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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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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是什么?

  別人的自由他不知道,他量化出來的自由,就是掙脫被支配,達到隨心所欲的大自在。

  達到這一目的,“道”即實現的方法論,并不拒絕支配別人。

  李軒要的是“我”不被支配,“我”的隨心所欲,“我”的自由,極端自私。

  故而,暴君也可以。

  只要“我”的自由可以實現,別人自不自由,關我屁事。

  這就有前綴了,“自由”的前面,是不同的天下,越小的天下,越容易做到。

  一個人隱居,切斷與社會聯系,深山老林子一貓,自耕自種,誰也支配不了我。寂寞了想把一身所學傳下去,起個鬼谷子,老林子的號,收幾個徒弟解悶,當娛樂了。

  這就是一個人的天下,我的世界。

  在一個人的世界中,實現自由。

  在“我的世界”,我一個人的天下,我就是隨心所欲的神。

  我說要有光,一打火機,于是,就有了光。

  我說要有狗,就養條狗,于是,“汪汪”。

  我的天下,我做主!

  這就是宅的幸福,精神境界實際已經超越自我實現了,是自我世界的神,怎么可能不幸福。

  可是,當天下從一個人的天下,從“我的世界”,擴大了到“我們的世界”,有了女朋友,神至高無上的自由,就被小娘們嚴重踐踏了。

  這個時候,人開始具備社會性,要與自己之外的人互動了,社會性就產生了。

  在一個社會功能團體,群落群體中,若想擺脫被支配的地位,謀求自由。就要通過博弈,競合式平衡,或戰爭手段,以統治的方式來實現了。

  在一個家庭“我們的世界”中,大丈夫若要謀求自由,要么與老婆通過博弈,商量下各自給對方自由空間,不要互翻對方的手機跟信用卡賬單,不要追問彼此昨天身旁的人是誰,晚上哪里去了。

  可家庭之所以是家庭,就是因為家庭也是信仰,也是神,也有倫理。所以,需要與家庭倫理博弈,與家庭之神談判。

  可一與神談判,就不虔誠了,證明已經開始懷疑了。為何要有夫妻?誰發明的這個鬼關系?我為什么要遵守這個東西?家庭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這就是要被宗教裁判所燒掉的異端,敢懷疑夫妻之神,家庭之神!

  不想溫和博弈,也可以選擇戰爭方式,把老婆打服,或者被老婆打服。

  或者,要文斗不要武斗,運用智慧與手段,謀求支配權,施行獨裁統治。

  統治權的核心三要素,就是財權,兵權,人事權。

  在一個夫妻家庭為單位的“我們的世界”中,要謀求統治權,計毒莫過斷糧。先要做的就是斷掉老婆的收入,絕其糧道,剝奪其議價權。

  以“婦道人家”,“女人不該工作”,“女人該在家帶孩子”,“三從四德”等等亂七八糟的神忽悠也好,用其他的身體本錢加大說服力也罷。

  摻雜軟暴力的精神攻擊,與硬手段輔助,或者口袋深的直接甩鈔票:“老子養你。”

  幾管其下,什么方法都可以,那不重要,那都是道,重要的是把老婆的收入斷了,攫取天下財權。

  小娘們一沒錢就傻眼了,可新上季的衣服是不會斷的呀,皮膚是要定期保養的呀,閨蜜的電話是始終不會斷的呀,一出門就要花錢呀,怎么辦?來,刷老子副卡。

  女人一花男人錢,就別扯女權的淡了,支配與被支配關系的雛形,正式形成。

  之后,就可以任命小娘們為“廚房總管”,“洗衣機大師”,“買菜總督”,“倒垃圾女王”,這就是人事權。

  加人都沒問題,“來吧來吧小寶貝兒,我們一起造小兒”。

  天下的統治者就是這么隨心所欲,與神是一樣的,想造人就造人。

  我說,要有人,于是,造小兒。

  可是,這一統治權仍面臨兵權的威脅,一旦統治者懦弱,被老婆提菜刀上洛,清君側,一個不好就是挾天子以令信用卡,那就完犢子了。

  所以,為了消滅被支配的小娘們以武力解決問題,智慧點的就自己寫經,把經傳給老婆。蠢點的就拿來主義,用別人的“三從四德”一類的舊經,忽悠。

  把老婆忽悠愚,讓其精神被神壓制,不敢越“經文”布下的雷池一步,不敢大逆不道的反抗一家之主。

  這就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家天下中,對孩子是一樣的,“玩火尿床”,“再哭我揍你”,“聽話,給你買冰糕”,“不準給陌生人開門,狼外婆抓你哦”。

