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并沒有落定,它近乎懸浮,不,更貼切的是它其實在遠離棋盤。
在黑子進入落子的強制進程中時,墨窮給予它一重助推。
看似,是讓它更快地落到棋盤上,實則,落點在極遙遠的地方。
為了防止棋盤也會飛,去接應棋子,所以同樣的放逐,墨窮也對棋盤做了。
黑子與棋盤,相悖而行,在達到墨窮所指定的落點前,這盤棋便下不完。
亞當斯趴著自己焦炭般的身子,眼睛死死盯著棋子,半晌沒見它落下后,明白了什么。
長吁一口氣,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下。
這也太險了!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墨窮的絕對命中,全方位的完爆了滅世棋盤的落子判定。
就好像圣盾一樣,圣盾的特性是正面來的攻擊,必然命中其盾面,然后反射到攻擊者。
結果當攻擊者是墨窮時,兩條特性全部被絕對命中壓制了。攻擊沒有命中盾面,結結實實打到了阿頓神,之后雖然去了盾面,但反射也沒有反射到墨窮,而是在反射的半路上…又去轟擊了一次阿頓神。
墨窮的特性,最厲害的地方,便是讓別的收容物特性,都給他讓路:我的棋子無論如何都得落到棋盤上,什么!你射了?你先走,你先走。
這種事,最開始還不知道,但隨著墨窮與越來越多的收容物相對抗,矛盾相爭下,便越發地顯現出來。
圣盾如此,創界山如此,如今滅世棋盤亦如此。
時至今日,墨窮的特性比拼是全勝。
“你果然可以做到…”
科龍其實想到過,連滅世棋盤都會被墨窮的特性壓制,但真正發生后還是很失落。
從見到墨窮出現,并且第一時間把棋盤置于棋手掌下,他就知道,墨窮已經想到了破解之法。
而唯一的期盼,就是滅世棋盤的強制執行優先級,高于墨窮。
可事實卻是,絕對命中的深度,迄今為止依舊是已知最高。
科龍盡管其實還有很多計劃,但此時此刻,突然覺得都沒有意義了。
第一,墨窮的攻速太恐怖了,在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做什么都會被墨窮阻攔。
第二,墨窮的特性太絕對了,連滅世棋盤都要排隊,他又能做什么?
總之當墨窮在面前守著他時,他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科龍唯一能做的,就是耗,不停地嘗試各種作死,以制造機會。
可這樣,墨窮一定會殺死他,而墨窮又不可能刪除他,所以墨窮只能殺死他好不容易復活的身體,然而讓他不滅的靈魂再度陷入那無盡煎熬之中。
是以,此時此刻,科龍反而什么都不敢做。
相比起現在就進入無盡煎熬,倒不如再茍活一段時間,體會著這珍貴的,活著的,沒有痛苦的時間。
“墨窮,別殺我,我還不想又跌入那種黑暗中。”科龍說道,他竟是哀求饒命!
墨窮嘆道:“別這樣,科龍,你應該有尊嚴的。”
科龍搖頭道:“尊嚴不重要了。”
墨窮痛惜道:“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要殺死你。”
“…”科龍呆呆地看著墨窮,既欣慰又絕望。
欣慰于墨窮已有社長之姿,不是潛力,不是可能,而是在現在,甚至之前,就已經是社長了。只是少了個名份罷了。
絕望于墨窮已經決定要殺他,打感情牌,甚至拋棄尊嚴求饒,都只是讓他的威脅更加巨大。
致力于終結收容時代,此時此刻要撐住藍白社的墨窮,不可能一直守著他科龍,不可能總是浪費精力去揣摩他的計劃,去應對他的陰謀,去與他博弈。
解開繩結的方法,只需要斬斷它。
墨窮太累了,他已經背負了太多,從身到心已經感染了許多絕對特性。
長時間的戰斗,長時間的謀劃,長時間的圣盾反噬,讓墨窮身心俱疲,若要救世,怎可在身邊,留下一個一心想要刪除宇宙,一心只為了自己解脫而背棄信條的科龍呢?
墨窮還有太多的敵人要去面對,還有太多的絕望要去反抗,還有太多的困境要去破解。
當斷則斷,殺意已決。
什么感情牌,都無法動搖墨窮。
科龍幾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全部付之于苦笑。他知道,什么說辭都沒用。
墨窮說道:“科龍,我說過,我從來怪過你。我也承諾過,我一定會救你。”
“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擺脫那無盡的煎熬,你相信我嗎?”
科龍搖頭,他現在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終結收容時代的方法,早已存在于根源信息深處,那就是絕殺所有藍白社員。”
“當這個世界所有的社員都不復存在時,收容物也不復存在了。”
“你不用再去想別的辦法,沒有的,你的執著終究會變成絕望。”
墨窮笑道:“如果收容物是因為藍白社員的存在而出現,那么為何母宇宙亙古之時,就出現了收容物呢?”
這就是科龍話語中,巨大的漏洞。
藍白社會導致收容物出現,這是觀測事實,其他宇宙的收容物,就是這么出現的。
但是沒有藍白社,不代表就沒有收容物了。如果是這樣,過去的時候沒有藍白社,那么過去為何會有收容物呢?
怎料科龍深沉道:“這不是漏洞,在六千萬年前,這個宇宙出現了一名藍白社員。”
“啊?”本來墨窮還以為,科龍會說收容物的出現,還有別的觸發方式,最早的收容物是別的原因導致的,之后出現了藍白社,才突然爆發式增多。
卻不料,科龍竟然說,六千萬年前,這個宇宙就有一名藍白社員?
“有一名社員,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于是導致了后來的一切?”墨窮悚然一驚。
科龍搖頭道:“不,時間是不可逆的,時間線之類的特性,絕不可被設定出來。這是與終極收容措施一樣,被設定在根源信息深處的絕對鐵則。這大概是對終極收容措施的一項補充之一。”
墨窮眨眨眼,沒想到除了藍白社與收容物同生同死以外,竟然還有別的至高鐵則進行補充。
說得煞有介事,墨窮感覺科龍并非在胡謅。
“為什么六千萬年前,會有藍白社員?”墨窮問道。
科龍說道:“我不知道,根據‘全知’所說,有一名藍白社員,無意間隕落在了我們的宇宙。可偏偏,祂沒有死透…具體什么情況,我真的不知道,也許在已知宇宙之外,早就有藍白社了,我們只是衍生出來的。總之因為祂還有復活的可能,所以成了萬惡之源。”
根據科龍所說,終結收容時代,必須這個宇宙的藍白社徹底消失,也就是全體人員都死掉,而且是不能復活的那種。當然,不能復活也有個判定標準,那就是信息刪除。達到這個程度,母宇宙的所有收容物,就也全部都會信息刪除。
因為有一名藍白社的成員,在六千萬年前,不知從何處而來,無意間死在了這個宇宙。然后還沒死透,保留著復活的可能。
于是乎歷史上根本沒有祂的痕跡,誰也不知道宇宙中早就有一名藍白社員。
但是信息知道,信息根據此判定,衍生出了收容物。
至此之后,滄海桑田,直到一百多年前,為了對付這個收容物,他們的藍白社建立了。而就在那個時候,收容物大爆發,數量與日俱增。
因為宇宙中,不再只有個半死不活的藍白社員,而是有個完整的藍白社秩序體制存在了。
“難道是…月球尸體!?”墨窮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