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站在你的面前,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是演員。”約翰賴利滿臉沮喪地說道。
站在旁邊的本威士肖也點點頭,“我幾乎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曾表演過。也許,我應該更換一份職業。”
就連前來旁觀的蕾切爾薇茲都一起湊熱鬧,“導演,我現在可以退群嗎?我覺得,我可能不太適合這部電影。”
成為集體圍攻對象的藍禮無語地看向了一眾同事們,但他沒有出聲辯駁,而是轉頭看向了歐格斯,“導演,我覺得,我的片酬可以翻幾倍,不知道,三倍?五倍?我現在的工作量似乎已經超出合同規定了。又或者說,我們可以拍攝一部獨角戲,全程就是大衛的獨白,實驗性質電影,我覺得我可以。”
看著藍禮的模樣,周圍所有工作人員全部都忍不住嘴角的笑容,尤其是約翰、威士肖等人瞠目結舌的表情,那就更加喜感了,但因為氣氛不太對勁,那股笑聲始終悶在胸膛里,沒有能夠爆發出來。
最后收尾還是必須藍禮來。
藍禮朝著不知所措的歐格斯投去了視線,那被噎到的模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似乎已經忘記了應該呼吸,胖乎乎的臉頰都開始微微脹紅起來,然后藍禮就來了一句,“怎么辦,我覺得我們好像把歐格斯點燃了,他就要爆炸了。”
整個片場集體哄笑起來,笑聲根本止都止不住。
不過,歐格斯不是一個與全場打鬧一片的導演,視線充滿無奈地望向了藍禮,沒有跟著大家一起開玩笑,但也沒有阻止大家,然后總算是重新開始呼吸了,用眼神向藍禮表示“強烈的譴責”。
藍禮可以察覺出來,歐格斯不是真的生氣,但的確介意拍攝進度被耽誤,于是他轉頭看向了約翰,在約翰耳邊嘀咕了幾句。
歐格斯完全摸不著頭腦。
然后就可以看到約翰站了起來,朝著歐格斯走了過來,“剛剛這場戲,我們再重來一次吧,你有什么意見嗎?”
歐格斯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難道藍禮剛剛和約翰就在說這件事嗎?那為什么不能藍禮自己過來呢?
緊接著,靈光一閃,歐格斯就明白了過來,藍禮這擺明了是故意的:一方面強調著拍戲,因為他知道這可以讓歐格斯平靜下來,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拍攝上;另一方面則暗示著歐格斯對藍禮依舊有偏見,于是讓歐格斯的寵兒約翰來勸慰,緩解歐格斯的“怨氣”。
這…這明擺著就在調侃歐格斯嘛。
歐格斯無語地看向了藍禮,試圖掙扎反抗一下,但看著藍禮那滿臉的無辜,似乎又進入了大衛的表演狀態,他就嚴肅不起來,最后也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藍禮這家伙總是知道如何掌控全局,不是嗎?
轉頭看向約翰,“那就再重拍一次吧,剛剛的表演挺好,你們按照自己的理解再來一次,我沒有什么意見。”視線余光再次看到藍禮,歐格斯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藍禮為什么自己不過來而讓你過來呢?”
約翰眨了眨眼,“那么,你為什么不自己過去詢問藍禮,而詢問我呢?”
歐格斯,“…”然后長長吐出一口氣,揚聲說道,“剛才這場戲,準備重拍一次!”
