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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海加爾山.晚鐘敲響

  正駕馭著一頭霜刃豹朝著戰場狂奔的約林.死眼突然感覺到心臟抽搐了一下。

  并非痛苦,而是一種恐慌在這個年輕獸人的內心里升起,作為一名有天賦的術士,他很清楚,這些征兆往往代表著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看向戰場,在那閃耀的光芒中,他恍如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戰死沙場的幻象,這讓年輕人的呼吸都變粗重起來。

  “清醒一些,約林!”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年輕獸人身邊響起,讓約林從那種冰冷的幻象中回過神,他抬起頭,看向身邊騎著一頭詭異的夢魘獸奔馳的老獸人,那夢魘獸如同黑色的戰馬一樣,但在馬蹄上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沿途留下了一個個焦灼的蹄印。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騎在夢魘獸身上的獸人...奧格瑞姆.毀滅之錘。

  一個本該已經死去的人。

  這獸人的大酋長穿著一套黑色的盔甲,雙肩上裝飾著惡龍頭顱的肩甲,在背后背負猙獰的黑色戰錘,在腦袋上還帶著一個近乎全覆式的牛角戰盔,這種極具黑暗風格的盔甲并非獸人們傳統的風格,但以奧格瑞姆寬大健壯的體型,穿上這盔甲則更顯得霸道。

  “大酋長,您...您真的沒問題嗎?”

  約林忍不住問道,而駕馭著夢魘獸奔向戰場的奧格瑞姆則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

  “不,約林,我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我向死亡屈服了,我接受這樣被詛咒的力量,以卑微幽魂的姿態留在活人的世間,是為了保存部落最后的希望...一個詛咒,那個籠罩在整個獸人氏族頭頂上的詛咒,它將被解除,就在今夜。”

  而就在奧格瑞姆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墨綠色的火柱在前方的戰場上升騰而起,在看到那火柱的時刻,奧格瑞姆頭盔下的雙眼閃過了一絲寒芒,他伸出左手,扣在約林肩膀上,在接觸的瞬間,年輕獸人就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寒順著胳膊沖入了軀體,讓他的小半個身體連同靈魂都感受到了那股徹骨之寒。

  “砰”

  約林被扔在了夢魘獸座鞍后方的馬背上,奧格瑞姆沉聲說:

  “抓緊了!”

  “嘩”

  大酋長抓起馬韁,那一直很沉默的夢魘獸前蹄揚起,在黑火閃耀之間,整個披甲的黑色駿馬就仿佛踩踏空氣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沖入了天空,而且異常平穩,就如同在無形的大地上奔跑一樣。

  “啊!”

  突如其來的升空讓年輕獸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駕馭著夢魘獸的大酋長則搖了搖頭:

  “死亡所到之處,就連天空...也是任我們馳騁的沙場...”

  “堅持住,孩子們...我來了...”

  “我們...來了!”

  “說啊!回答我啊!”

  破壞者瑪洛諾斯的前蹄踩在薩爾被燒焦的軀體上,它就像是在玩一個拙劣的游戲,伴隨著前蹄一點一點的用力,薩爾痛苦的張開嘴,一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就噴了出來。

  “回答我!你們是要跪服?還是要死亡!”

  “薩爾!”

  整個后背都被燒的血肉模糊的加爾魯什抓起基爾羅格那灼熱的狩獵棍,咆哮著,踉踉蹌蹌的就要沖過去解救自己的兄弟,德拉諾什就跟在他身后,但兩個年輕的獸人還沒靠近深淵領主,就被呼嘯而來的戰戟“拍”飛了出去。

  “認清你們的身份,老鼠!”

  瑪諾洛斯不屑的罵到:

  “還沒輪到你們呢...”

  它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掙扎的薩爾身上,它那丑陋的倒三角腦袋上滿是嘲諷的恐怖笑容:

  “你很痛苦,對吧,獸人?你不想向我跪服?沒關系...我是個很大度的人。”

  說著話,瑪諾洛斯后退了一步,它粗壯的雙爪握著自己鋒利的雙頭戰矛,將鋒利的矛尖對準了眼前的薩爾,它輕聲說:

  “那就去死吧,爬蟲!你們只配被...碾死!”

  就在破壞者的戰矛呼嘯著砸下的那一瞬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在低沉的怒吼聲中,奧格瑞姆雙手握錘,積蓄全力,那死亡賦予的冰冷力量一層一層纏繞在戰錘之上,讓其變得無比厚重,在揮舞之間,甚至帶起了一絲絲滲入骨髓的陰冷風暴。

  “把你的臟手...拿開!”