  同樣是統治與布道。

  一旦攫取了統治權,又兼了神,開始布道了,那就是君權與神權二合一了,右手凱撒的權杖,左手上帝之經,就問小娘們跟熊孩子服不服。

  這就是在一個“我們的世界”中,如何謀求到自由的權利。雖然只統治了老婆與孩子,但還是一家之主嘛,只能支配家里的其他人,其他人支配不了家主。

  家里的凱撒與上帝,照樣是“家庭”這個小天下的神,自由沒問題。

  可當天下再擴大,家變成了家族,家人與別人家的人,自家孩子與鄰居家孩子,比較就產生了,社會性就會逐步擴大。

  人與人,家與家,一堆的線密密麻麻,一堆的神與信仰要碰撞,誰是真神,誰是偽神,誰在懷疑神?

  家里熊孩子造反與一家之神的鎮壓,與黃巾造反與天子的鎮壓,沒有任何不同。社會性隨著天下的擴大,就越來越復雜。

  但在架構上是不變的,還是那么簡單。

  無論多大的天下,要謀求自由,拿到統治權,還是財權,兵權,人事權。

  社會的永恒主題,就是詮釋支配與被支配的關系。貫穿始終的唯一運動現象,就是強者與弱者的戰爭。

  以意志的名義,誰能將意志加于一人,則為一人之神,加于一家,則為一家之主。加于一縣,則為百里侯,加于一州,則為諸侯,加于一國,朕即國家!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這是一個意志組成的世界,自由不在嘴上,一群奴隸的自由,貽笑大方。

  自由,從來不是賜予的。

  誰有自由,能有多大的自由。看的就是誰在支配,誰在被支配。誰在施加自己的意志,執行這一意志的天下有多大。

  一個個天下之所以是如今的樣子,源于意志的勝利。

  這就是李軒為何怕死,因為他怕死在路上,死在無關緊要的旁人道德中。

  天下都沒有執行他意志的地方,沒有變成他意志的樣子,他又如何證明,這個世界,他來過?

  這就是為何他不拒絕獨裁,卻給予北方軍一伍七個豆。他不是為了軍事民主,這是他的道,是通向他的自由,他意志勝利的道路。

  他架構上一下二的權力阻斷封閉架構,就是為了創造諸侯,創造自由。

  家雖小,一伍一什一里亭鄉不大,可小天下也是天下。小天下之主,照樣是小天下的統治者,擁有真正的自由。

  只有真正自由的人,才稱的上主人,才會有主人翁精神。因為那一個個小天下,就是他們自己的天下。

  大漢天下著火了,要塌了,天下之人無所謂。朝廷在征民剿匪,民卻寧可變流民,北上幽州種地。寧可躲火也不救火,沒興趣為天子盡忠,就不報國。

  民只被派發徭役,征糧征稅,繳個糧還踢斗。天要塌了又讓民頂,著火了又讓民救?民不愿忠誠的頂缸,不愿奮不顧身的救火,難道是民不忠,民愚昧么?

  保家衛堡不跑的恰是地方門閥,豪族家的私兵,武裝佃戶,全在塢堡上誓死守堡呢,一個個土炮樓一樣。黃巾州城都打下來了,都打不動豪族塢堡。

  那些豪強私兵,就是武士。那些武裝佃戶,就是受門閥豪族庇佑的“隱戶”。

  同樣的民,這些民,為何頂缸,為何救火?在為誰頂?在為誰救?

  北方軍一樣,若一伍有塌勢,著火之勢,這個伍的伍長就要急眼了,其他四個士卒也要急眼了。因為一伍雖小,卻是他們能做主的天下啊。

  非但在軍中是主人,在地五戶同為主人呀。五戶之民事,皆由此伍人以七豆論,不用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北方軍最低一卒,不耽誤照樣是天下之主。

  北方軍士卒保家衛盟之心,比門閥豪族的武裝佃戶還要爆棚的多,兇悍的多。

  因為北方軍士卒的權利更大,享受的是天下之主的權利,是為自家田宅開疆,守護的是自家天下,愛護的是自家財產。

  李軒是分德分階分層,可沒奪人家對各自小天下的支配權。

  化一德為分德,就是為了分天下。武德分封,層層效忠,創造武士階級,是為了再分天下,是為了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天下之主,為了讓一個又一個的功勛之士,享受自由。

  只不過,以為自由是求來的人,不會看懂他在干什么。所以,不知道自由要靠自己爭取的人,只會獲取賜予的自由。

  自由給你了,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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