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消防局并不是一個權力部門,而是一個服務部門。畢竟一旦有火警或是有人遇到麻煩,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消防局,以及那些戴著頭盔穿著沉重裝備的消防員。但實際上消防局的權力很大,很多幫派不僅要上供給警察局一份,還要上供給消防局一份。
按照帝國法,所有設施都有一個最大承載人數限制,以及必須有消防器材。在特耐爾城,最賺錢的買賣幾乎都和酒吧離不開關系,酒吧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現金來源地。每天銷售的果酒和私酒都能為幫派提供遠遠超過其他渠道的收益,所以他們想要把酒吧經營下去,就必須和消防局打好關系。
如果有誰得罪了消防局,酒吧被關閉整改只是最基礎的一招,曾經有一個酒吧背后的幫派因為上供的數額問題和消防局之間產生了爭執,結果那個幫派的經濟來源,一家生意不錯的酒吧被整到不得不關門的地步。消防局表示那家酒吧有消防隱患,并且設計不合理,接近五百平方米的酒吧最大的容納客人人數,不允許超過十人!
否則不僅要面臨關門整改,還要繳納一大筆罰款。
最后酒吧關門,酒吧背后的幫派花了大價錢找了中間人,向消防局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并且承諾會按照規矩上供之后,才將酒吧換了一個名字重新開業。
如果說警察局是懸掛在幫派頭上明晃晃的刀子,那么消防局就是藏在陰影中的一把槍。如果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得罪了任何一方,都很難再特耐爾城繼續混下去。
杜林給了警察局局長送上了一枚鑰匙,自然也不會忘記了消防局,他微笑著,臉上掛著誠懇的表情,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最近我開了一個公司,就在皇后大道,現在正在裝修。我聽人說過皇后大道曾經發生過好幾起火災,燒死了不少人,真是太可怕了。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高文先生能夠抽空指導一下我們的消防設施的安裝,以及裝修問題。”
高文依舊板著臉,不茍言笑,不過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點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的身體放松了起來,“為每一個納稅人服務,是我們消防局的責任,回頭你留一個地址,我會親自到現場監督。”
一頓飯,還沒有吃就有了一筆外快入賬,這讓普朗多和高文都很滿意,普朗多更是笑著對凱文說,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你的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
也沒有直接點名杜林的名字!
不是他忘記了杜林叫什么,也不是他不愿意和杜林做朋友,只是他們現在還不確定,杜林是不是真的有誠意和他們成為朋友。要知道他們位高權重,想要和他們做朋友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拿出足夠誠意的人卻很少。
凱文沒有出聲,只是用一種很驚奇的目光看著鎮定自若的杜林。
行賄已經成為了某種必然存在的潛規則,就連市長都有一部分說不清楚來源的資金放在銀行的匿名戶頭內。就連州長、州議員和上下議會的議員們,都沒有誰能從這個漩渦里逃出來。有些人是自甘墮落,也有些人是不得不學著讓自己自甘墮落。
在大勢所趨的時候跳出來成為鮮明的反對者,除了會被滾滾的車輪軋死,會被齊天的海浪拍死,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作用。
雖然大家都在從外面往自己的口袋里拿錢,可是拿錢也有拿錢的方式。對于那些檔次比較低的,比如說在路邊巡邏的巡警,想要賄賂這些巡警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直接當面數出二十塊塞進他們的口袋里,保管比其他的任何形式都能夠讓對方滿意。可是對于更高層次的如同普朗多和高文這樣的官員而言,赤果果的送錢除了得罪他們之外,根本不會得到他們任何的幫助和好感。
凱文沒有說過如何行賄,但是杜林卻生生玩出了一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方式。
毫無疑問,帝國中央銀行的個人保險柜里肯定存放著大筆的現金,只要普朗多拿鑰匙打開了那個柜子,他就擁有了那筆錢。至于收受賄賂?
別開玩笑了,他不過是撿到了一把鑰匙,沒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與貪欲,這不能算犯錯,只能說是道德上有所欠缺,這不是犯罪,上級也不會因為一個人道德上的問題就否定他在工作中的能力,而且“溝通”一下,未必不能解決。正是因為這種非常隱秘的賄賂,杜林已經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贏得了兩位大人物的好感,這非常的難得。
如果杜林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或者三十多歲四十歲的家伙,凱文都會覺得很正常,能夠順利長大并且活這么久還沒有被人坑死,基本上都有了充足的閱歷。但是這個家伙才十六歲,他這些閱歷從什么地方來的?
有些事情,真的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杜林先一步離開,吃飯的過程中凱文和兩位局長并沒有說什么比較隱秘的話題,他知道是因為有他這個外人在。所以他覺得差不多了,就提出有事要先離開,給三人留下私密的空間和時間。對于杜林的告別三人眼神都帶著一些好感,這么懂事的年輕人,可真的不多見。
房門關上之后,普朗多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說道:“這個小子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的誠意是不是像他所表現的那么充足。”
凱文剔著牙,眉梢挑了挑,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放心吧,不會少于一個數。”
一個數,就是一萬塊的意思,對于特耐爾這個小地方而言,行賄用一萬塊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普朗多和高文也紛紛動容,按照他們訂下的規矩,每個月幫派方面以“社會上有愛心的商人捐贈給警察局和消防局一些金錢與物資”的名義上供的好處,也就三五千塊到位了。這筆錢不會全部落進他們的口袋里,從上到下,每個警員,每個消防員,就連看大門的都能分到一部分。
特耐爾警察局一共設有五個分局,共總兩百七十人,管理著整個特耐爾城接近四十萬的人口,平均每個警員按照等級級別,每個月最少能拿三塊錢,最多能拿五十塊,普朗多一個人獨占五百塊。
消防局的情況相差無幾,他們能夠得到社會好心人士的捐助比警察局要少,按照分配的數額來看,與警察局相差無幾。不過高文拿的,比普朗多要少不少,只能拿到三百塊。
所以當凱文說出一個數的時候,兩人都被這個年輕人的大手筆給鎮住了!
有錢拿固然好,但是有時候錢多了,也會讓人覺得燙手。
“不會出什么問題吧?”,普朗多拿起濕巾擦了擦臉,讓自己冷靜一下,“我雖然是個警察局的局長,可我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情就算我都要縮起頭來,萬一拿了這些錢卻什么都不做,怕是會出問題。”
只是普朗多沒有想到,他還沒有拿到那筆錢,問題就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