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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謎底因拆那

  唐山西,雍水畔。

  瓷區,陶亭。

  “陶瓷是什么?就是磚。”

  一群人漫步在一堆“墳頭”之中,一座座用耐火磚摞起的人高墳堆,不少從拱形磚門中透出了彤彤橙焰。

  木框托著泥胎,取瓷而出的燒窯工,進進出出。

  李軒與燕歌來的一群人,循雍水坐船抵達唐山西,由陸路進抵唐山,要去唐山港迎西歸的船隊。

  順路,到了規劃中的世界瓷器中心,如今尚屬荒涼的唐山瓷區,位于陶亭的安氏窯坊。

  坊主是漁陽安氏三房子弟,中聯儲股東之一安邦的堂弟,安彥。

  安彥是北盟的狂信徒,別家被未來的天下陶瓷中心忽悠,開窯一兩口就算進步人士了。

  安彥開了八十口。

  以家產賭明天,魄力非常。

  他與堂哥一樣,都是被李軒忽悠的找不著北了,堅信工業化陶瓷大生產的光輝未來。

  對于信徒,李軒還是不吝鼓勵的,積極游說銀行,為安彥提供了超出其支付能力的貸款額度。

  這樣,成功了是他慧眼識人,提攜后進。若是失敗,直接就被銀行干死了,來不及傳他的惡名。

  “陶瓷的大前景在哪里,就在咱們腳下。”

  李軒俯身,抱起一個泛著啞白色的超大開口陶缸,懷里死沉死沉,臉上卻一臉享受,“這是什么,這就是文明,抽水馬桶。”

  “咚”的一聲,死沉的陶瓷坐便器被重新放下,拍拍手道,“精致的陶器,名貴的茶碗,鎏金的盤子,上釉的花瓶,是瓷器的前景么?是的,但那不是大前景,只有大眾的才有大前景。陶瓷的未來在于走進千家萬戶,而不是宮廷之中。”

  李軒說著,又俯身撿起兩個薄片:“一塊磚多少錢?一塊瓷磚多少錢?都是燒泥,都是千家萬戶需要的東西,鋪地鋪墻。一個瓷盤子才幾兩泥,把名貴的瓷器干成磚,才是最偉大的陶瓷事業。”

  周圍一群人皆是神經衰弱的模樣,晶瑩剔透的名貴玻璃裝“二鍋頭”就已經夠讓人崩潰了,羊脂玉一樣的白瓷,又要干成磚?

  “小仙心系黎庶,君子之風呀。”一個容貌清和的小老頭,拈須而笑。

  “陶公啊,有沒有興趣入一股?”

  李軒聞聲就沖陶謙笑,手里的兩片瓷磚一碰,“陶瓷有大前途,不輸衛生紙,二鍋頭,歌輪布,您來個陶氏化工,正當其時啊。”

  陶謙屬于舊地重游,稱公夠的上,在郭勛,劉虞之前就領過幽州刺史。

  他是揚州丹陽郡人,卻是從涼州來的,本是隨張溫剿涼州北宮伯玉,李文侯,韓遂,邊章等叛軍。

  結果,他與張溫不合,鬧掰了,來幽州一是被北盟的名聲吸引,二是來散心。

  張溫本來也要來幽州主持第二屆神農大賽的,只是大司農的官,在皇甫嵩,董卓平涼州叛亂相繼失敗后,農業官突然變車騎將軍了,掛帥征討涼州叛亂。

  赤備在冀州剿黑山賊的時候,冀州牧皇甫嵩一敗,張溫就掛帥西剿涼州去了,孫堅也跟去了。

  張溫上去也是大敗,又拉鋸了快一年,你來我往,別說今年結束涼州戰事,估計就是到了明年,也打不完。

  涼州叛軍與朝廷官軍,都缺糧,彼此打打,就得各自想轍弄糧,再接著打。陶謙來幽州散心的同時,就兼了個借糧使者的差事。

  來幽州借糧的勢力挺多,燕歌一堆使者,不差他一個。

  “陶公若愿入股,安氏之幸呀。”

  坊主安彥湊趣,表面輕松,內心惶急。瓷窯花錢如流水,窯不能熄,人工不停,可仙帥忽悠的抽水馬桶,瓷磚,根本就沒人買啊。

  他聽的時候是覺得這鬼東西不錯,可造出來了才發現,沒人買呀。

  早知道燒盤子了,滿堆場的坐便器,瓷磚,越積越多。

  連自家的堂哥安邦,身旁的胖子方圓,由于對陶瓷行業不了解,對坐便器,瓷磚這些玩意摸不著頭腦,都拒絕再增股了。

  眼看斷炊的節奏。

  能再拉些大戶與他一起扛,也是好的。

  “安東主何須焦急?”

