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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游牧的黃巾

  “居庸前,就是個‘互’字。”

  李軒伸手沿著居庸關墻一劃,“這是‘互’字的上一橫,此為關墻。下一橫則是離關五里外的黃巾軍聯營。”

  說著,一指“互”字中的口,“這片關前地,只要我等能突然提速,搶在黃巾大營準備夾擊我等之前,就提前扎穩,占據陣位。便是八萬黃巾齊攻,也攻不過來。

  兩邊的口子就這么小,鄧茂若想關門打我這條小狗,一定會放咱們進門。可咱們一旦進來,南北二端的兩扇窄門,一南一北的兩個隘口,就成了我們的關隘。等他打不動我們,讓他投降就是了。”

  “等他打不動我們,讓他投降就是了?”

  這下連劉備,關羽等人都懵了。

  “對,鄧茂最喜用新裹挾的流民磨城,據探馬回報,時下居庸關前,就正是如此。”

  李軒用教鞭點著居庸城關前,笑道,“只不過鄧茂這回更舍得,波浪般拍居庸的一陣陣中,大多是后營的老弱。”

  “用老弱攻關?”一旁的田疇眼中一亮,“李君也覺得,黃巾是佯攻居庸?”

  “肯定是佯攻啊,猛烈攻關快一旬了,攻守雙方加一起,才死幾個?”

  李軒突然笑出了聲,“鄧茂那個財迷,就不是讓營中老弱去攻城的,那就是為了讓營中老弱,就地撿拾關上射出來的箭矢。一個千人波次,咱的探馬就數出三十余輛獨輪車,那就是用來運箭的。”

  “小弟何意?”

  劉備有些迷糊,“這與鄧茂投降,有何關系?”

  “我的意思是,這幫人推的獨輪車里,沒裝糧食啊。”

  李軒又笑出了聲,用教鞭拍打著“互”字最上一橫的居庸關墻,“鄧茂肯定故意發現不了咱們,肯定要讓我這條狗進去,他才好關門。關前用于假攻居庸的老弱與藏在里面的精卒,就會真的反身來攻我們這個‘口’,前后夾擊,關門打狗。”

  圍著矮桌沙盤的眾人,紛紛點頭。

  “可鄧茂這熊孩子,估計不會在獨輪車里藏糧食,關下佯攻的老弱,知道隨身揣倆豆包就不錯。”

  李軒咂摸咂摸嘴,輕笑道,“雖說不能拿豆包不當干糧,可就隨身那點糧,三天都得飄了。

  咱只要像釘子一樣釘在中間,關下黃巾前有居庸關墻,兩邊是山脊峽谷,后路又被咱堵了,那是插翅難飛。

  為了怕居庸城關內的守軍殺出來,輪番佯攻居庸城關,在關前搖旗放炮,鼓噪騙箭的黃巾,一日一輪,一次出營大體都在萬人上下。

  南北隘口一次僅容百人通過,身處口袋中的咱們,可以借助袋口與隘口相交的兩條弧線,借助山陵基線下的坡度置弓弩,以扇打一點。再于隘口布重甲。

  黃巾大多皆布衣,無甲無胄,便是我等只用穿三層牛皮的甲士。只要兩邊隘口各布一百重甲,黃巾來多少,就得死多少,死了箭還收不走。

  一是黃巾無弩,無簇短弩箭,對黃巾無用。二是隘口過狹,容人有限,又全暴露在我弓弩射程中,想收也收不走。

  黃巾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可以如波浪一般,一波波的不停來攻,來磨疲咱們。

  可咱們六千兵雖少,弓弩與特制皮甲可不少,沮陽城里的弩箭都快被我搬空了。咱缺的是山地運貨的騾,不是兵甲,編十隊以上弩甲輪替堵隘口,絕無問題。

  一群頭上多了塊黃布的農民,就想幾天時間磨疲我們十隊硬弩重甲?

  不車輪戰還好,勒緊褲腰帶躺著不動,還能多撐兩天。一開磨,南邊有糧的黃巾沒事。可北邊的老弱,只有隨身倆豆包,吃完了可怎么活?”

  “南部黃巾會不會壁虎斷尾?”

  一旁的關羽發問,“攻不下咱們,就放棄關前老弱,自行撤圍?”

