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倉庫中,一陣陣風吹來吹的吊燈微微擺動,老舊的倉庫內光影不斷的交替,不時將周圍那些站著的人完全的隱藏在黑暗中,過一會又暴露出大半。
阿德喘著氣,看著周圍納那些人閉上了嘴巴,他是范多爾斯集團養的一名黑手套,專門負責從事一些非法的勾當。
其實大多數大型企業,集團公司都會有一兩名這樣的非合同“員工”,杜林提出的“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徹底激活了資本家對自己形象的要求。
更好的社會形象與信賴程度會給他們的事業貢獻更多的好處,很多樂于在慈善活動上捐款的企業家在社會中口碑極好,人們在購買其產品的時候,下意識的會想到“我購買這些商品花的錢,有一部分用于做慈善了,等于我也做慈善了”。
一個企業如果沒有樹立一個正確的,積極向上的形象,很容易在消費者口口相傳的過程中產生惡劣的影響,最終影響到公司的收益。
所以維護自己的形象很重要,如今企業的形象已經成為了商品在消費者口中的風向導標,在選擇商品時,他們樂于購買這些有很好口碑,公司形象優良企業的商品。
公司越大,面對的挑戰和險阻也就越多,有時候有些事情可以通過私下解決的方式化解,或者走司法渠道。
但也有些事情不那么容易處理,特別是遇到了一些難纏的對手,他們既不和公司商量著解決,公司又不能夠通過司法途徑解決——大多數時候這些問題都來自于公司本身,他們是理虧的一方,通過司法途徑不一定是個好的選擇。
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這些黑手套的作用了。
通過威逼利誘的方式來解決這個麻煩往往比其他的方式要更加的簡單快捷且容易,給錢不滿足,那么就要你的命,總有一款適合你。
阿德就是這樣一個人,范多爾斯集團屬于南部新興勢力之一,南方的財團基本上都是新興勢力,他們的路子更野,沒有北方貴族雖然腐朽卻又體面的游戲規則,在某些時候也更加的肆無忌憚。
對于這些人來說,沒有什么東西是金錢搞不定的,包括了施諾德這位市長先生。
作為彌補,范多爾斯集團打算近期在他所主政的城市投資一些工廠,這些足以按撫施諾德內心中的不滿,加上他沒有什么足夠硬氣的后臺,所以這件事就算這么結束了。
阿德也沒有考慮過那么多,做完了之前的那些工作,上面獎勵了他五萬塊錢,這些錢足夠他瀟灑一段時間。
他根本都沒有想過,他居然會在這件事上栽了,更可怕的是他栽在了杜林的手里。
此時此刻,他唯有沉默。
他說了一些什么,集團那些大人物不會放過他,他什么都不說,杜林不會放過他。
可如果他什么都沒有說被杜林的人干掉,集團公司事后會給他的家人一大筆的安家費,不管這算不算是為了收買人心,至少他的家人能夠安度接下來的日子。
如果他說了,杜林不會給他任何好處,集團公司那邊也不會給他任何好處,那么他為什么還要開口?
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閉上了眼睛。
主事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緊接著輕聲笑了起來,“看來我們的阿德先生還沒有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一名壯漢走阿德的面前左手揪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提起來,右手沙包大的拳頭咚的一聲揌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腦袋猛地一抖甩了出去,壯漢丟掉手中一小把頭發,又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
咚咚咚的三拳打下去阿德整個人眼冒金星,眼前的東西忽明忽暗,渾渾噩噩的有一種快要暈眩嘔吐的感覺。
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臉頰是否在疼痛,完全失去了知覺!
“阿德先生,我非常敬佩你的職業道德,也尊重你所堅守的勇氣,可有些事情不是抵抗就能抵抗過去的。”
“在我們彼此都沒有因為羞怒而變得不理智之前,也許更好的配合才是我們雙方能夠愉快合作的基礎,你說呢?”
阿德用力睜了睜眼睛,腦袋小幅度的來回擺動,就像是他的脖子無法支撐他頭部的重量,“打…打死我!”
主事者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軟硬不吃的人很討厭,主動配合就那么的難嗎?
