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證據被否定,數個重要的證人站出來翻供,這樣一場如同鬧劇的庭審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當凱文提出反訴的那一刻,這起案件到此為止。經過陪審團十分鐘時間的討論商量,最后向法庭提交了決議,坐在中間的法官代表另外兩位,宣讀了本案的最終結果——杜林無罪,可以離開了。
凱文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和證據,以及助手幫他做的庭審紀要,這些東西都需要好好的保管,這將是他身價再次暴漲的資本。其實不管是律師,還是那些富豪,估摸著看幾遍就能就能看出里面有案件之外的東西在影響這起案件,可他們不僅不會說凱文做的不對,反而會夸獎凱文的能力。
律師事務所以及他的合伙人需要的是賺錢,當他們有志于成為一名名律師并且開始努力學習的時候,良心就被他們揉碎了丟進下水道,再也找不回來了。至于那些大富豪們,則更喜歡凱文這樣的,能夠找上凱文的富豪們都不在乎錢,他們在乎的是花了錢能不能把事情辦好,能不能把自己的案子辦成杜林的案子這樣,毫不費力的就贏得勝利。
看著杜林離開之后,凱文把東西裝進公文包里,讓自己的助手出去等他,他坐到了安普的身邊。安普慢悠悠的將一份份證據、一份份材料編號后整齊的放進了檔案袋里。此時法庭內已經沒什么人了,只有幾名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的記者正在拆除攝像裝備,除了他們,這里幾乎沒有什么人了。
凱文讓自己的助手去外面等著,安普也讓他的組員離開,等整個法庭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凱文問他,“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安普坐著沒有動,他朝著凱文勾了勾手指,后者有點莫名其妙,他才點了一句“香煙”。安普吸煙,凱文也吸煙,但是凱文吸的少。他在自己身上摸遍了口袋都沒有找到,最后還是在公文包里找到了兩盒為了社交準備的香煙。他遞給安普一支,自己也點了一支,兩人仿佛拖到最后就是為了在這里吸一根煙。
沉寂了約莫有一分多鐘時間,凱文望著法庭中最高的坐席,輕聲說道:“從后門出去一直往東走有條巷子,穿過去在快到棧板路的時有向右轉,有一個賣魚的店鋪。你說是三十五萬先生介紹來的,他會送你去聯邦。等你安頓好了給我來個信,順便把賬號給我,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錢到你的賬上。”
雖然凱文這次把安普坑的不輕,當然這里面主要的功勞是杜林做的,他不過是在杜林原有的計劃上把無罪變成無辜,然后把安普拉下了水。盡管他做了這些事,可他覺得安普不應該就這樣結束自己短暫的旅程,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浪費掉有點可惜了。
倒不是說凱文想要把安普變成自己人,只是單純的對得到了他認可的敵人的敬重。
安普吐著煙,似笑非笑的側過身望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凱文,“你想收買我?還是說現在你良心發現了?”
凱文一手橫抱在胸前,另外一手壓在胳膊上,他彈了彈煙灰,煙灰送他身邊滾落的時候,他聳肩的同時,也歪了歪頭,“都有吧,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因為你輸在了一場不對等的戰斗中,只是有點可惜而已。”
安普呵呵的輕笑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最高坐席之后的天平,像是在問自己,“你說,法律這個東西真的就是公平公正的嗎?從法律出現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錯過嗎?”
這個問題有些感性了,不太像是安普的話,凱文想了想,答道:“當你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時候,它就是。不過你忘記了一件事,法律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而是一些人出于某些目的,編纂了一種叫做法律的‘公約’。至于法律是不是公平公正,你應該問那些編纂法律的貴族,而不是我。”
“帝國已經沒有貴族了!”,安普反駁了一句。
凱文沒有針對安普這個有些幼稚的觀點去說什么,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還有階級存在,還有地位的劃分,這個世界上就會一直存在貴族。他們或許已經不用貴族來稱呼自己,他們非常聰明的改變了這個頭銜,也許他們現在叫資本家,也許他們叫做名流、大亨,甚至是政客。
無論他們叫什么,貴族就在那,就像是真理一樣永遠都不會消失。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這個提議嗎?”,凱文很認真的望著安普,把話題又轉回到最初的事情上。
安普搖了搖頭,“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有公理和正義的!”
