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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十丈之內,誰跑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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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質根本就驅動不了了,沒有新的動力,只會頹廢迷茫,投入到聲色犬馬,寄情于山水之中。

  藝術,文學,音樂,雕塑,美術,救濟,煉丹,飛升,才是這樣的人的追求,平民眼里錢與權的成功,對生來就有的人來講,沒什么好成功的,無聊透頂。

  這是壞的方面,好的方面,就是“不圖權錢”了,天然具備登山不圖什么,就是要站上群山之巔,就是為了體驗新鮮與刺激的基礎條件。

  這就是軍官團,為何要從這樣的目標人群中吸收成員,因為頹廢墮落的富家子弟,一旦被理想激活,變為登山的梯隊,就是最好的軍事情報局特工,最說謊不打草稿的優雅外交家,最理智的冷血軍官,理智到打不過就投降,冷血到會自己割繩子。

  利弊皆有,人性中的光輝與陰暗兩頭極端,故而才是軍官團需要的人。

  要么站上山巔,要么站上絞刑架,有這種極端信念,而不是幾畝地幾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人,才有成為軍官的可能。

  李軒把范鯉扔進少年軍校,倒不是指望土豆鯉成為軍官,從事軍事,只是誠實的認為軍官培養,比他爹范進念經的培養,更好一些。

  至于祖昭,是祖家主動送到少年軍校的,因為少年軍校更重數學理工,土木結構,培養的是空間與協作。祖氏不少子弟就出仕了北盟,多任標準委員會等與數學統計打交道的事物官,子弟也是多學理工,并非為了軍事。

  李軒越來越覺得范陽祖家,怕就是圓周率祖沖之他家,非但數理,對堪輿圖宅術也極為精通,頗是參與了一些北方軍的絕密項目。

  北方軍唯一一個有“校尉”稱號,唯一一支只有編號,卻無任何駐地信息的部隊中,就有祖家子弟。

  這支編號為“14”的部隊,正式番號為“第十四特別勘探隊”,兵員以洛陽一帶招募的工兵為主,部隊長為豫州人王犇,對外稱“摸金校尉”。

  北方軍中任何一支試驗部隊,秘級都沒有這支特別工兵部隊高,從這一部隊退役的工兵,只退役終身不除軍籍,卻沒有任何從軍履歷。只有在地方,談及從不存在的軍中經歷時,才會被精神病院帶走。

  目前這一部隊并未有兵退役,反而在招募更多的工兵,畢竟北盟的地盤擴大了,要勘探的不止是燕王一系的故居。

  從燕昭王千金買馬骨的故事上,就能知道,燕國貴族的黃金是不少的,只是大多沒有用在正確的地方。

  北方軍第十四特別勘探隊,就是專門糾正此類錯誤的,是一支極端愛好和平的部隊,從不與活人打仗。

  李軒感覺祖昭好好培養培養,長大了有繼承摸金校尉的潛力,王犇那群豫州人,只對漢地的墓室熟悉,可埃及法老的黃金,也沒放對地方啊。

  “祖昭啊,我覺得你在土木工程上有天分,你該聽你爹的,多在數理上下功夫。”

  回牛場的路上,騎著大黑的李軒,看見小牛犢一樣的祖昭就發愁,“聽說你拿了校內上一年度的擊劍季軍,我深感憂慮。”

  “你憂慮個啥?”

  祖昭一身劍服,腰配直劍,跨坐在一匹母馬上,一旁無韁無鞍的小昭,亦步亦趨的跟著母親緩行。

  小昭瘦的皮包骨,大架子鹿一樣,又天性好奇,時不時就停步,扭身去感興趣的草叢間,低頭看看稀奇,嗅嗅花。

  “嘶。”

  每當這時,不用祖昭吩咐,胯下的母馬就扭頭輕嘶,喚小昭跟上。

  “我憂慮你走錯路呀。”

  李軒橫臂抱肩,信馬由韁,任大黑自個走,“我看你放個假也不消停,整天哼哼哈哈的跟土豆鯉對打,季軍不服,今年要爭冠軍么?”

  “對啊。”

  祖昭毫不猶豫的馬上一昂頭,“我家師范說了,曲默跟朱赤是開筋早,可我們這年段起伏大,基不穩招不成,專注練一年快,可破其巧。”

  “扯淡,我一聽就知道你家劍術師范是騙錢的。”

  曲默是下白亭亭長曲典之子,年九歲,已開得竹胎弓,李軒見過那小子練功,樹杈上繞兩個麻繩,一繩捆一石鎖,拉環一樣每日習拉不輟。

  每日千次不變,變的是每長一歲,石鎖就加大一分。與婦人抱乳豬上樓一樣,天天抱,乳豬變肥豬不覺,扛著肥豬照樣登樓。

  曲默練的是馬上功夫,腰腹與上肢力量,是為馬上長兵刃筑基,與太極一樣,不過是軍中大槍術的空手練法。

  少年軍校內的擊劍等具足搏擊比賽,只是興趣活動,曲默就沒練過劍術,就是靠著一力降十會,決賽中被朱赤屢屢刺中,但只全力一擊,就把朱赤連人帶劍擊飛,一把折傘一樣被一劍抵腹,雙腳離地,平飛跌出擂。

