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2 一切如舊

　　“嘿，威廉，霍普這次會過來嗎…啊，也是，我也猜到了，上次在奧蘭多就提起，她現在工作非常繁忙，估計’爆裂鼓手’就只能等待全面公映了。遺憾，我還以為這次也能夠再次重聚呢，畢竟這才是少爺的真正回歸。”

　　“威廉，威廉，一個問題，就一個，當初少爺在艾美獎結束之后街頭表演的合作歌手，就是艾德希蘭，對不對？原因是艾德希蘭表演了’克里奧帕特拉’，是不是？你們在現場見證了那一切，對不對？”

　　“威廉，和我們說說’一個人的演唱會’吧。這場演唱會根本找不到任何影像記錄，我們想要觀看都不行。聽說，在開場的時候，少爺就站在聚光燈底下沒有表演，只是靜靜地站立著，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好久不見！威廉！再次看到格拉漢姆，我不稀奇，但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再次看到你，這讓我想起了’醉鄉民謠’點映的時候，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為’夢回煤油燈酒吧’通宵排隊的時候嗎？那只是一年前的事情，我卻總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

　　“我必須來，我怎么能夠不來呢？錯過了’星際穿越’，又錯過了’超能陸戰隊’，我絕對不能再錯過’爆裂鼓手’了，我最近反反復復觀看著少爺在圣丹斯的直播講座，總是忍不住想哭，我以為再也回不去了。”

　　當威廉和格拉漢姆出現在電影院門口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潮瞬間就將他們團團包圍。

　　現場絲毫沒有藝術電影點映現場的感覺，熱火朝天、口沫飛濺、手舞足蹈的場景更像是搖滾音樂節現場，一杯啤酒一根香煙再加上一腔熱血，就可以滔滔不絕地秉燭夜談，源源不斷的熱忱與激/情如同盛夏夜晚綻放的煙花。

　　威廉也好，格拉漢姆也罷，包括今天沒有出席的泰莎、霍普等人，他們都是堂吉訶德之中廣為人知的熟悉面孔，即使因為畢業關系而缺席了大部分活動，但現在依舊流傳著他們的傳說，讓人贊嘆也令人向往。

　　腳步抵達影院門口之后，短短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威廉一步三停，總是可以遇到相識之人，然后那些記憶碎片就跟隨著眼前出現的臉孔和耳邊回蕩的聲音，重新清晰起來，連帶著威廉的情緒也跟著亢奮激動起來，似乎他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一般。

　　“我不支持，我絕對不支持少爺出演蝙蝠俠。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拿那套什么老爺什么貴族的來搪塞我，我只知道，少爺出演超級英雄之后，事情就不一樣了，我還是希望看到少爺能夠追求自己喜歡的作品。”

　　“但少爺和蝙蝠俠真的是絕配，除了少爺之外，我不認為好萊塢還有什么人能夠比他更加適合布魯斯韋恩這個角色了。我真的好希望少爺出演一次超級英雄，看看少爺的表演能夠賦予這些臉譜化的角色什么獨特魅力。”

　　“但那就不是少爺了，不是嗎？”

　　右側斜前方，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在激烈地爭執著，雙方各執己見、互不退讓，而站在旁邊的其他旁觀者也紛紛加入討論，針對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問題而爭吵得面紅耳赤，卻好像是生死攸關的問題一般。

　　“不，不不不，不，’猛獸’之所以特別，那是因為海瑟克羅斯；但’克里奧帕特拉’的特別，卻是源自于少爺自己的感悟。這是截然不同的兩首歌，不能混為一談。”

　　“‘說你不會放棄’才是屬于海瑟的歌曲，好嗎？’猛獸’是少爺在’借用門’之后創作的，靈感是現任雷神，好嗎？”

　　“什么？’猛獸’是因為克里斯海姆斯沃斯創作的？”

　　“等等，等等，’說你不會放棄’是什么時候的歌曲，為什么我不知道？”

　　“你從來沒有聽過’說你不會放棄’？你還說自己是堂吉訶德？這真是…太離譜了！這是專輯里的隱藏曲目，少爺專門為海瑟創作的。少爺唯一一次在公開場合表演，就是在’一個人的演唱會’。這難道不是每位堂吉訶德都必須知道的基礎知識嗎？”

　　旁邊不遠處的一群家伙正在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堂吉訶德”，此起彼伏的討論聲不絕于耳，一個個爭先恐后地發表觀點，所有聲音層層疊疊地重疊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片嗡嗡的嘈雜聲響，根本無法分辨。

　　“不一樣，我是認真的，真的真的不一樣。當少爺和你面對面的時候，他會注視著你的眼睛，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你們兩個人一樣，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無比的。他從來不會為了討好粉絲而說假話。”