  “若是裹挾的在地鄉民,新進流民,不好說。驅民填壕,蟻覆攀城,不光胡人會用。”

  李軒沉吟了一下,方道,“若是后營老弱,難棄,不少是從翼州巨鹿等地一路北上的老黃巾及其家屬。黃巾營中缺糧,若想得食,歷陣者最飽,陣前餐最豐。

  堵豪族塢堡,搖旗放炮,門前鼓噪的差事最肥,等同歷陣,卻又不是真打。若是勒索不成,決定打,鄧茂多會派新的生力軍,替下后營老弱,只留流民與裹挾來的鄉民老弱。官民不等,老弱與老弱也是不同的。”

  頓了頓,又道,“便如當初撲范陽,就是真打,磨范陽守軍用的就多是新入營的流民,與裹挾來的鄉民。剽掠范陽周邊大戶,則越是假打,就越是后營出人最多。

  小弟當初就在后營,老弱中實有不少未傷愈歸隊的傷兵,那才是黃巾精華。若我等軍中傷兵,什伍里長的家屬,被敵堵住了,咱能不救么?那非炸營不可。”

  關羽搖頭嘆了一聲:“老弱隨軍,便是害死三軍。”

  “不一定,利弊皆有。”

  關羽面冷,便是劉備都不輕易悖之,唯獨李軒最喜與二姐作對,“黃巾驟起,開始也是老弱與軍卒混雜,結果陣前呼爹喚娘多有,人再多,一遇硬仗就放羊。”

  頓了頓,語氣中略帶佩服,“可人是會成長的,庖丁解牛一樣,唯手熟爾。仗打的多了,黃巾便開始分營,老弱與軍中正卒的界限越來越分明。即便列陣齊出,陣中又分不同的陣,彼此涇渭分明,越來越不相互混淆。”

  李軒說著,搖了搖頭:“正如咱們原先亭下設置的騎兵里,實際證明就不是什么好配置,步軍中士官有馬,信報與探馬有馬,就行了。

  步軍亭下設騎兵里,損多過益,太過浪費。至少要到鄉一級的步兵軍,才有單獨編列騎兵的必要。一分散,與當初黃巾老弱混淆在一起的惡果差不多,咱回頭也得改。騎兵,還是集中使用為好。”

  說著,又朝北指指,“可鮮卑,胡部,征戰皆帶老弱,看顧馬羊牲駝,放牧兼營中匠作,縫革制帳,曬糞取薪,搓骨為箭,為征戰的勇士做肉干奶酪,卻又是對大軍的增益大于損耗了。

  黃巾也是如此,正由最早的精壯與老弱混雜,轉向軍卒與老弱漸分,各自單獨立營。

  老弱也就由隨軍累贅,逐漸轉化成了能為大軍帶來增益的力量,變成了隨軍輜重隊,匠作營,還能作為副軍,承擔一部分戰事的邊角補充職能。

  只是隨軍老弱一旦被敵所乘,就易造成混亂罷了。無論黃巾甚或草原諸胡,皆是如此。

  實際胡騎的戰斗力,就來自于部落老弱,那才是牧戰的地基。所以胡騎最弱的陣眼,就是三軍之中的老弱之軍,那才是牧戰支撐結構中最弱的一環。

  軒越是對胡人的牧戰之法了解的越深,就越是對此深信不疑。

  黃巾之流的流寇,實際就是草原牧戰之法,一漢一胡有殊,一騎一步不同,一軍一民有別,但那是表象,本質是一模一樣的架構。

  要推這個牧戰體系的積木,沒必要與其強兵正面對攻,用手指輕戳其老弱,把這塊積木推出去就可以了,沒了支撐結構,萬丈高樓,轟的一下就倒了。

  草原胡部的底層支撐結構太分散,分布北方大草原,支撐結構不是畢其功于一役就可摧毀,那要全掩草原才行,這種事只有草原游牧民族才能辦到。

  咱們漢地之人農耕千年,種地種習慣了,戀土到骨子里,寧死不出墻放牧的。打下草原也無用,都沒人愿去住,又何談占住?

  所以要化胡,就要一邊持續減其丁,一邊不斷耗其上層結構中的勇士。同時,把我們的上層結構,一點點的放在胡部的支撐結構之上,淤塞其上下養分輸送通道,由我們來吸收其底層養分,萎縮其上層。

  如此循序漸進,由漢地朝外,慢慢墨團一樣的暈染開。漢風覆蓋之處,日久年長,胡草必萎。地還是那塊地,人還是那些人,只是慢慢就不叫胡地,胡人了,叫漢地之上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黃巾與胡騎的支撐結構是一樣的,只不過沒草原諸胡分散,不逐水草而居,黃巾是逐大戶而搶,老弱那塊積木是隨軍的,就集中在一塊。

  我們只要把這塊積木推出來,隔離開,就問黃巾還要不要他們的支撐結構了,要就投過來,變成北盟之中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不要,就把他們爹媽小舅子全綁到陣前,天天撓他們癢癢,沒有哀嚎,只有哭著都要笑,我就不信鄧茂不崩潰。”

  沙盤旁的眾人就挺崩潰的,本來都在細聽,越聽越覺得辨敵愈明,結果一等李軒又開始犯病,劉備等人皆是撓臉的撓臉,眼朝上看的朝上看,自動忽略了最后一句。

  都是砍人立威,哪有陣前撓人癢癢的?

  這能嚇住誰啊?鬼都嚇不死!

  “吾等留于大營的兵馬,就這么交給劉公了?”

  劉備見小弟又有犯病征兆,趕緊把話題扯開,臉上浮現了一抹肉疼,一副舍不得的樣子,“三萬大軍呀,小弟三思呀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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