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特礦業公司在布魯爾灣的峽谷中,布魯爾灣說的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峽谷,已經風化多年早就失去了“灣”的這個含義。之所以叫做布魯爾灣,是這個峽谷最早的發現者就叫做布魯爾,和很多追求將名字記錄到教科書上的人一樣,這位布魯爾先生自己花錢將這個峽谷登記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讓布魯爾先生覺得可惜的是,帝國不接受用姓氏對某個街道和自然景觀命名,以至于布魯爾先生的后人指著地圖上的布魯爾灣告訴別人,這是以他們祖父的名字來命名的,人們卻非常的同情他們,并且給予了他們極大的關愛。
布魯爾灣當初迎來了許多的勘探隊,其中絕大多數的勘探隊對布魯爾灣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按照他們所學習的知識,在過去布魯爾灣真的就是一個河灣。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起源紀時期,來自西部“雪頂”雅古爾山的冰雪融化之后形成的水流制造出了布魯爾灣,這里只是普通的平原地區,現在看起來雄渾的峽谷不過是地形變動之后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制造出來的奇跡,當然這里并非完全不存在任何的礦脈,只能說可能性很低。
加上各種各樣的常識作為旁證,人們對布魯爾灣的興趣并不大,不過礙于西部當時的招商政策,也有一些人違背了自己的職業道德,大肆的宣稱布魯爾灣可能存在礦藏。如果需要更加縝密的勘探,就需要有投資商來投資了。無論這是西部當地州政府制造出的謊言,還是那些礦業集團為了忽悠投機者設置的圈套,他們都成功了。
這里其實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忽悠,因為在布魯爾灣風化的河道上發現了一些天然的裸金顆粒,一些勘探隊認為這些裸金顆粒并非是布魯爾灣的產出,它們應該是從其他地方順著水流被沖過來的。但是這些裸金顆粒成為了布魯爾灣蘊藏高質量金礦最有力的證明,讓不少投機者和礦業公司都盯上了這個地方。
圖拉特先生和他的朋友一共拿出了二百七十萬,將整個布魯爾灣完全私有化,然后他們繼續向帝國央行借貸,開始了長達三年的地質勘探——因為找不到礦藏,所以勘探周期跨度非常長。就在圖拉特先生和他的朋友幾乎已經完全絕望的時候,他們有了發現。有發現的地方位于河道的灣角,勘探隊在扎營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大量的金沙,布魯爾灣一瞬間就成為了整個西部的焦點。
在長達十一年的挖掘期間布魯爾灣為圖拉特先生提供了超過一千萬的收益,至于他的朋友…,已經被人們淡忘。那位可憐的先生在攀登布魯爾灣峽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從高處墜落不幸身亡。
現在這里已經被圖拉特先生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營地,有超過一千名奴隸和不低于三百名帝國礦工在這里工作,護礦隊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圖拉特先生自己已經不在西部了,他在南方投資了不少產業,逐漸的把生意的重心從金礦上轉移到實業投資上。
黎明時,二十多輛馬車載著滿滿的貨物從遠處靠近了布魯爾灣,布魯爾灣的營地是建立在峽谷的基礎上,有著天然的優勢。在峽谷的入口處,兩扇大門緩緩打開,站在大門上方的護礦隊隊員端著槍審視著大門外的所有補給車。在幾名負責檢查車輛的護礦隊成員做出了安全的手勢之后,這些馬車再被允許進入營地當中。
上千人的營地每天的補給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和絕大多數的礦區一樣這是從外面進行采購,并不自己產出。
馬車進入了營地之后,一個臉生的馬車夫找到了營地現在的負責人,圖拉特的侄子,“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圖拉特的侄子今年二十七八歲,還沒有結婚,他并不是自愿來到這里的,完全是被他的父母和叔叔強迫著送到這里。他不喜歡這里,比起這里枯燥的生活他更加喜歡南方那多姿多彩的生活,如果不是他未婚妻的家人希望他能夠“穩重”一些,可能現在他正在花天酒地當中。
當這名看上去滿面灰塵,連頭發上都是砂礫的馬車夫靠近的他的時候,他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有什么事?”