約翰轉身朝著藍禮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連連搖頭,就好像兩個聯手做壞事的高中生一般。
“龍蝦”劇組的拍攝工作進度非常順利,整個劇組的工作氛圍也非常輕松。
對于藍禮來說,喜劇表演確實是一種享受,可以探索不同的表演方式,也可以摸索不同的表演形態。
后來,藍禮又前往鎮上數次,都是為了觀看巴斯特基頓的作品。有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有時候則是成群結隊,因為藍禮的表演,劇組不少演員都對巴斯特基頓產生了興趣,希望自己也能夠得到靈感。
歐格斯萬分歡喜。
巴斯特基頓的表演確實賦予了“龍蝦”這部黑色幽默作品更多的可能,但具體情況還是因為演員的不同而不同,顯然,藍禮依舊是個中翹楚,他的表演細膩觸感是最為出色的,往往能夠捕捉到更多化學反應。
除了約翰和威士肖之外,藍禮與奧莉薇婭的相處時間也非常多,他們不算是朋友,因為每次討論都顯得無比…正式,討論喜劇表演、討論舞臺風格、討論角色質感,諸如此類等等,而且還會因為意見不合而互相冷嘲熱諷,劍拔弩張的氣氛屢屢讓旁觀者出一身冷汗,但兩個人卻十分專注投入,爭吵過后,卻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說朋友嘛,他們似乎根本不是;說不是朋友嘛,卻總是坐在一起討論,一遍又一遍地,不厭其煩。
這也算是一種獨特的合作關系了。
因為整個劇組的融洽,也因為歐格斯對演員和風格的準確定位,劇組拍攝進度十分順暢,甚至超乎了想象,短短不到三周時間,酒店部分的拍攝就已經全部結束,森林部分的拍攝也順風順水地投入了拍攝。
對于其他劇組來說,調配光線無疑是戶外拍攝最麻煩也最困難的環節,當初拍攝“星際穿越”的時候就是如此,一場戲拍攝兩個小時,但調整光線卻可能需要四個小時乃至于六個小時,一整天的工作都在等待中度過;但如此問題對于“龍蝦”劇組來說,卻根本不存在。
當初歐格斯選擇愛爾蘭、選擇斯尼姆小鎮為拍攝基地,最主要原因就是希望采用自然光完成拍攝,充分利用這里陰郁而昏暗的環境來營造出電影所需要的冰冷質感。
對于歐格斯來說,自然光就是最完美的光線,不需要調整和完善,每一天抵達拍攝現場,面對什么自然狀況,就調整相對應的拍攝方案,刮風下雨都無法阻止劇組的拍攝工作,甚至不需要花費時間來完成測光、調光的工作,直接卷起袖子就可以上陣了。
當然,愛爾蘭一年四季的光線變化都相對穩定,這也確保了歐格斯能夠面對一個相對均衡的拍攝環境,光線和天氣都能夠保持在一個穩定的狀態,這也為拍攝節約了無數時間否則,今天天晴、明天風暴,那么拍攝出來的戲份也無法完成連戲,那也是不成的。
從酒店進入森林,“龍蝦”劇組的拍攝進度也沒有感受到明顯變化,真正讓拍攝進度稍稍出現波瀾的狀況依舊是劇本。
雖然歐格斯每天晚上加班加點,但森林部分的劇本還是擁有不少瑕疵,每一天的拍攝中,歐格斯和演員們都需要針對臺詞做出細微調整,基本處于邊拍攝邊思考的狀態,這也注定了拍攝進度無法流暢起來,那么速度也就難免受到了影響。
不過,整個劇組上上下下都全情投入拍攝,反而沒有能夠感受到“速度受阻”的狀態,完全專注的工作狀態讓那些磕磕絆絆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因為整個創作流程是保持流暢狀態的,頭腦風暴和思想碰撞保證了拍攝始終維持著激/情,每一位演員都在積極主動地參與到自己的工作中,也就遺忘了時間的意義,只能感受到一切都在正確軌道上發展,這就已經足夠。
另外稍顯不同的是,故事進入森林部分之后,其中部分劇情是發生在黑夜之中,而歐格斯堅持使用自然光拍攝,這也意味著,他們不能人工制造出黑夜效果,而是需要調整工作作息時間,白天休息晚上工作 如此一來,夜戲的拍攝就變得有趣起來。
除了環境和狀態之外,他們還需要和時間賽跑,否則,日出之后,周圍光線的變化就讓拍攝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現在藍禮終于明白“荒野獵人”的拍攝多么困難、也多么消耗資金了,因為“荒野獵人”對于自然環境的要求,比“龍蝦”要苛刻數十倍乃至于數百倍,這也意味著劇組需要時時刻刻與自然、與時間做斗爭。
難怪這部作品的投資成本就輕松過億了。
目前為止,藍禮經歷的所有劇組都嚴格遵守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規定,每天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八個小時,“龍蝦”也不例外,這也意味著,為了拍攝夜戲,整個劇組白天都必須睡覺,強制性地顛倒時差。
以前拍攝“超脫”的時候,托尼凱耶也喜歡拍攝夜戲,藍禮曾經經歷過徹夜拍攝的場景,但當時是在紐約,整座城市都洋溢著喧鬧的聲響,即使是深夜也依舊宛若白晝;而這一次拍攝“龍蝦”,卻需要進入大自然的黑夜,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夜色了而且,斯尼姆小鎮旁邊的森林,依舊維持著原始生態,這也意味著昆蟲和野獸都是存在的,自然而然,整體拍攝體驗都有所不同。
這也是藍禮非常非常喜歡“龍蝦”劇組的另外一個原因:他又體驗到了全新的拍攝狀態,然后根據不同狀況來調整狀態,這也是嚴峻考驗。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五點,內森喚醒了藍禮,藍禮閉著眼睛坐直起來,卻依舊不愿意離開床鋪,好像就這樣保持著閉眼狀態再次進入了夢鄉一般,然后耳邊就傳來了內森的聲音,“藍禮,馬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