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安普聽說杜林和修恩要和卡魯爾談判的時候,安普內心深處頓時有一個念頭浮了上來,杜林不是劫匪。之所以有這樣的念頭還是因為杜林真的太“活躍”了,作為一名外來者他只是給那些站在街頭有事沒事閑晃,一看就沒有工作的流浪漢一枚五十分的硬幣,對方就能一口說出杜林要做什么。
如此的招搖并不符合安普自己對劫匪的“素描”,在他的觀點中,這些劫匪應該接受過一定程度的軍事化訓練,有非常嚴格高效的執行能力,他們就像是專業的劫匪那樣從頭到尾都有一套完整的方案,甚至將特耐爾本地警察局的警察反應都計算在其中。想要做到這一系列的事情需要長時間的觀察,隱秘的觀察,他們應該善于潛伏,對這座城市的認知比對自己家還要清楚。
可以預見,如果不是其中有人在觀察銀行內部構造的時候與護衛打了照面,極有可能對方將金庫劫掠半天以后人們才發現金庫被劫的實施。而這也進一步說明對方在計劃上高效的原因——因為交火是要拖延時間的,也會驚動更多的人,為他們的撤離帶來困難。
在這個案件中有兩個東西需要特別關注,第一點是那個拿槍出來的擊斃了護衛的小孩子,安普沒有在會議上點名這一點是因為他覺得即使說出來也毫無意義,因為小孩子大多數都長得一樣,其次是對方有如此高明的計劃方案,自然也有足夠卓越的隱藏方案。一個性格怪異行為詭異的成年人可能很難在人群中隱藏自己,但是小孩子無論做的再怎么夸張,都不會引起人們的關注。
當然,他已經安排了人去調查這個小孩子,只是他并不對此報太大的希望。一來是這座城市的警察行為規范已經被那群劫匪摸清楚了,以至于他們敢躲在機房里等警察離開之后才從容的關閉動力爐從下水道離開,他們根本就沒有把特耐爾城的警察當做一回事。
另外一個需要特別關注的地方在于安普一直認為對方在警察局中安插了臥底,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押運車找到了,但是對方卻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因為對方掌握了警察的情報,甚至這個臥底在有意的誤導偵破人員的思路,讓這輛非常醒目的押運車以至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警察的包圍圈中無驚無險的直接離開。
一旦猜測屬實,這件案子想要破獲的難度就會成倍的增加,他已經安排人向奧爾奧多求援,明天將有警務調查局的探員來到特耐爾,協助他把這件案子偵破。
介于他對這件案子的案情分析以及對作案人員的猜測,他認為此時劫匪最有可能的是變回他們平日里偽裝的對象,如以前的每一天一樣過著如同機械一樣枯燥無味的生活,而不是跑出來想要做什么大事情。
不過很快安普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他始終覺得這個杜林嫌疑最大,即使他在銀行內開戶存款的行為完全符合標準,使用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零錢,可安普就是有一種感覺,杜林或許知道什么,或許做過什么。
算了算時間離他們談判還有一會,安普隨便找了一家烤肉店吃了點東西把肚子填飽,然后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他雖然是一個檢察官,可同時他也是一名有軍銜的士兵!他的軍事能力絕對不比任何人差,這也是他敢于獨自查案的底氣所在。找了一家小旅館睡了一覺,在鬧鈴聲響起后他一躍而起,再次檢查了一下裝備,趁著夜色向碼頭出發。
在預訂時間的前半個小時,他就已經到了碼頭,第一時間的感受是震驚。他不知道杜林和修恩以及卡魯爾的談判到底代表了多少利益,周圍隱藏著的人卻真的不少。他隨便數了數,至少有二三十人隱藏在碼頭的各個地方,這些人都帶著武器,看樣子他們并不像是杜林或者卡魯爾的人。
安普就這么潛伏在碼頭倉庫三樓的一扇玻璃后面,靜靜的等待著這場奇怪的談判。
十點,兩輛汽車的照明燈在黑夜中如同燈塔一樣吸引了人們的目光,可能是因為碼頭這邊知道晚上有大人物要在這里出沒,平日五點就關閉的路燈和照明設備到現在都沒有關上。當那兩輛車穿過了黑暗的帷幕進入到光明的世界中時,所有人的心都一緊,主角之一的杜林出現了。
他坐在車里沒有出來,可以看見車窗內有一道火光一閃而逝,緊接著一只夾著香煙的手從車窗里伸了出來。
約莫等了不到五分鐘,另外三輛車也從黑暗中駛入了光明,停在離杜林車輛不遠的地方。兩伙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率先出面的是卡魯爾。老東西穿著一套黑色的禮服,紅色的劍領和白色的胸花讓他看上去還是有幾分氣質和威嚴。他走到了離杜林那兩輛車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微微偏著頭望著坐在車內的杜林。