  “砰”

  黑暗的戰錘狠狠的砸在了瑪諾洛斯的頭頂上,死亡和邪能碰撞,讓這破壞者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尖叫,它的腦袋被那巨力砸向地面,它的前蹄踩踏之處,大地都在爆裂,可見這一擊的蠻力十足,而破壞者的小半個腦袋都被冰封了起來,但破壞者并不愿意就這么認輸,在那巨力壓迫之下,它瘋狂的用戰矛撐著身體,讓自己不會倒在地上。

  “嘩”

  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逝,在破壞者重新抬起頭的時候,它腦袋上如王冠一樣的猙獰骨板已經被砸破了四分之一,看上去頗為狼狽,而在那雙惡毒眼睛的注視中,奧格瑞姆正將懷里的薩爾放在身后的地面上,這個全身包裹著厚重盔甲的老獸人盯著眼前的破壞者,他用低沉的聲音說:

  “在你串通古爾丹將魔血的詛咒分布于獸人靈魂之后,我找了你很久,惡魔...今日,我終于找到你了,而我唯一遺憾的事情是...我恐怕不能以純粹獸人的身份將你斬殺于此...”

  “真遺憾...”

  “砰”

  破壞者手中的沉重戰戟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在那地震一樣的震動中,它向前一步,雙眼中燃燒的邪能之火是如此的爆裂:

  “啊,終于來了一個能打的?你知道我今晚有多無聊嗎?”

  “來啊!戰斗啊...不知所謂的蠢貨!”

  面對破壞者的狂暴邀戰,奧格瑞姆并沒有立刻上前,相反,他看著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他看也不看瑪諾洛斯,他輕聲說:

  “稍等,這復仇之戰的樂趣可不該被我一人獨享,破壞者瑪洛諾斯,今晚...有很多“老朋友”會來和你一起玩...直到你玩的“盡興”為止。”

  “咔”

  黑夜之下,海加爾山天空中就像被某種力量擊碎的玻璃一樣,在這一刻在那天空上出現了無盡的裂痕,倒映著藍紫色的光芒,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和現世的通道開啟一般。

  “嘩啦”

  扛著被黑火纏繞的血吼戰斧,穿著一套頗具氏族風格的黑色戰甲的格羅姆從天空之上踏出一步,猶如流星一般墜入下方的戰場,在那獵獵吹響的,不知來自何地的號角聲中,這接受了死亡之力的戰歌酋長以雙腳著地,在地面的震動中,他抬起頭,那雙黑色的眼睛盯著眼前如邪能火山一樣的破壞者:

  “基爾加丹王座上,我是第一個飲下了惡魔之血的獸人酋長,不過今晚,我很榮幸能親手解決這被我引發的災難。”

  “砰”

  被黑色火焰覆蓋的戰斧血吼被格羅姆拄在手中,他沉聲說:

  “該算算舊賬了,瑪諾洛斯,我,格羅瑪什.地獄咆哮,我代表被你毀掉的戰歌氏族的無數冤魂而來!”

  “就只有你們兩個嗎?”

  瑪諾洛斯從剛才那一擊里感受到了死亡加身的奧格瑞姆擁有的力量,并不如它,所以哪怕兩個家伙加在一起,也并非不能對付,只是可能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但瘋狂渴望毀滅與戰斗的深淵領主怎么可能在戰斗面前退縮?

  它巨大如龍的身體向前踏出一步,熊熊燃燒的邪能將它包裹了起來,它低沉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

  “我清楚的記得在那個可悲的小世界里,你們這些老鼠是怎么分享我的血液...所以,當時的那么多老鼠,現在敢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你們兩個嗎?這就是你們獸人的勇氣?呸!”

  “抱歉,我來晚了...”

  就在瑪洛諾斯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它背后響起,破壞者回過頭,就看到剛才被燒的只剩下一口氣的卡加斯.刃拳也從地面上爬了起來,一股黑色的火焰如點燃火苗一樣,飛快的覆蓋在他的軀體之上,又在下一刻燃盡,留在原地的,變成了一個穿著黑色皮甲,頭戴骷髏面具,雙手都變成了燃燒黑火的拳刃的獸人。

  卡加斯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那骷髏面甲之下傳來:

  “我,卡加斯.刃拳,我代表碎手氏族從死亡中歸來,只為今晚的審判!”

  “還有我...啊,真疼啊!”

