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中。
在見到李憲,并且知道這個將自己送進來的罪魁禍首也“住”了進來,黃英雄的心情相當不錯。
看著面前前來探視的王春梅,黃英雄呵呵一笑:“事情都辦利索了?”
王春梅將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點了點頭:“都已經安排好了,衛生防疫那頭已經去了邦業,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到,明天就能著手調查。報社的報道,最早明天也就能發出來了。案子那頭,現在基本已經坐實。只要衛生那頭發回來證據,那小子肯定就完犢子了。”
黃英雄砸了咂嘴,回想起剛才和李憲的一番面談,面露冷笑:“這小子,還真挺硬氣。雖然沒有眼色,把自己當成了大爺。不過實事求是,他那個公司做的倒是不錯。等林翠倒了,你看看集團里邊能不能拿出閑錢,他們公司的那個漿果研究所是個值錢的東西,現在林權咱們拿不到了,不過這個東西倒是可以拿下來。以后不管是誰得了林權,這個漿果所和那藥廠食品廠轉手一賣,那都絕對不是現在一千萬的價。”
王春梅眉眼一挑,拍了拍黃英雄的手掌:“就你能算計、”
“呵、”黃英雄大笑一聲,隨即收了笑容。
“不是算計。做人,得有目的。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咱干他有啥用?既然這小子倒了,那不就得榨出點兒價值來?不然…”
他看了看拘留所收監樓的方向,勾起了嘴角:“我他媽之前為了林權項目打出去幾百萬,朝誰收去?”
“你叫楊玉明,對吧?”
“對、”
“你和楊三驢什么關系?”
“那是我爹、”
“前天晚上六點左右,你在哪里,做什么?”
“在我爹家吃飯吶。”
“吃的什么?”
“酸菜,我尋思總也沒和我爹在一起吃飯了,就買了羊肉啥的涮個火鍋。當時我爹人好好的,可是吃了晚飯之后就吵吵肚子疼。完了趴炕上就不行了。后來送到醫院之后,就沒搶救過來,人就沒了、這好好的人,咋能就沒了呢?我們在醫院里呆了一宿,第二天問了大夫,才知道我爹是食物中毒!都是那啥翠花酸菜、那里邊兒有毒啊!可憐我地爹哎”
“好。”問到這里,趙鵬舉點了點頭。
在將案件的卷宗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后,他命令當局將報案人再次找到了局里。
他需要梳理一些東西。
見到詢問停了,楊玉明松了口氣,悄悄在大腿上擦了擦捏了一手心的汗。
正當他想著問問自己能不能走的時候,那邊兒,新一輪的詢問,卻再次開始。
“在事情發生之前,你上一次見到楊三驢是什么時候?”
這不剛問完嘛?怎么還問?
他有些惱了,可是看向那直直審視著自己的眼睛,他只好又答道:“大約…上個月的時候吧。自打我媽去世之后,我爹就自己一個人住。我平時事情多,也不咋回去。”
“楊三驢出事之后,你們是怎么處理的?”
“打電話啊!我們去了附近的食雜店,打了急救電話,急救車過來把人弄走的。”
“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我整錢啊,住院搶救啥的不得要錢么?”
“在那之后,你又去沒去楊三驢的家里?”
“沒有,人都在醫院沒了,后事啥的一大堆,哪有時間?”
“好。”
審訊再次中止。
可是這回,卻沒等楊玉明松口氣。馬上,一個新的問題拋了出來。
簡潔,敏銳,且具有相當的殺傷力。
“楊玉明,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當天你在你爹,也就是楊三驢家,吃的是火鍋嗎?”
“噶?”
聽到這個問題,楊玉明明顯愣了一下。
“啊,對啊。就是吃的火鍋啊!”
“好。”趙鵬舉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就像是看到了魚兒已經咬勾的垂釣者一般,微微勾了勾嘴角,“根據你的敘述,你在事發當天四點多左右買了包括酸菜在內的東西,騎自行車到了楊三驢家,然后吃飯。半個小時后,楊三驢食物中毒,你將他送去了醫院,幫助其料理后事等一應事務,期間一直沒有回到楊三驢家里。對吧?”
“對啊…”
“呵呵、”看到楊玉明臉上的一陣慌亂,趙鵬舉笑了。他說了自從見了楊玉明之后第一個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你,在撒謊。”
“這!”楊玉明一陣慌亂,“同志,這咋說的呢!你可不能瞎說啊!我,我說的都是實情啊…”
趙鵬舉聽他說完,又是呵呵一笑。對身后的一個民警招了招手,那民警便端上了一個多星牌的電鍋。
“根據你提供的證物,當時吃飯就是用的這口鍋,是吧?”
“對啊、”
“好。”趙鵬舉已經不需要對面的楊玉明說話了,他直接拿起了多星鍋的插頭。
“這口鍋,不是你爹家的。你們也根本不可能在你爹家吃火鍋。”
“這,這咋說?”楊玉明整個人都懵了。
趙鵬舉對身后的民警又招了招手,后者將一個插排拿到了楊玉明的面前。
正當楊玉明愣愣的看著那個插排的時候,趙鵬舉直接一拍桌子:“我看了現場,你爹家除了一個電燈和一個用電池的收音機之外,什么家用電器都沒有。我查了你爹家這一年以來的電費,一共才用了六塊錢的電,你說,這插口都磨光了,一看就是經常用的電炒鍋,會是他的?還有你面前的這個插排,基本上從安裝時開始,就從來沒用過!插孔都被油煙堵死了,我問你,你那電鍋是插在哪兒用的電!為什么撒謊?楊三驢的死跟你有什么關系?!”
看到面前那確實被油煙堵的死死的插排,楊玉明崩潰了!
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我爹的死真跟我沒關系啊!真的真的!老爺子昨天給我打電話廠子里打電話說身子不舒服,讓我過去瞅瞅他,我到了他家的時候,他說早上吃了兩個茶葉蛋,中午胃里燒的難受,就買了袋冰汽水喝了。喝完之后就更難受了,我就尋思他是胃病犯啦,也沒管他就去跟老鄰居打麻將。等晚上六點多回家一看,他就不行了!真跟我沒關系啊!”
趙鵬舉狠狠拍了桌子,“你爹都這樣了你還出去打麻將,你是不是人!”
“是是是,我不是人!我混蛋,可我爹的死真跟我沒關系啊!”
“那又怎么跟酸菜車上的關系?趕緊從實交代!”
“我爹在醫院沒了之后有個人找我,說給我五千塊錢,讓我抬我爹的身子去幫他干點兒事兒,我這正好沒錢發喪我爹呢,就,就依了他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說,我都說!那人叫顧平安,我,我聽跟我一起去鬧事的人說,他,他好像是什么林遠集團的一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