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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稅收

  阿“市長先生,不得不說你們的賬務做的非常的好!”,來自州立稅務局的調查官放下了手中的賬本,他摘掉了眼鏡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他身邊已經有堆積如山的一堆賬目,都是他已經看完的。他用了三天時間將所有的賬本粗略的看了一遍,不得不說特耐爾城的稅收賬本“編”的很完善,是老手做的。

  一翻開任何一本賬本滿眼都是幾分幾十分最多幾塊錢的賬目,偶爾有一兩項資金較大的報稅,最終不是被證明為“微利”,就是被證明為“慈善”。在帝國稅收體系中,這兩種情況是不征收任何稅金的。

  微利,指的是利潤微薄,在帝國規定的商業行為中,微利貿易大多數都是指有關于民生的貿易,比如說麥仁、牛肉等生活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資。官方制定了統一標準的批發價和零售價,不受市場供求關系造成的波動影響,加上“糧保區”和“牧保區”的存在,帝國就免去了這些微利貿易的稅收。

  至于慈善被免稅其實也很正常,要知道剛剛結束的慈善晚宴籌集了超過四萬的善款,這筆錢可以直接發給需要救助的貧困公民,但是為了避免腐敗和貪污等問題的出現,帝國有所規定,所有用于慈善的款項,不能夠直接以現金發放到需要幫助的人手里,而是以物資的形式來發放。

  比如說用善款購買糧食、購買布料、購買各種各樣的東西分發下去,這樣能夠盡可能的避免大量的金錢引起人們的貪婪,又可以避免這些錢被被某些幫派或者團體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再從貧困的公民手里搶走。用善款購買的物資,是用于慈善事業,所以也是不需要報稅的。

  或許這就能解釋為什么在舊黨的地盤上每個月幾乎都有一次慈善捐助,他們正是用這種方式來合理合法的隱藏稅收問題。

  坐在一邊的市長笑了笑,不知道是肯定了調查官的說法,還是對他的說法不屑一顧。

  調查官笑著搖了搖頭,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條手絹,擦了擦鏡片,妥善的將眼鏡放回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望向了彼得,“市長先生,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到萬無一失,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到完美。”,他隨手抄起一本賬目抖了抖,“這些數字可能編排的相對合理,但是我相信在這里面一定還存在著一些漏洞。我是一名州立稅務官,我接觸到的賬本比特耐爾一百年加在一起的賬本還要多,只需要找出一個錯漏,所有的賬目自然而然的就會崩塌。”

  他將賬本重新放回到桌子上,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抿了一口,“可能您還不知道,這次中期大選時會公布一條新的法令,稅務改革方案已經在帝國議會上通過,即將在整個帝國開始執行。您的這些小把戲最多還能堅持兩年,兩年之后新的法令和規則出臺后,以新的稅金和現在的稅金做比較,無論多么優秀的造假,都會顯得毫無意義。”

  “甚至您造的假越真實,以后摔的也就會越疼。”

  彼得眉梢跳了跳,他還真的不知道稅務體系改革居然已經通過了,之前他聽說過有這樣的計劃,將主動報稅變成被動報稅。現在的報稅方式是商店出售了一樣東西,然后店主將出售東西的價格、種類等一些信息記錄在本子上,月底的時候將這個本子送到稅務局進行登記。

  稅務局會通過這本賬目上注明的每一條銷售記錄進行統計,最后得出一個需要繳納稅收的總額,在下個月的上旬進行催繳。

  說到底,現在的稅收征收方式完全靠商人們自覺,但是商人們真的能有那么高的覺悟嗎?

  不可能!

  很多商人出售三五件商品只會登記一件商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節約稅金。就比如城中一家面包店,每天都能賣出多則二三十塊,少則十多塊的面包,但是他們賬本上每天只銷售了兩三塊錢的面包。加上商業稅的啟征和階段性,每天需要繳納的稅金不過五分錢,多的時候也就十分錢。

  這樣算下來,一個月也就三塊錢而已!

