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安的庭審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一些本案的“受騙者”和“受害者”家屬也從帝都買了船票早早的趕到伊利安,讓跑這條航線的客輪都有點摸不清楚情況,莫非伊利安的旅游旺季又到了,或許應該多開兩班去伊利安的客輪。
除了那些受騙者和受害者家屬之外,帝國三大特稿社不僅派出了堪稱豪華的記者團,更是攜帶了兩部用于拍攝整個庭審過程的攝像機,打算將整個庭審的過程拍攝下來。
世紀詐騙案,光是這個名字就會有許多人買賬,他們甚至有一個想法,把這個詐騙案改編成電影,估計會有很好的票房。要知道這可是近年來涉案金額最多,受騙人數最多,受害人數最多…總之破了很多個記錄的金融案件,讓整個西方世界都為此震驚。
多方面的猜測也給這起案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有人認為其實這起案件的主謀另有其人,杜林只是他們推出來的替罪羔羊。還有人認為其實根本不存在什么主謀,這完全是帝國官方的割羊毛行為,那筆錢就在帝國央行的金庫里。越來越多的傳聞使得這幾天的新聞都在說這件事,杜林這個名字也算是揚名整個帝國,甚至是西方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溫度只有零度左右,法庭外就已經擠滿了想要進去旁聽的受騙者以及受害者家屬,原本可以旁聽的庭審,最終因為人數太多,不得不暫停了對普通人的開放。只有受騙者和受害者家屬可以進入,而且只能進一個,這讓許多人對此不滿。
當時間指向上午八點四十五分的時候,三輛經過改裝的警用卡車駛入了法庭的后門,與此同時,代表了公訴人的檢察官安普,也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一大片閃光燈瞬間讓很多不太適應的圍觀群眾閃瞎了眼睛,安普低著頭,在軍人的保護下走上了臺階。站在最高一層臺階時,他停下了腳步,記者們立刻意識到他要說什么,立刻蜂擁而至。
安普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他今天早上精心打扮過自己,就像每一次出庭那樣。面對著這些記者,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笑著開口,遲到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在這一刻,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看著他,看著這位負有盛名的檢察官,想要聽聽他說些什么。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公正和公平,也許你看不見它,但這不會是永遠,總有一天你會看見它的。當你看見它的時候,你就會意識到,邪惡終究戰勝不了正義。無論我們為此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他揮了揮手,說了一句謝謝后擠進了法庭中。
記者們將安普的話記錄下來,那些照相師此時憎恨著為什么自己手中的相機是黑白的,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研究出彩色的照相機!平靜過后的人群中爆發出了歡呼聲,人們喜歡安普的模樣,喜歡他的自信,喜歡他說的話。他仿佛就像是正義的化身,主持著天主賦予他的尋找正義的權力!
隨后,三輛豪車接踵停在了法庭外,記者以及圍觀的人們再次找到了聚焦他們目光的東西。
都佛拉開車門,一只锃亮的皮鞋從車門里踏出來,穩穩的踩在地上,緊接著杜林從車里鉆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大衣,深色的正裝以及白色的襯衫,打著領帶。他看著擁擠的人潮微微一笑,在都佛和艾爾利斯的拱衛下也走到了臺階上。
有一名記者突然喊道,“剛才安普先生給我們說了一些話,您要聽聽嗎?”,他沒有等杜林給出自己的意見,就把安普所說的話喊了出來,人們再次安靜下來,除了偶爾有咒罵聲之外,還算安靜。
當記者把安普的話重復了一邊之后,他問道:“杜林先生,您現在有什么想要對大家說的嗎?”
杜林看向了那個記者,其他記者也看向了他,他三十歲出頭,棕色的頭發,胸口掛著一個三角形的徽章,是特稿社的人,難怪比其他記者犀利的多。
杜林指了指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記者齜牙咧嘴的笑著,“我是一個無名小卒,杜林先生,請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您有什么想要說的嗎?”
杜林保持著笑容,金色的光輝同樣也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略微醞釀了一下,“什么是公正,什么是公平?當所有人都認為一件事是對的時候,它就一定是對的嗎?反過來也一樣,當所有人都覺得你錯了的時候,難道你真的就錯了嗎?”
