤怒地沖東方紅大叫:“東方紅,你這叛徒!”
驀地,東方紅怔了一下,住了口,他望著煙香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他并不知道,煙香會如此生氣。
全場的氣壓瞬間變低!氣氛令人感到無比的壓抑!
皇帝知道,煙香在幫他的皇兒楚天闊。然而,他對煙香的行為卻是不敢茍同。若不是看在他皇兒的面上,他早將這煙香治罪了。真是一點規矩立法都沒有。
他壓制著情緒,沒有發作,選擇隱忍,只是睜一眼閉一眼。
本來,皇后聽到東方紅出面作證,證實相爺之言,間接幫了她,卻被煙香攪了局,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放肆!你個鄉野丫頭,不知天高地厚!這是皇宮,豈容你在此撒野!今日,本宮不好好教訓你,威嚴何在!”皇后一臉肅殺之色,以一副不容置辯的口吻說出。
說著,她控制不住自己地揚起了手,手掌對準了煙香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皇后也是武將出身,曾帶兵打仗,武功自然不在煙香之下。不,確切地說,皇后的武功,比起煙香,好了不知多少倍。
皇后這會兒惱羞成怒,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以致有些難以自控。她出手快準狠,儼然把煙香當成了出氣筒,所有的不滿情緒都集中在那一掌,掌力如火般向煙香噴薄而去。
這一掌若是打中,輕則會在對方臉上顯露清晰的五指印,重則會讓對方口吐鮮血,眼冒金星。
煙香正處在對東方紅的不滿與責怪中,惱怒地瞪著東方紅,絲毫沒有意識到來自身旁的危險,毫無察覺有雙魔爪正在悄無聲息地襲向她。
楚天闊敏銳地嗅到了不對勁,在皇后那一巴掌伸向煙香的臉蛋,還未接觸時,他比煙香先一步做出反應,用手中的青筠扇隔開了那一掌。
由于青筠扇的阻礙,使得皇后的手,不能跟煙香的臉,來一次零距離接觸。
皇后那一巴掌沒打中,她自己都云里霧里的。她怎么出人了?她一定是氣瘋了!
然而,那一巴掌沒打中,被楚天闊阻攔,她更生氣!她眼睛冒著怒火,兩頰慘白,但過一會就通紅起來,雙手和手指都奇怪地、不知不覺地抽動著。
楚天闊都還沒正式立為太子,占著皇帝的偏袒,就如此目中無人,不把她這個皇后放在眼里。若是,他日不幸讓他入主東宮,那還有她的地位?
她暗自咬牙,心中燃起天大仇恨,發誓不除掉楚天闊誓不為人。
當煙香反應過來時,這危機已經解除。
新一輪危機,卻又悄然來臨。
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皇后出人了!然而,被楚天闊阻攔了。
東方紅站在那,皺了皺眉。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盡管楚傲飛對煙香的胡鬧無比頭疼,但他思維清晰,反應也是迅速,連忙跪下賠罪:“皇后娘娘,息怒!是草民管教徒弟不嚴,冒犯了皇后。請皇后高抬貴手,放過徒兒!”
煙香和楚天闊皆是一愣,很是愧疚與自責,他們犯的事,卻要師父承擔。
煙香本想開口替師父說話,卻被楚天闊制止了。她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皇后對著楚傲飛冷冷一笑,徒債師償,她正要開口數落一番他,卻被皇帝搶在前面。
皇帝見狀,趕忙走過去,扶起楚傲飛,悶悶說道:“楚卿家,你先起來。此事與你并無關聯。”楚傲飛養大了他的皇兒,他對楚傲飛心存感激,怎么能讓楚傲飛受委屈?
楚傲飛被皇帝扶起,受寵若驚:“謝皇上恩典。草民代徒弟向皇后賠罪,請皇后開恩!”