“是這樣,我們希望能夠從您這購買排泄物,每天我們送完貨之后正好可以將排泄物帶回去。”
圖拉特的侄子臉上頓時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和自己同樣年輕的年輕人,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剛才說的是…‘屎’?而且還要出錢收購?你的老板喜歡那些味道是嗎?還是說這些東西有其他的用處?”
馬車夫并沒有因為圖拉特侄子對他的老板出言不遜露出任何不禮貌的表情,他微微低著頭彎著腰,把圖拉特侄子的疑問解釋了出來,“因為今年又有好幾家礦區選擇了從我們這里訂購生活物資,我們現在擁有的農場和牧場已經跟不上每天的消耗,只能繼續擴大農場的面積。人類的排泄物這些東西能夠為土地提供更多的地力,讓莊家長得更好更快,而且比化肥更便宜。”
圖拉特的侄子一開始還在認真聽,聽到一半之后他開始感覺到胃部一陣翻涌,天主在上,他最喜歡做的就是生吃一些蔬菜。一些南方佬經常會宣傳這樣的思想,說是生吃食物能夠為男性提供更多強健的精力。可一想到自己生吃的那些食物居然是用屎這個玩意澆灌的,他就忍不住想要反胃。本來美好的進食體驗,現在似乎也變得非常的糟糕,甚至他都能夠從口齒間感覺到一股積沉的屎味。
盡管圖拉特的侄子非常想要揍這個破壞了自己生活的家伙一頓,可是他很清醒的認識到一點,這些糞便不是免費贈送出去的,而是“賣”出去的。即使沒有這些人收購糞便,營區的糞便也不可能長時間的保存下來。他們大多數時積攢了一定的糞便后就送入一些開采結束的礦洞里掩埋起來,現在想一想這些都是錢,而且還是“自己”的錢。
圖拉特的侄子并不打算把這個買賣的收入上交給他的叔叔,他隱瞞了下來,和這個年輕人約定好十塊錢一天,一個月就是三百塊錢。一年也能攢個三千六百塊,加上其他一些收入,一年能存個一萬多一點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這里沒有可以消費的地方!
從第二天開始,營地內出現了不少陌生人,這些陌生人弄來了不少巨大的木桶安置在營地的各個地方,就連礦洞內都有。同時營地的管理層發出了通知,要求所有人,包括了奴隸和非奴隸,都必須在指定的地方進行排泄,否則將會受到處罰。在圖拉特的侄子和供貨商簽訂的協議中,十塊錢一天這個價錢的背后,必須保證每天最少有產出三十桶。
這件事很快就被營地的管理層偷偷報告給了圖拉特先生,圖拉特先生知道之后只是笑了笑,沒有指示管理層做出什么應對。圖拉特先生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這些財產最后除了留給女兒的一小部分之外,其他的都將是自己侄子的產業,他只要能夠安下心在西部待上兩年然后結婚,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圖拉特先生并不打算干涉他的舉動。
況且,一些糞便而已,他還不打算成為一個和自己侄子爭奪糞便的成功商人。
連續一周的時間雙方的合作都很愉快,加上這么多年來的合作,營地方面對更加深入到營地內部的供貨商并沒有任何的限制,還派出了不少奴隸幫助他們搬運一桶桶排泄物。
這天,這些人來的稍微晚了一點,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卸載了補給之后開始指揮一些奴隸搬運木桶,護礦隊的隊員站在遠處和那個年輕人聊著天,并且享受著免費的香煙。
當一名奴隸沉默的當木桶搬上了馬車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間有人將一個什么東西塞進了他的手里。他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名面無表情正在固定木桶的家伙,那家伙連看都不看他。他立刻回過頭朝著奴隸營區走去,在這里奴隸和普通人一樣是居住在兩個世界中。
晚上吃完晚飯,那名奴隸回到了簡易的窩棚里躺下,借助從窩棚木板墻壁之間的縫隙穿透進來的光線,他把自己的腰帶解開,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個窩成了小球的紙條,他左右看了看,卷縮著身體遮擋住別人的視線,小心的將紙條展開,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極為復雜的表情,這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逐漸的這復雜的表情轉為堅毅。他把紙條撕碎之后塞進了嘴里,和著唾液一起吞了下去。
整整一夜,他都沒有睡,腦海中翻騰的情緒讓他沒有辦法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