凱文搖著頭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瞧,你也不說公平和公正了!”,他有些喟嘆,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安普先生。也許真的有一天會出現你想像的世界,但那絕對不是現在。如果有機會的話,在那樣的世界里我們再公平的戰斗一次吧!”
安普也伸出手,與凱文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燦爛的笑著,一點也看不出任何的沮喪,笑的沒心沒肺,“如果真有那一天,你絕對贏不了我。”
兩人終止了最后的交談,一個朝著法院外走去,一個朝著法院的后門走去,背道而馳的兩人如同走向了兩個世界。
一個充滿了光明,太陽的金輝就灑落在凱文的面前,他昂首挺胸的邁著有力的步伐踏入了光明里。
一個充滿了灰暗,幽暗死寂的小門里蒙著一層厚厚的陰影,看不穿陰影,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當安普走進去的那一刻,就如同被黑暗吞噬一樣。
走出了法院,正好看見了杜林還站在臺階上。這場庭審的勝利意味著杜林甩脫了安普這個人,同時也給把自己的老底洗的差不多了。不管是那價值三千萬的金磚,還是躺在聯邦某個賬戶中的七千多萬現金,都已經洗的干干凈凈。
當凱文走到杜林的身邊時微微搖了搖頭,杜林沒有失望,也沒有什么動容。安普堅定的選擇了自己該走的路,杜林會敬重他,他不會強迫安普做些什么。
此時那名特稿社的記者又擠了上來,他一邊把自己身后的人向后壓,一邊大聲的問道:“杜林先生,您覺得會不會有一些場外因素干擾了這場庭審的最終結果。”
杜林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搖了搖頭,“你的這個問題非常的奇怪,好像你已經肯定了有東西在干擾司法的公正。如果有,請你說出來,請舉報這些人,或者事。如果沒有,那么你提出這個問題的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不少人一開始沒有聽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可經過杜林這么一說,他們都看向了那個記者。那個記者倒是一點也不害怕,依舊笑瞇瞇的模樣。杜林笑了幾聲,指了指他,居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僅是人,還包括了事。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擁有多少錢,當我坐在被告席上的時候,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帝國的公民。你說有人影響審判?我覺得不對,因為這是我應得的結果,我無愧于心!”
他拍了一下都佛的肩膀,都佛立刻排開人群,讓杜林上了車。
他上車之后凱文早就坐在了車里,車門和玻璃很好的阻隔了那些記者的追問,當都佛也坐上來之后,汽車緩緩發動。
“查一查那個家伙,然后給他買張去地獄的船票。”,杜林聲音里都透著一絲殺意,不是他不能容忍別人用有色的眼光看他,也不是他不能容忍別人冒犯他,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底線。毫無疑問,這個記者突破了這個底線,所以他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個世界的科技還遠遠不到杜林夢境中的那個世界,那個叫做地球的地方信息交流非常發達,哪怕不出門,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夠清楚天下發生的大小事。如果有什么謠言或者駭人聽聞的新聞出現,很多人也都知道上網自己查尋一下,印證一番,能夠分辨出對錯來。
但這個世界不行,這個世界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就是報紙,當一個特稿社的記者用與眾不同的立場,帶著刻意去寫出了一片新聞稿之后,這篇新聞稿不是發表在某一家報社,而是發表在整個帝國超過百分之九十,甚至是所有報紙上!如果只有一份報紙刊登了他的新聞,可能只是一個“新聞”,但是當所有報紙都說這次庭審背后還有故事,人們就會相信,是真的有故事。
所有的富翁都不喜歡記者,是因為富翁的立場永遠都和記者的立場不在一條線上。
凱文翻了翻白眼,打了一個岔,“喂,我說杜林,當著一個律師的面你和都佛討論謀殺合適嗎?”
杜林有些驚訝的回望凱文,“說的就好像你沒有策劃并參與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