“我不反對安普檢察官的言論,他說的很有道理,但并不適用于我。在這個世界里,最大的公正和公平就是法律,我堅信法律會給予每一個人應有的公正和公平,法律萬歲,正義必勝!”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進進入了法院的大門,門外那些從帝都趕來的人愣神片刻之后,又罵開了。他們可不管什么對錯,什么公正公平,他們只想要知道是誰拿走了他們的錢,讓他們一輩子的積蓄都成為了泡影。
這次開庭是三名法官同時審理,因為案件的特殊性,所以最終杜林是否有罪,還是由陪審團來決定。
進入法庭之后杜林就坐在了被告席上,可他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和凱文有說有笑。旁聽的席位早就擠滿了,還有些人站在兩邊的墻邊,他們情愿站一上午,也想要近距離的接觸這次關系到七千萬資金的庭審。
九點整,坐在中間的法官敲了敲木槌,整個法庭立刻安靜了下來,在一連串的流程之后,終于開始上干貨了。
杜林一直在觀察安普,他一點也沒有了昨天的頹廢,整個人自信的都快要發出光來。杜林有點理解安普的心態,像他們這樣的人其實都是驕傲的,所以即使面對失敗,也要拿出最完美的自己,驕傲的去面對慘痛的結局。
“法官大人…,我先提交一份證物…”,安普將裝著紙條的證物袋取出來,送到法官席上,然后再給陪審團成員一一過目。那張紙條上寫著時間和地點,然后杜林又傳喚了那名報童,以及布魯尼。整個過程中,安普都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興奮和期待,他很好奇這場庭審會變成什么樣子。
當報童按照他自己所說的老老實實的把他該說的說出來之后,法庭內有了一些喧嘩,接下來就是質詢布魯尼了,可到了這個時候,問題終于出現了。
布魯尼當庭翻供,直接否認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并且說那個報童撒謊了。
“布魯尼先生,你知道在法庭上翻供以及做偽證的意義嗎?”,其中一名法官斜睨著布魯尼,“這會讓你的罪名增多,你可能會付出更高昂的代價。”
布魯尼沉默了片刻,然后居然脫掉了衣服。
在這個過程中安普沒有阻止,因為他早就知道了布魯尼會做什么。當布魯尼露出了渾身的傷痕時,他面對著法官說道:“他們找到我之后認為是我殺了胡安,要我承認這件事。我沒有同意,然后他們對我用刑。我怕我會被他們打死,所以我按照他們說的做了…”
法庭內再次出現了喧囂聲,法官不得已用力揮動了手中的木槌,讓法庭內安靜了下來。坐在中間的法官看向了被告席上面無表情的杜林,問道:“杜林先生,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其實這本身并不符合規矩,無論杜林有什么意見,都應該由凱文來聲張,不過這件案子的特殊性質注定不可能一切都完完整整的按照程序走,所以這一點并不算是超出常規。
杜林站了起來,先鞠躬表示敬意,他輕聲說道:“我沒有任何的看法,三位法官先生,我相信法律會給我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他坐下之后,三名法官商量了一下,決定休庭十分鐘。
第二個關鍵證人當庭翻供這讓庭審難以繼續下去,必須有一個停頓的過程,錯過這一步從下一步繼續開始。十分鐘后再次開庭,安普給出的所有證據和證詞都被凱文否定,接下來的證人也都當庭翻供,這讓庭審再次中斷。
事實上到了這一步,經驗豐富的三名法官已經認定杜林的確存在問題,可是在沒有證據和證人的支持下,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他們有點同情安普,他們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里,也是帝國最高法庭和帝國大法官的建議。毫無疑問,安普栽了,不過他們也不是特別的擔心。
當庭翻供除了證明在取證的時候可能不那么“規范”,說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無非就是處罰一下辦案人員。加上安普是司法體系的自己人,他可能都不需要承擔太過于嚴重的結果。
第四次開庭的時候,結果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凱文站了起來。
此時如同鬧劇一樣的庭審已經毫無意義,陪審團的成員都一頭霧水,原本他們還有一些傾向性的立場,可在接連出現翻供和涉嫌刑訊之后,他們的立場也變得模糊起來。而凱文需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然后足以讓安普“付出代價”的變化。
實際上杜林在這場庭審中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危險來自于陪審團,安普非常聰明的從其他地方調集了一些陪審團成員來組成新的陪審團,這會給陪審團每一位成員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杜林勢力很大,本地的陪審團都被他買通,不足以承擔這么重要的職責。所以從一開始,陪審團就是具有傾向性的,他們更加傾向于安普,而不是中立的立場。
此時他手里拿著一份用玻璃片夾著的紙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寫滿了字符,“法官大人,我想提供一份材料,這份材料來自于死者解剖時從胃部取出。”,說著他的助手開始將拓印出來的文件發給法官,以及陪審團成員,他繼續說道:“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這上面的內容,這是一份遺書,一份胡安先生的遺書。他在遺書中說明了他最后一刻的想法,也足以證明胡安先生并非死于安普先生所說的謀殺,而是自殺。”
他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拍賣會結束后的債務轉讓文件,在胡安先生自殺之前,杜林先生已經成為了胡安先生的債權人,胡安先生欠下了杜林先生二百三十萬元!”
“我想請問三位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成員,無論那些證據和證人的證詞是否有問題,杜林先生具備了謀害胡安先生的動機嗎?”,他走到了陪審團坐席的旁邊,將手中發大來的拓印復件舉著,保證每個人都能看見,“這是二百三十萬元的負債,不是二百三十塊,如果杜林先生要謀害胡安,那么這二百三十萬的債務怎么辦?”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非常自卑的承認一點,我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錢!”
“另外,我還需要陳述一個事實,胡安先生和杜林先生有商業上的矛盾,這一點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這并不足以證明杜林先生會為了泄憤而毀掉這筆債務,我個人的看法更傾向于這是胡安先生對杜林先生的報復!”
“是的,胡安先生通過死亡來報復杜林先生,他永遠都不需要為那二百三十萬的巨額欠債操心了,而杜林先生也為此損失了二百三十的債務,同時還讓杜林先生背負上了嫌疑和罵名!”
“同時…”,凱文走到了法官面前,欠身行禮以表示對法官們的尊敬,“三位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杜林先生,正式向法庭提起反訴,控訴檢察官安普先生為了個人的私利,通過制造偽證,刑訊逼供等事實陷害、誹謗我的當事人,希望三位法官大人能夠受理此案!”
整個法庭瞬間被喧囂聲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