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公司現在還是個稀罕物,通過出租車司機大哥李憲了解到目前整個冰城也沒有多少家。{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這兩趟街上的幾家,基本上承包了冰城廣告界的半壁江山。
而到了地方,見到第一家名為“傳揚廣告公司”的牌匾,進去看了看業務展示板之后,李憲也有點兒不確定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行的通了。
所謂的廣告公司,承接的業務竟然主要是傳單印刷及發貼。
而一進門,那小小屋子里面一排辦公隔間里,桌子上放的竟然都是那種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的“神醫”“包小姐”廣告。
相比于后來的小廣告,內容更加夸張——號稱包治百病,一副藥回春續命的神醫,工作地點竟然在景陽街的某胡同里面。
而且在廣告的質地上面,也粗劣的不行。就是一張薄薄的,類似小孩子作業本一樣大小的白紙,用黑色字體印刷而成。
絲毫沒有排版,藝術字體等稍微提升美觀的修飾。
看到公司業務板上第三條寫著“加稠漿糊”,李憲搖頭一笑——簡直就是街頭小廣告界中的活化石。
屋里也冷清的可以,晌午時分,自己登堂入室竟然沒見到人迎接。
“喂、有人嗎?”
將手里那張號稱包治百病的神醫廣告放下,他高聲喊了一句。
然后,便聽到店鋪樓上嘩啦啦一陣水響。
“來了來了!辦啥業務?”
不大會兒功夫,一個燙著方便面頭,身上穿著肥大的,暫且說是職業裝的女人,一面提著褲子一面從樓梯上快步跑了下來。
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畫著濃妝。下樓的一剎那,李憲看到那沒來得及提起的棉褲之下半截屁股一閃而過。
挺白。
到了李憲面前,那女人的褲子也提好了。
她打量了一下李憲,當看到那黑色的公文皮包和他手里的大哥大時,臉上的笑容熱切了起來:“老板,請問你辦啥業務?”
問著過于濃郁的香水味,李憲皺了皺鼻子,微笑著從兜里掏出名片遞了過去,道:“你好,我是新北紙業有限公司的。來這不是辦業務,而是想跟你談一下我公司產品的事情。”
“產品?”聽到李憲不辦業務,女人的臉上有點兒疑惑,“啥產品啊?”她這才將水淋淋的手在褲子上揩了一把,接過了李憲的名片,見到上面“總經理”的名頭,不禁再一次將李憲打量了一番。
李憲從包里拿出了一沓餐巾紙遞到了她的手里。
“就這?”女人的表情有點兒懵,“這玩應算啥業務?這能干啥啊?”她打開了那包衛生紙,見到紙張細密厚實,上面還帶著些壓印的花紋,里外看了看:“擦屁股啊大兄弟?”
面對對方毫不掩飾的譏諷,李憲笑了笑,告知了這是一款用于飯店供客人就餐之中使用的紙巾。
那女人反應了一會兒,將紙抽出兩張,把還沒有全干的手擦了擦,然后對李憲揮了揮:“大兄弟,你這個玩應兒我這做不了。你也看見了,我這旮是做廣告的,而且…”
“把飯店的廣告印在餐巾紙上,這個主意怎么樣?”
就在女人回身去收拾那些散落在桌子上的小廣告時,李憲說了一句。
“扯王八犢子…”女人雖然嘴上說著拒詞,但是往回走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女人的步子停下來了,她回頭看了看李憲,“這玩應…能這么做?”
李憲露出整齊的白牙,“只要你們能自己排版,有印刷機。”
“能行?”
“我之前派人走訪過,光是冰城市市內大大小小的飯店和規模較大的餐館,一共就有兩千多家。現在這個東西,我敢保證,全國都沒有人在做。你說這個東西能不能行?小白紙包的話,供貨價七分,大包兩毛二。你們對外多少價格我不管。”
李憲將女人剛剛甩到了地上的名片撿了起來,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有我電話,如果需要的話,打電話。這包樣品送你了。”
說完,李憲也不再糾纏,直接轉身出了店門。
當他出了門之后,女人忙跟了上去,見李憲去了對街的廣告公司,女人直接拿起了座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又他媽上哪兒打麻將去啦?趕緊回來,有個事兒和你商量!”
將街邊幾家廣告公司全部走完,又打了出租車將散落在冰城另外的幾處廣告公司都走了一遍,天已經擦黑。
李憲這才打車去了徐茂和那兒。
對于李憲中午放自己鴿子,徐茂和氣急,“他娘的!你這小子,打你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為你丟了呢!中午老哥特意找了大妞子作陪,現在沒這待遇啦!”
李憲笑著給了他胸口一拳,“可拉倒吧,你不也是天天都閑著?什么時候吃飯不一樣?我可是帶著正事兒來的。”
徐茂和佯怒,又嘮叨了幾句,才問道:“對了,下午的時候我幫你想了一下,你那啥餐巾紙啊,實在不行我大姨家我哥是開飯店的,讓他們那先進你點,完了跟同行介紹介紹。”
李憲趕緊伸住,“這事兒已經解決了,你可別操心。”
一家兩家的飯店能銷多少?
用項羽的話說就是,一人敵,不足學。
哥們兒已經找到萬人敵的方法了。
晚上,李憲也沒讓徐茂和安排什么飯店,直接去了郊區存放車床的大倉庫。和王鐵成以及徐茂和手下幾個看車床的伙計,就在冷的不像話的倉房里用電飯鍋下了頓火鍋面。
王鐵成還是那個樣子,不吭不響。也不問李憲什么時候車床能出手,也不問完事兒之后給多少錢。
只是當李憲主動問及這段時間有沒有妻兒消息的時候,這貨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波動。
“之前給她娘家打了兩次電話。他們沒說啥,但是我聽著那意思,好像是有信兒了。我想著,要是你這邊能脫開手,我就先回林業局去一趟。”
看著王鐵成眼睛一下子亮的出奇,雙腮鼓動,李憲猶豫了一下問道:“找著了,你想咋辦?”
“兒子領回來。”
輕輕抿了口酒,王鐵成擦了擦嘴。
“你媳婦呢?”沒有聽到那標志性的“打折腿”,李憲頗感意外。
“隨她去。”
五十六度的半杯茅臺,被一口悶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