  為了保護三個年輕人而被活活燒死的雷王氏族的芬里斯酋長也活動著肩膀從戰死的地方站了起來,和卡加斯一樣,黑色的火焰在極端的時間內重塑了他的軀體,并且給予了他新的猙獰形象。

  就像是一個死亡獵手,那裝飾著骷髏的鏈甲,以及那黑蜘蛛一樣的戰盔,還有背負在他身后的戰矛,他活動著雙手,鋒利的黑色金屬爪子從他的拳頭上刺出,在那黑火的映照下,芬里斯的雙眼里反射出的,是一抹致命的寒霜。

  “以我的名義,雷王氏族將參與今夜的審判...瑪諾洛斯,破壞者...以德拉諾的名義...”

  “判你...死刑!”

  基爾羅格.死眼活動著脖子,說完了芬里斯沒說完的話,顯然,血環氏族的老酋長也如同他的兄弟一樣,接受了死亡的恩賜,他身上盔甲相比奧格瑞姆,顯得更加輕薄,但那黑色盔甲上的裝飾,卻表現出了基爾羅格對于死亡的狂熱追求。

  在完成了死眼儀式之后,死眼家族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死亡的幻象,這本身就是一個追求死亡的獸人血脈,而現在,他擁抱了死亡,并且從中汲取了新的力量。

  基爾羅格朝著半跪在地上的加爾魯什伸出手,后者將屬于基爾羅格的狩獵棍遞給了他,在那狩獵棍重歸于主人手中的瞬間,黑色的火焰便纏繞在了這狩獵棍上,讓它變得更兇狠,更致命。

  “血環氏族...加入這審判!我們已經等得,太久了...”

  “嘩啦”

  一扇充斥著死亡之力的大門在戰場上打開,雙眼帶著黑色布條,穿著一套黑色長袍,一手握骷髏戰錘,一手提著蒼白引魂燈的死亡賢者的德雷克塔爾從那死亡的迷霧中緩緩走出,這個本該在艾薩拉廢墟里等待死亡到來的重傷薩滿,看樣子也和某個存在簽署了一個契約。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薩爾,他長嘆了一口氣,這個總是睿智的薩滿,這個一手將薩爾引入薩滿之道的長者,此時用一種蕭索如秋風橫掃落葉的聲音說:

  “霜狼氏族...在此!審判...繼續!”

  六個代表不同氏族的死亡酋長將已經不再口出狂言的破壞者瑪洛諾斯圍在中央,這片戰場之前灼熱的溫度已經因為死亡之力的匯聚而變得極度陰寒,甚至連大地都結出了一層冰霜落雪,而就在最后一戰開打之前,一陣似有似無的寒風吹拂過戰場,在那寒風加身的瞬間,每個人耳中都出現了類似于幽影一樣的聲音。

  “影月氏族...耐奧祖...加入審判!”

  在這聲音出現的瞬間,剛剛重傷了惡魔刺客阿卡麗的月之大祭司泰蘭德猛地抬起頭,她能感覺到,一個可怕的靈體,以一種意志化身的方式,出現在了這戰場上,就連她,也因為那靈體彌漫的死亡而感覺到戰栗。

  對于戰場上的其他人而言,一層晦暗的霧氣已經徹底籠罩了這一片區域,無人能看到那迷霧中發生的一切。

  “以德拉諾獸人文明的名義...兄弟們,魔血的詛咒將在今夜終結,獸人將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在今夜...”

  “萬惡之源,災難之始,它就在眼前...來吧,兄弟們,因為它過去犯下的罪孽...撕碎它!”

  破壞者瑪洛諾斯在生命的最后一戰開啟的那一刻,它若有所感的抬起頭,這個丑陋而猙獰的惡魔已經感覺到了,今晚它在劫難逃,然而它無法想通的是...到底是誰,主宰著這一切?

  而就在它抬起頭的時候,它看到了...這一切的,幕后黑手。

  大領主泰瑞昂坐在死亡之力匯聚的王座里,在那黑夜的天空之上,他非常放松的翹著腿,靠在王座背后,左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輕輕的敲打,泰瑞昂冰藍色的雙眼看著下方的破壞者,那眼神中一片平靜與冷漠,就像是俯視人間的神靈。

  他將右手里斟滿了美酒的酒杯隨意的扔向地面,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尸體告別一樣。

  “砰”

  裝滿美酒的酒杯在這一刻破碎開來,那低沉的聲音,就如同最后的晚鐘...敲響。

  “瑪諾洛斯,破壞者...”

  “晚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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