　　“我贊同。你們肯定不知道，其實少爺不喜歡和粉絲相處，因為影迷總是難以控制的，尤其是林肯中心的事情之后，他總是會刻意保持些許距離。此前在柏林的時候，少爺甚至拒絕近距離和影迷接觸。”

　　“他喜歡影迷，他喜歡每一位影迷，卻不是因為我們支持他，而是因為我們也喜歡電影。這也是少爺特別喜歡前往電影節的原因，他說，那是一個徹徹底底屬于影迷的地方。你知道嗎？他最喜歡的就是特柳賴德和圣丹斯了，因為那里更加純粹。”

　　“還有多倫多。”

　　“對，雖然多倫多沒有評選獎項，但電影氛圍真的特別好。”

　　身后傳來了科普的聲音，一群年輕的高中生將兩個人團團包圍，聽著兩名資深堂吉訶德講述著那些媒體之上看不到也聽不到的故事，津津有味地拼湊出藍禮在鏡頭之外的形象，就好像正在傾聽老師講解的幼兒園孩子一般。

　　置身于人群之中，威廉的鼻頭微微有些發酸，時光荏苒，有些事情不可避免地改變了，但有些事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臉孔，因為“藍禮霍爾”而聚集在一起，也因為“藍禮霍爾”而分享著喜悅與悲傷。

　　一切如舊。

　　這不僅僅是一場點映而已，更像是一場老友聚會，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們在繁忙社會生活之中抽出一個晚上碰頭聚集在一起，分享著自己的故事、回憶著過去的美好、激勵著彼此的熱情，在千篇一律、壓力倍增的生活之中保留著一片屬于自己也屬于彼此的樂土，尋找著幸福的模樣，重拾笑聲與歡樂。

　　他們何其有幸，在生活的道路上，能夠擁有彼此。即使是歲月，即使是生活，即使是困難和災難，也無法抹殺這一縷希望的存在。

　　去年經歷“夢回煤油燈酒吧”的告別儀式之后，威廉非常非常悲傷，他和小伙伴們都不得不開啟全新生活軌道，終究還是需要向自己的青春告別；但兜兜轉轉了一圈，從年初圣丹斯的“爆裂鼓手”開始，到年末正式點映的“爆裂鼓手”為止，堂吉訶德們似乎始終不曾離開，特別是經歷了“超能陸戰隊”在奧蘭多的首映式之后，依舊能夠在一部藝術電影的點映之上，看到如此熟悉又如此熱情的堂吉訶德們，這著實太過難得也太過美好，內心的那片空虛又再次變得充實起來。

　　“爆裂鼓手”終究還是不同的，不同于商業電影“星際穿越”，也不同于動畫電影“超能陸戰隊”，這是藍禮在表演層面、藝術層面的又一次追逐，并且成功取得了突破，這對于堂吉訶德來說，意義終究是不同的。

　　涔涔淚光之中，威廉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威廉威廉威廉，快，快快，你和我們說說，少爺此次表演真的又取得突破了嗎？”

　　“老實說，雖然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少爺，但我不認為他可以短時間之內超越’醉鄉民謠’，這是不可能的。”

　　“嘿，為什么不可能！’地心引力’和’醉鄉民謠’就是同一年的作品，少爺就取得突破了！”

　　“不不，我認為’醉鄉民謠’比’地心引力’更加出色！這兩部作品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什么？這種說法也太夸張了！”

　　一群人將威廉團團包圍起來，本來是準備詢問威廉的，結果威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們自己就已經開始內訌，爭執得不可開交。

　　威廉卻絲毫不覺得煩躁，反而是站在原地哧哧地笑了起來，然后轉頭看向格拉漢姆，那滿是笑意的眼神似乎正在說：我們當初是不是也是如此？

　　格拉漢姆擺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只有你和霍普，不關我的事情。

　　威廉浮夸地舉起雙手表示抗議。

　　“威廉？”然后呼喚聲就打斷了威廉的表演，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連忙投去視線，“嗯？”此時才注意到，周圍的爭執已經停下來了，所有視線全部都朝著威廉聚集過來。

　　威廉稍稍愣了愣，然后就直接抬手朝著格拉漢姆指了過去，“問他，他知道。我也還沒有觀看這部電影呢，什么都不知道。他此前已經在多倫多觀看過了，而且還和少爺近距離交談過，他才是專家。”

　　格拉漢姆瞪圓了眼睛，滿臉無辜地看著威廉，用眼神表示強烈的抗議：怎么可以就這樣把我出賣了呢？說好的兄弟呢？

　　但格拉漢姆已經沒有機會了，“刷刷刷”，所有視線全部齊齊朝著他投射了過來，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神就好像小燈泡一般——可是一點都不浪漫，反而是讓格拉漢姆的后背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怎么都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對啊對啊，格拉漢姆，你快點告訴我們一些內幕消息吧。”不知道什么時候，威廉也轉過身站到了人群的那一側，煽風點火地一起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