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家的制陶傳到這代沒了后繼,楊淑珍本打算教朱峰,可是現在朱峰先是因為倒買倒賣入了大獄,現在更是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酒廠上,對此毫無興趣。
所以當李憲提出想搞一個黑陶協會,并成立一個黑陶配套廠,將邦業和海林的制陶手藝人聚集到這里,一起黑陶這塊業務做起來,給邦業白酒做包裝配套的時候,楊淑珍很高興。
這段時間豬毛屯的婦女們都已經動員了起來,圍繞著白酒做工。唯獨楊淑珍,在家里伺候著老朱父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肚子里也是一萬個不情愿。
現在一聽自己的手藝被李憲看上了,而且還有往大了整,積極性很高。
在將豬毛屯所有的地方想了一遍之后,覺得這協會放在李憲這里是正好——之前瓦匠們為了修補瓦楞,特意在宅子后面搭建了一個窯。將宅子后面那些破平房利用起來,簡直就是個完美的作坊。
李憲倒是沒意見,在哪里都無所謂。跟楊淑珍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便立刻將電話打到了劉偉漢那里,提出了自己想搞“文化產業”來提升邦業白酒的文化底蘊,并推出高檔白酒的計劃。
對于李憲的要求,劉偉漢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更何況這事兒又不用縣里出錢。還能帶動一部分人就業,更為難得的是,黑陶手藝這個文化產業的大招牌,聽著確實是挺喜人。
不出錢,劉偉漢自然要出力。當即在電話里承諾李憲,黑陶協會和作坊招工的事情就歸縣里了。
有了縣里的,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
次日,一塊刻著“邦業縣黑陶文化協會”的大牌子就被縣宣傳部的人送了過來。第三天,楊淑珍剛剛帶著人將那兩排平房清理出來。在縣民政局,和勞動局得悉了消息的一些手藝人就趕了過來。
人數不多,就十幾個。
都是有過陶瓷制造經驗的,可是歲數偏大,歲數大多比楊淑珍都大。有幾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六十的,但是李憲要了身份證一看,他喵的比李道云都沒懈歲。
想著自己可是要產量的,靠著這一群老人參自己一個月能出多少瓶子?
他找到了楊淑珍。
“嬸兒,這么點兒人可不行啊。”
李憲的不滿,一樣是楊淑珍的擔憂。可是先是的情況就是這樣子,制陶在以前養不活一家人,是個實用性不高的手藝。特別是在東北這樣的普遍人生活糙的很,痰盂和尿桶比花瓶暢銷了一百倍的地方,制陶的手藝就更凋零。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嬸兒,黑陶這手藝,好學么?”見到楊淑珍也是愁眉苦臉,李憲不禁問到。
楊淑珍沉吟一番,道:“說難挺難,燕,打胚,制陶,雕花,再到燒制,哪個環節沒有個吧月都不能算是入門。沒有半年把一套手藝學下來,做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看。當初我爹教我的時候,足足用了一年多,我燒出來的陶我爹才夸了一聲不錯。我倒是能教,這手藝能傳下去比什么都強、就是嬸兒怕你著急。”
聽到這,李憲樂了。
“這個好整…”
李憲說的好整,就是想按照制陶的工序,專用人才專們培養,燕工序的就學怎么燕,制陶工序的就學怎么制陶…不以培養大師為目的,以速成和眷打造一個能夠迅速投入生產的隊伍為目標。
楊淑珍自然是覺得這樣的做法有點兒不妥,在她看來,將黑陶手藝的一整個體系拆得七零八落,很難將黑陶手藝的精髓傳出去。
可是面對李憲“任何一門手藝能流傳下來,首要的是讓這個東西對社會產生價值”的說法,楊淑珍也覺得大有道理。
于是,黑陶協會委托縣勞動局,發布了一個招收學徒工的。
趁著打的時候,楊淑珍便和那十幾個老手藝人在協會里支起了攤子,趁著學徒們還沒上來,開始半研討,半自娛自樂的制陶。
這樣的熱鬧,讓宅子里的老頭們很是湘,沒事兒就去觀看。將宅子已經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蘇婭看著宅子后面的窯里天天冒著黑煙,也按耐不住,得了空去楊淑珍那里瞧熱鬧。
楊淑珍雖然有了兩個女兒,但是對蘇婭這個雖不能說話,但是心思玲瓏的丫頭很是喜歡。
“丫頭。過來。”
見到蘇婭拿著塊楔布,站在大院里遠遠的看,楊淑珍擦了擦滿是胚泥的手,對她招了招。
蘇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見楊淑珍笑呵呵的點頭,便低著頭走了過去。
“閨女,喜歡?”
待蘇婭走上了前去,楊淑珍拉起了蘇婭的手問到。
蘇婭迷茫的看了看那已經成了型的黑陶,笑了。
“這丫頭,這又什么不好意思的?”看到蘇婭臉上的羞澀,笑道:“你要是想學的話,嬸兒可以教你。”
蘇婭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做了一個打掃的動作,表示自己沒時間。
楊淑珍無奈的搖了曳,“我倒是忘了你還有活兒的事。”
不過看著蘇婭的眼睛依然沒有離開那在轉盤上悠悠轉著的胚泥上,楊淑娟還是拉起了蘇婭胳膊,將她的雙手握著,放在了那胚泥之上。
感受著冰涼細膩,帶著淡淡腥味的胚泥在自己的手心里滑動,蘇婭不禁癢的縮起了脖子。
“癢癢?”楊淑珍咯咯笑道:“我當初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泥這個東西,接觸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它是有脾氣的。你得順著它的勁兒來〈,放松點兒,把手心攤開。”
蘇婭瞪大了眼睛,依照楊淑娟的叮囑放松了下來。
手不那么硬了,原本已經歪掉的胚泥立刻恢復了正形。
“啊、”看著胚泥漸漸有了形狀,蘇婭開心的看了眼楊淑娟。
不大會兒的功夫,在楊淑珍的指導下,一塊已經成了瓶型的胚,就呈現在了蘇婭的面前。
雖然不怎么完美,但是形狀還可以。楊淑珍拿起刻刀,在上面簡單的勾勒了幾筆線條,然后將胚用魚線割下,送到了窯里,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個有點兒歪歪扭扭,但是看起來別有拙樸趣味的瓶子便燒制成功。
看到那黑漆漆,在陽光下泛著片片啞光色的瓶子,蘇婭拍了拍手,對楊淑珍挑起了大拇指。
“漂亮吧?”楊淑珍笑呵呵的用報紙將還滾燙的瓶子包了起來,“我爹說過,以前的黑陶比這個還漂亮,有的黑如漆亮如鏡,有的黑中黛藍,還可以有孔雀翎的花紋,還有的不敬任何處理,出爐就是帶著甲骨紋路的,可是現在流傳下來的也就是這純黑一種了。喏,這個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就送給你。”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院子,楊淑珍嘆了口氣:“這公告打出去了,也沒有幾個年輕人過來,要是你有時間的話,就過來轉轉⊥算不用這個吃飯,學到手了總算師門手藝。”
蘇婭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協會大院的門口一陣鬧哄哄。
“楊會長個是楊會長?來給你們協會送人來啦!”
院子中人回身一看......
好家伙、
怕是有不下一百人,在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帶領下,走了進來!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