  陶謙捋須和煦淺笑,對安彥一介土豪商賈不大看得起,對李軒的大眾論卻極為認同,“鹽鐵之利,就是利在千家萬戶呀,老夫也不知陶瓷何形為美,何用為好。但利在大眾,總是沒錯的,絲帛雖貴,利不如布呀。”

  說著,輕一展臂,“時下老夫穿的都是歌輪布了呀,燕歌之布,遠銷揚州啊。雖溪蠻亦羨,匹值千錢呀,比燕歌市價貴了三倍還多。”

  李軒聞聲就笑,沒接布的茬兒,反是神神秘秘的問臉色略顯愁苦的安彥:“猜一謎,猜對了你就有錢了。”

  “猜謎?”安彥一愣。

  “嗯,猜一謎,你猜哪的陶瓷最好?”李軒問。

  安彥下意識就問:“哪?”

  “謎底因拆那。”

  李軒指了指露天散亂堆在腳下的坐便器,瓷磚,“你不是賣磚的,你賣的是文明,是新的生活方式,你瓷器連個商標都沒有,‘拆那’這個牌子怎么樣?字改改,彩云之彩,那邊有女,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彩娜’怎么樣,不知道什么意思吧?不知道就對了,我他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安彥眼前一黑,天黑有點想閉眼。

  “你管它什么意思呢,斯帕姆我就知道啥意思了?耽誤斯帕姆享譽軍地,暢銷幽州內外么?”

  李軒一副你不要太認真的樣子,“有異國風情就行了,瓷區正在建瓷器展覽館,超級展館,但不能叫瓷器展館,讓人聽懂了不好,叫‘丹楓白露’好點。只要在‘丹楓白露’中裝修一個房子,作為樣板,房子里的地板是瓷磚,墻壁是瓷磚,洗漱臺,洗手臺是瓷,抽水馬桶是瓷,衛具衛生間浴室,全是瓷。

  只要人看到了,有了直觀的感受,而不是地上堆積的散亂瓷片,一個大洞的瓷墩兒,就會對瓷的家居,家居的瓷,產生向往。

  一家裝了瓷磚地板,就會像瘟疫一樣,傳染看到的,來做客的人。你這點量,與大眾暴增的需求相比,根本就不夠看的。”

  安彥低落的心情又振奮了起來,這就是為何他明知李軒把他堂哥都忽悠的找不著北,掉坑里就爬不出來,可還是希望聽李軒忽悠。

  因為即便他時下就在坑里,不像是能爬出來的樣子。可讓李軒再一忽悠,他還是覺得掉坑里是對的,在坑里是大有前景的,對黎明必將到來充滿信心。

  他只是怕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不客氣的就問:“展覽讓人看見之前,這瓷馬桶,瓷磚的不能一直壓著吧,這該咋辦啊?”

  “我那個莊園吧,一股暴發戶的氣息,我就準備逮倆老天鵝,建個堡,回頭就叫天鵝堡。”

  李軒昂頭望天,幽幽道,“可我吧,也沒多少錢,又想把堡里用瓷裝的富麗堂皇些,這該咋辦啊?”

  安彥的嘴角抽了抽,強掀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來辦唄,還能收仙帥的錢?”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就這么說定了哈。”

  李軒喜滋滋的搓搓手,狠狠一拍安彥的肩膀,“想賣瓷地板,抽水馬桶,等進陶瓷的販子沒用,找建筑隊嘛。成本一毛,想賣兩毛,那就賒給大小建筑隊五毛,讓他們跟人蓋房的時候推銷就是了嘛,對半分,你還能多賺五分。”

  頓了頓,又道,“放心吧,最怕的是開頭,只要局面一打開,有幾戶敢吃螃蟹的鋪了瓷磚地板,用上了抽水馬桶,你這點量是不愁賣的。燕歌,津門那么多城呢,一家設個專賣‘彩娜’陶瓷的店,就裝成陶瓷家具樣板房的樣子,你不自己就有展覽館了?

  你要是像酒坊一樣,愿接受盟內標準質量監察,把銷售額的十分之一,奉獻給盟內的教育,衛生,救濟等公共事業,盟內就授權‘彩娜’陶瓷使用盟標‘卍’萬字,將‘彩娜’作為盟內的文明符號培養。

  有沒有盟標的二鍋頭,價格能差十倍啊,一點小錢而已,就當做慈善了嘛。人一看就知道你安彥了不起,肯定放心的把你家‘彩娜’領回家去,安心的坐在屁股底,屏氣凝神,靜靜的感受‘彩娜’溫潤的氣息…”

  “…彩娜她是誰?她是否也曾為愛尋覓好幾回?”

  李軒說著一樂,突然手舞足蹈的唱起了歌,“她的微笑那么神秘那么美,或許她也走過感情的千山萬水,才發現愛她的人,不會讓他的彩娜流眼淚。”

  唱著又是對安彥哈哈大笑,“我建議你找個畫家,畫個女神做‘彩娜’的商標,嗯,單身女神,不具名諱,別問我是誰,請與我相戀,我的真心沒人能夠體會…”

  一個怪咖說著說著就突然手舞足蹈,自得自樂的唱歌跳舞,燕歌來的眾人見怪不怪,陶謙等人卻是嘴角抽抽,皆嘆傳聞不虛,北盟第一不靠譜之人,真不是浪得虛名。

  安彥卻是精神振奮,又有些苦臉:“這又得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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