他走到阿德的面前,捧起他的臉,大拇指按在他右邊的眼睛上,“杜林先生想知道,是誰給你的指令,讓你去威脅施諾德先生一家的?”
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的阿德嗤笑了一聲,吐了一口涂抹在主事者的衣服上,后者低頭看了一眼,大拇指開始微微用力。
阿德頓時發出了凄厲慘叫聲,他想要掙扎,可卻掙扎不開。
拇指的力量不斷的加強,阿德的慘叫聲卻并沒有變得更加尖銳,他已經喊到了嗓子的極限。
撲哧一聲,主事者收回了手,掏出手絹擦了一下上面沾染的鮮血和一些透明的液體,轉頭吩咐道,“讓醫生保住他的性命,另外把他的家人請來…我記得誰說過他有兩個情婦?都請來,包括他們的孩子。”
阿德再次醒來的時候才感覺到半邊臉疼的都麻木了,視線變得有些扭曲奇怪,右眼眼眶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閉上了左眼…然后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右眼瞎了!
不知道是哭泣聲還是喘息聲驚動了看守他的人,不多時主事者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抬起滿臉血污的臉看了一眼那人,僅剩的左眼里滿是仇恨。
“你在仇視我,我看的出你非常的憎恨我,不過沒有關系,那是我們的事情,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去解決這些問題。”
“現在,你需要回答我,是誰給你的指令,你為誰服務?”
死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好幾分鐘,這次阿德非常聰明的沒有再吐唾沫,那顯然是一種很愚蠢的舉動,老實說他已經有點后悔了。
主事者默默的盯著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愿意說,那么我只能提供一些我本來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一轉身,說道,“把他們帶上來。”
這句話讓阿德內心中頓時被不安與恐懼填滿,不到十幾秒后,他看見了自己的家人,包括了兄弟姐妹和他的妻子,以及兩個情婦和情婦生的兒子。
“到這邊來…”,主事者彎下了腰,對著藏在一個女人身后的孩子招了招手,那個女人連忙轉身摟住孩子,可她身后的人,還是把他們分開了。
這個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七八歲,讓人驚奇的是他來到這里之后沒有哭沒有叫,只是安靜的待著,這讓的孩子如果不是傻子,未來一定會有相當的成就。
主事者摸了摸孩子柔順的頭發,柔聲問道,“害怕嗎…”
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阿德所打斷,“放開他,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他們沒有關系!”
主事者站在了孩子的身后,雙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阿德,“你說這些事情和他們沒有關系?”,他搖了搖頭,“不,有關系。”
“他們享受著你通過犯罪手段而獲得的報酬,把自己安逸的生活建立在其他人的死亡和痛苦之上,完全不考慮這些錢的背后,是多少的冤魂在嚎哭,你現在說他們和你,和那些事情沒有關系?”
話中透著一股譏誚的嘲笑,主事者瞥了一眼身前的孩子,又看向阿德,“每個月你給他們的錢,他們居住的房子,他們的一切開銷都來自于你。”
“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阿德先生,甚至我們會比你更高尚,因為我們從來都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但你會,為了錢,為了地位,你會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你比我們更加的丑惡,那么既然我們都不是好人,就不要說些電影中只有好人才會說的臺詞了。”
他的右手覆蓋了男孩右側的面部,這個動作讓男孩如同溺水一般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他開口了,“爸爸…我眼睛疼…”
主事者的食指指尖輕輕的按在男孩的眼皮上,他看著阿德,“我們假設孩子是無辜的,那么你現在愿意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放開他,我求你…”,阿德的聲音里帶著哭腔,“這和他們沒有關系…”
主事者松開了手,打了一個響指,身后的人把阿德的弟弟從那些人中拖了出來,拖到了阿德的身邊,一人站在他弟弟的身后,用槍頂著他的腦袋。
“那么你的弟弟是無辜的嗎?”
不等阿德回答,主事者繼續說道,“強暴、凌虐、搶劫、殺人,你們兄弟做的事情你應該更清楚,你可以告訴我,他是無辜的嗎?”
阿德頓時語塞,可下一秒一聲槍響猝不及防的響起,嘭的一聲他的弟弟面朝地面倒了下去。
鮮血濺了阿德一身,也濺到了孩子驚懼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