見皇帝護著楚天闊師徒,皇后默不作聲。當著皇帝的面,她也不敢再撒野。她再鬧下去,恐怕難以收場。
她想教訓煙香,是想給楚天闊他們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楚天闊會拼命護著煙香。這下,她人沒教訓到,卻反被將了一軍。
對皇后來說,楚傲飛的賠禮道歉,是給她挽留了點顏面,但是,她的火氣并未消除。
生氣又怎么樣?有皇帝壓制著,她很無奈,只得咽下這口氣。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機會出這口氣。
當下,最要緊的事,是阻止楚天闊太子身份的證實,其他的賬,她一筆一筆先記著。
剛才之事,她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皇后忍得了,其他夏家人可忍不了。以相爺為首的那幫朝臣,共同抗議:“皇上,怎可如此偏袒一無知民女?”
煙香一聽急了,不樂意地撇了撇嘴,恨恨道:“你們怎么能隨意出口傷人呢?我又哪里說錯話了?我說東方紅叛徒,礙著誰了?東方紅都沒跟我計較,你們著什么急?”
東方紅面上一紅,飛快閃過一絲難堪之色。
“住口!”楚天闊輕喝一聲。
煙香頓覺心塞,胸口堵得透不過氣來。她不過實話實說,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她又哪里說錯了嘛?
這皇宮簡直是太可怕了,連起碼的言論自由都沒有。她說實話都不行。而且,人與人之間,是那么難溝通,說一句話,要行一個禮。規矩真是無比繁瑣。說話還得字斟句酌,什么當講什么不當講,太深奧了。
還有那皇后,堪稱母老虎,見她就想咬!
還有這些穿著官服看著體面的大臣們,骨子里是多么的陰險奸詐。他們看不起她是鄉野村姑,她還看不起他們奴顏婢膝呢。
哼!到底是誰看不起誰!等她哪天逮著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下這些人。
楚天闊面上平靜,微微一笑,充滿歉意地開口:“小師妹不懂宮廷規矩,出言不遜,希望各位海涵!”
那些朝臣們,只敢對付煙香,卻不敢對付楚天闊,聽楚天闊這么一說,自覺閉了嘴,不再興風作浪。
皇后依舊面沉如水,身上散發出隱忍的怒氣。
皇帝為難地嘆息,走到皇后面前,撫慰道:“皇后,今日之事,看朕薄面,就此作罷,如何?”
皇后沖皇帝自嘲一笑,只得委曲求全:“皇上,臣妾方才也是一時沖動,才會想要掌摑煙香。幸虧楚天闊阻止了臣妾。臣妾不怪他們了。“
就算怪,她又能如何?
皇帝嘉獎她:“皇后不愧是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寬容大度。”
“皇后娘娘寬厚仁慈,乃是天下女子行為典范。”那幫朝臣們與宮女太監們跟著溜須拍馬。
煙香和沈梅他們,聽得直反胃,惡心得想吐,也只得忍住。
當場,沉默了片刻。
皇后趁此機會,提出要求:“皇上,方才,被煙香打斷了,相爺和東方紅口供一致,太子左肩上刺有‘天’字。但不知,楚天闊…”
她想說的是楚天闊左肩上是否刺有‘天’字。因為若要查驗,必然要寬衣解帶。而楚天闊是堂堂七尺男兒,當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難免不雅。所以,她的話,點到為止。想必皇帝和其他人,都聽懂了她的話。
皇帝笑著點了點頭,贊成:“皇后考慮周全。這樣,楚天闊,你就脫下上衣,露出左肩,給眾人瞧瞧。”
他非常肯定,楚天闊是太子,要證實左肩刺字,又有何難?他哪里知道具體情況!