杜林推開了門,走了出來,他走到車頭時屁股稍微壓在車頭上,一邊把玩著手中純銅的打火機,一邊望著卡魯爾。
“修恩呢?他沒有來么?”,卡魯爾只等到了杜林,卻沒有看見修恩,這讓他忍不住感覺到有些不太對經,但是杜林的回答讓他忽略了這點感覺。
“我全權代表他,你知道,他是違禁品調查局的局長,怎么可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里與我們坐在一起?”,杜林從煙盒里去了一根香煙,丟了過去。
卡魯爾眼睜睜的看著那根香煙從自己身邊掉落在地上,也沒有伸手去接。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金屬小棒棒,擰開后取出了一根樂土,“比起香煙我還是更喜歡吸這個!”,他揚了揚手里的樂土,點上后吸了一口。兩人都站在燈光下,圓形的路燈燈罩放射出來的燈光就像舞臺上的光柱打在了兩人身上,此時他們也的確如同舞臺上的主角一樣展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敘舊的話可以以后再說,今天我們站在這里不是為了吸上幾口煙,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們的行為有些過分了,但是我很大度的原諒了你們。”
說這話的時候他用板牙咬著樂土的屁股,樂土也隨著他說話的時候一翹一翹,“以前我們有過很好的合作,所以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絕,今天我提供一個方案,如果你覺得可以,那么我們將來都是朋友。如果你覺得不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天亮后就開戰!”
杜林點了點頭,“很合理,我等著聽你的想法。”
卡魯爾踢了踢鞋子,聲情并茂的說道:“我把城北和一部分城西劃給你作為你的地盤,你怎么經營是你的事,你不能越線,同時我也會保證我只在我的地盤上賣東西,不會插手你的地盤。杜林,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太計較眼前的得失。等你湊夠了一定的成本之后,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把我們的事業拓展到其他地方去。”
“至于修恩那里,我會拿出我每個月收入的百分之五來修正他對我的誤解,必要的時候也能提供一些替罪羊為他升官打下基礎。錢給他了,功勞也給他了,只要我們能夠團結在一起,還有什么是無法克服的嗎?”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們好好的合作,錢是賺不完的,何必鬧的那么僵呢?”
杜林沉思了片刻之后笑問道:“你說的生意不會是牛肉生意吧?”,他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我開個玩笑,你知道我進去的這段時間外面的貨源基本上都斷了,想要重新把買賣鋪開需要時間,但是我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
“什么意思?”,卡魯爾皺了皺眉頭,“你不同意我的想法嗎?”
杜林連連擺手,“不,你誤會了,我很贊同你的想法,但是我現在目前沒有貨可以賣,如果你能將你的酒平價賣給我的話,那么什么問題就都不是問題。我會去說服修恩,他會聽我的,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人和錢有仇嗎?”
卡魯爾摘掉了口中的樂土,眉頭緊鎖,“問題是我的貨也不夠,你也看見了,修恩總是不斷的掃我的貨,而且我一個人供應整個城市的消耗已經很吃力了,沒辦法再幫你!”
“你的意思是說…”,杜林站直了身體,拍了拍屁股,“整個城市的私酒都是你在供應?”
“是,有什么問題嗎?”,卡魯爾很奇怪杜林會問這么一個愚蠢的問題,可緊接著他就看見杜林笑著鉆進了汽車內,就在他不知道這次談判到底是談成了還是沒有談成的時候,一群穿著RCA標記制服的探員從周圍陰暗的角落里沖了出來。
“舉起手,我們是違禁品調查局探員,現在我們要以走私和違法銷售罪將你逮捕,立刻趴在地上,把雙手放在我們可以看見的地方!”,一大群人將卡魯爾包圍了起來,修恩臉上抹上了一層興奮的潮紅。有卡魯爾親自認罪以及錄音,他可以直接從卡魯爾身上打開局面,最后牽連到這座城市中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