  但是稅收改革之后一切都會變得不同,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半強制性的征稅,每個貿易公司的征稅方式按照經營的性質依照雇傭員工數量的多少,進行強制性征稅。簡單的舉一個例子,還是拿那個該死面包店來舉例,首先為這個面包店定性為“食品加工零售”,為此制定一個征稅標準,比如說三塊錢。

  面包店每雇傭一個員工,每個月繳納的稅金就會多三塊錢,如果這個面包店連同廚師和伙計一共雇傭了七個人,加上老板自己就是八個,每個月需要繳納的稅金就是二十四塊錢。稅務局不會管你具體能夠銷售多少面包,賺取多少的利潤,總之就是這么征稅的。如果你覺得經營不善,難以牟利,那完全可以不雇傭員工,老板也參與到經營中來啊。兩個廚師加老板,一個月只要九塊錢,不一下子就降下來了嗎?

  每個經營場所都必須嚴格的登記員工數量和經營性質,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紕漏,這份檔案將由稅務局來保管,也是為了以后方便抽查進行的準備。。

  當然,這里面同樣會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說老板只雇傭兩個廚師,然后老板的妻子、孩子甚至是父母來進行銷售,每個月只報稅九塊錢。沒問題,可以這么做,但是稅務局會不定期的進行抽查暗訪,一旦發現有像這樣違規的操作,就按每人每月三十塊的稅金進行補稅,補稅的跨度為一年。

  一百二十倍的處罰,很有可能一些中小微的企業會因為處罰一次性就宣布破產。

  但這就是法律,當法律執行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法律自己的錢包時,就沒有任何的人情可以說。

  在帝國議會上也有人提出這種粗暴的征稅方式會存在極大的問題,一些經營比較差的小企業可能會因為這條法律直接倒閉破產,但是比起整個帝國的錢袋子來說,一些小企業的倒閉破產,根本就沒有放在這些大人物的眼里。

  彼得沒有說什么,只是保持著笑容,不過他的眼神卻透著一種輕蔑。或許新黨也只能夠想到這種粗暴的方法來提高國家的收入了,而這恰恰證明了在治理國家這種事情上,新黨是極為不擅長的。就算以后特耐爾城的稅金的確提高了,那也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都是地區稅務官的錯,都是那些奸詐的商人們的錯。

  他一拍雙腿站了起來,長嘆了一口氣,“那么您繼續工作吧,希望您能夠盡快的從這些賬目中找到您所說的‘關鍵點’,我也在這里預祝您的成功。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再見!”,他走上前去與調查官握了握手,點頭致意后轉身拿著外套和帽子轉身離開。對于這些賬目,他根本不擔心,每年花那么多的錢雇傭最專業的人士來做這件事,不就是為了避免出現問題嗎?

  出了門之后市長大人顯然沒有像之前在屋子里看上去那么輕松,他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地方稅務官緊跟在他的身邊,“把他給我盯好了,出了任何事情都必須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如果事情過于嚴重…”,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地方稅務官,冰冷的眼神讓地方稅務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地方稅務官咬著牙,點了點頭,市長大人才拍了拍他的胳膊,鉆進車里。

  如果真的讓這個調查官發現了賬目中可能存在的漏洞,那么就干掉他。

  這種事情舊黨們不止做過一次,每年城市里大量的稅金被他們瞞報之后以輸血的方式送給高層,一旦在這里出現了問題,就意味著很多人都要丟掉官職,所以彼得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狠心。

  坐進車里之后他也閉上了眼睛,好一會才問道:“那個叫做喬恩的家伙找出來沒有?”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答道:“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已經有人在警局附近轉悠,現在只差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彼得滿意的閉上了嘴巴,他很清楚,沒有人能夠忍受住懸賞的誘惑,現在還沒有人站出來指認“喬恩”,并不是這些人講什么兄弟意氣,單純是害怕被人報復。同時,這樣讓彼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喬恩”的背后還有人,而且對那些知情者具有一定的威懾力。

  只是我們的市長大人似乎并不清楚,他的計劃正面臨一個巨大的威脅,而這個威脅,來自于一名洗車工。

  “你是說,他是混血兒?”

  杜林有些愕然的望著都佛,那名洗車工是一名混血兒,省雅人和瓜爾特人的混血,他的母親是瓜爾特人。在這個社會中女性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在這樣的家庭中來自瓜爾特的習俗被壓縮到了極致,洗車工甚至都不清楚他的行為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都佛撇了撇嘴,混血該不該受到諸神和先王的審判,大家其實都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所以最后這個選擇,又回到了杜林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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