一聽到要楚天闊當眾解衣,當場,沈梅,皇后以及宮女們一幫女眷,都是一愣。
楚天闊剛聽到讓他寬衣,起初的反應,很是難為情,難為情過后,他有些為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了。他在左肩上哪有刺字?別說左肩沒有刺字了,右肩更是光滑無比。
連他自己也暗自奇怪,很多證據都表明,他確實是太子沒錯。只是,他左肩上為何沒有刺字?之前,他并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這問題擺在他面前,他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
于是,他站在那里,低頭暗忖,站得紋絲不動。
皇后身為女眷,不好意思再催促。
煙香,沈梅,李爽,段子生都不明所以,定定站在那里看著楚天闊。他們并不知道,楚天闊肩上并無刺字。
東方紅暗自蹙眉,思索著其中原因。楚天闊肩上沒有刺字,他是心知肚明的。
相爺與東方紅相同,知曉楚天闊肩上并無刺字,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煽風點火:“楚天闊,你若是左肩上有刺‘天’字,才有可能是太子。你快寬衣,以便證實此事。”
聽聽相爺這話說的,‘才有可能是太子。’這‘才’用得好啊,給自己留了后路。萬一楚天闊左肩上有刺字,難道他還想出其他方法否決不成?
楚天闊渾身一僵。相爺這只老狐貍,明知他左肩并無刺字,卻故意如此刁難。他從容鎮定,想著應對之策。
其他朝臣們順著相爺的意思往下說:“楚天闊,為了解開眾人疑惑,你還是寬衣吧。”
當場,宮女們都面紅耳赤低下了頭。
皇帝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不急不緩地說:“那就依眾卿家之議。楚天闊,你就寬衣解帶,給眾卿家瞧瞧,以堵住悠悠之口。”
說著,他看著那些把頭低得只見脖子的女眷們,心中明白了幾分。他淡淡一笑,繼續說道:“你們一幫女眷,就暫且回避吧。”
聞言,煙香呆了一下,女眷包括她嗎?包括吧。
她私自覺得,別人或許需要回避,可她為什么要回避呢?她跟大師兄之間,早已坦誠相見。雖說還未逾越男女最后一道防線,不過,親吻,同床共枕之類親昵舉動也都有過。
她還需要回避嗎?不需要吧。
現在,要大師兄寬衣解帶,讓眾人看清左肩上是否有刺字,她一向對諸事好奇。她當然也想看。這種事,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只是,她還是一閨閣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看一男子寬衣解帶,實在是…
在此種情況下,她說要留下來觀看,顯然極其不合適,她自己也難以啟齒。
不過,她若是不走,堅決留下觀看,別人也奈何不了她。這樣一來,她難免受到鄙夷與不恥。
可是,好奇心驅使著她,她真的非常想留下觀看。
那么,她到底是留下,還是跟隨眾女眷離開?
這可讓她太糾結了。
眾多宮女行了禮,正要離開。
沈梅走過來,要拉煙香的手,一起回避。
煙香遲疑著,想開口說要留下,卻又說不出口,離開又不情愿。
沈梅拖她不動。
就在煙香左右為難之際,她的師父楚傲飛,忽然開了口,一下子解決了她的難題。
楚傲飛很權威很嚴肅很深沉地說:“皇上,不必查驗了。楚天闊的左肩上,光滑無比,并沒有什么刺字。”
聞言,全場嘩然。這是不是意味著,楚天闊不是太子?或許,有別的隱情?
楚天闊吁了口氣,沒想到師父主動道出了實情。他剛才還在想著,怎么開口解釋這件事。就算師父不說,他也要說出此事的。他的左肩并無刺字,又何須寬衣查驗?那不是多此一舉?
皇后和相爺,趁機進讒言:“皇上,現在已經真相大白。既然楚天闊左肩上并無刺字,由此可見,他并非太子。請皇上明鑒,不要有心人利用。楚天闊他闖進皇宮,觸犯國法,理應處斬!”
皇帝怔愣住了,面上盡顯惶惶不安之色。怎么會這樣?若說楚天闊并非太子,那他玉佩從何而來?楚天闊又為何長得如此像他?
況且,楚天闊與楚傲飛所說的二十多年前的故事,又從何處聽來?
楚天闊怎么會不是他的皇子?他一時間迷惑了,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
煙香和沈梅他們,也是一臉訝異之色。
況且,楚天闊與楚傲飛所說的二十多年前的故事,又從何處聽來?
楚天闊怎么會不是他的皇子?他一時間迷惑了,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
煙香和沈梅他們,也是一臉訝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