  朱赤是簡豹次子,簡豹身契早還,只是念簡雍收救之恩,始終未改其名,但其二子一女一直就姓本姓朱。

  簡豹長子朱陽,才是劍術嫡傳,不是家學淵源,而是隨簡豹之師學藝,始終未歸,學的是相里氏鉅子流派劍法,也就是墨家三大流派之一,墨翟那套雙手劍。

  簡豹都是雙手直劍,而其長子學的卻是雙手鉤鐮劍,形若鉤鐮盾的奇兵,源自殷朝祭祀的戟型祀器,又稱“殷劍”。

  次子朱赤的劍法倒是家學淵源,簡豹親授,若單輪扎中扎不中,不論力氣的話,劍客出身的簡豹,一合或會亡于蘇雙之手,可三合就能扎死張世平,但一變馬戰騎射,張世平又能輕松虐殺簡豹。

  所以,非但骨骼,力氣,經驗等皆未定型的祖昭,曲默,朱赤一干未成年人,就是大將都有可能一個戰場環境不對,一合就要陣亡。

  但李軒贊同的是曲默那種習力筑基的笨功夫,對教祖昭取巧的師范實在看不上:“你這個年紀,再巧的招數有什么用?積累的下來么?軍中練刺殺術,是士兵體格已經定型。水是招數,人是瓶子,瓶子改不了的時候,才求多裝水。可未成年的時候,是瓶子最易伸縮的階段,可塑性高,當重瓶,不當重水。

  曲默一年復一年的在撐大瓶子,十年后就能把瓶子撐大到自身的極限。咱剛招募的新兵,入營時肺活量多在350區間,三月新兵營,可撐大到400,軍中訓練不斷,可提升至500。

  可曲默從小練武,又有訓練方法,十年后肺活量可到800,戰斗持續時間,爆發力,與普遍士兵相比,圍著操場跑十圈就知道了。任何人都能把天差地別的區別,看個清楚分明。

  你現在該撐瓶子的時候,練腳法?讓你十丈之內跑的快點,是好事么?是好事,因為擊劍比賽只比十丈之內,誰跑的快。

  可你一上陣,要攻十丈之外之敵,潰逃時敵追殺不止十丈,你憑何不死?憑你十丈之內跑的快?”

  “小仙哥哥說的有理。”

  祖昭少年老成,小大人一樣,深沉的一點頭,又歪頭想想,“可我家師范,亦是在我求肯之下,方才傳我以快破巧,當不是害我。”

  “確實不是害你,若你小仙哥哥猜的沒錯,那人一年后就會對你說,我時下跟你說的話。”

  李軒點頭認同,“你家師范能讓你一年內專注快,以快破巧,而不提破力,就是不奢求你奪冠,存的就是讓你破朱赤之念,讓你坐二望一。到你得了亞軍時,再教你我時下跟你說的瓶子與水的道理。

  能讓你季軍進一步,你家師范的錢糧就沒白領。能一年后再教你瓶子與水的道理,就不算教錯。”

  祖昭疑惑道:“那小仙哥哥為何還說我家師范是騙錢的?”

  “因為那人就是騙錢的呀,是個滑頭。”

  馬上的李軒摸了把大黑的長頸,笑道,“他能讓你進一步,看到成長。又能借你再敗,再教你回歸正道。這都對,可你有沒有想過,若其教親子習武,可會白白浪費一年?就為了讓其子看到進步,再用一年抄近路的失敗,讓其子退回原路,重頭再來?”

  “小仙哥哥的意思是,此乃小人?”祖昭小臉閃過些許恨意,“我當稟明家父,辭其…”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你該跟你爹說,重用此人。”

  李軒笑嘻嘻的,“我第二個意思呀,是你這歲數浪費一年,是冠軍都彌補不回來的。且你少年老成,思慮周祥,怕是難以專注武道。你心思太雜,想的太多,我就練不了水磨功夫,怕是你也夠嗆。倒是理工,土木營建更適合你。”

  祖昭少年心性,對近在咫尺的擊劍冠軍榮譽的向往,還是頗為不小,不是輕易就能被打消掉的,倒是對李軒所言的反要重用家中師范,狐疑起來:“刑師誤我一年,反要重用?”

  “刑?刑罰之刑,還是耳之邢?”李軒問。

  “刑罰之刑。”祖昭頓了頓,“家師無字,名無字。”

  “刑無字?”

  李軒驚疑一聲,又點點頭,“怕不是匈奴郝宿王刑未央之后,就是漢地有故事之人,或許與簡豹等人一般,也是有案在身的家伙,這年頭流竄犯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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