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離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特意又留心多問了幾句,兩只小龜卻再說不上什么了。據兩只小龜說,鯤鵬前輩一向都只屬于傳說中的存在,多少年都難得見到一回真容,前些日子,鯤鵬前輩來到北海集,著實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但沒有誰敢打聽他的行蹤,他走時也沒有特別交待過什么。”
風倚鸞遺憾道:“好可惜,如果能見到鯤鵬前輩就好了。”
楫離說:“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北海集市,如果鯤鵬前輩有心尋找你,你肯定有機會能見到他的。”
“這話也對…楫離你說,如果能見到鯤鵬前輩,是不是就能找到我的娘親和生父,或者是不是就能得知他們的下落呢?”
楫離順著她的心愿說:“說不定,鯤鵬前輩就是替鸞兒的娘親來尋找鸞兒的呢。”
風倚鸞雙眼亮閃閃的,問:“真的么?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但她又問:“楫離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會不會是魚龍前輩和鯤鵬前輩所生的?其實我并不是人類?”
楫離笑道:“鸞兒你瞎猜,這件事情很好推測的嘛,你若是這兩位前輩所生,那你體內的山海鯨之力又怎么解釋?”
“哦,這也對。”
“更何況,潛修海的歲徨爺爺曾猜測,你的父親和娘親很可能都是上仙,歲徨爺爺說過的那些話,你還記得嗎?”(見第章)
風倚鸞點頭道:“我記得,歲徨爺爺說過,我體內的氣息與力量皆來自于三位仙靈的贈與,我的父親和娘親都是人類,很可能都是上仙,三位仙靈與他們兩人的關系應該十分要好,所以在我出生后不久,魚龍太息前輩、鯤鵬前輩、山海鯨前輩三位仙靈為了給我祝福新生,將各自的氣息,灌注到了我的體內。”
“所以鸞兒不要再胡亂猜想了。”楫離撫著她的長發說。
風倚鸞又說:“對了,如果我的父親和娘親都是上仙,那么,端墟猜測我是王族血脈的說法,豈不是很不搭調?他一定是和你瞎說的。”
她對此事依然很介懷。
自從上次她與楫離談說過此事,并說了很多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之后,沒過幾天,楫離便被師門(端墟)召(騙)回了嵯邏山脈。
此后在北征厭途的路上,夜里她獨自一人看著月色想心事的時候,也幾次回想起他們說過的話。
所以,此時這些話就在嘴邊,由身世問題自然而然地提說了出來。
楫離卻就事論事地認真道:“這一千年來,王族升仙的機會更高,鸞兒的父母很可能既是王族,又是上仙,這并不矛盾。”
風倚鸞搖頭:“不,后來我又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我想明白了很關鍵的一點,王族若真能升仙,那也應該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在當今圣帝在位這一千年,幾乎不可能!因為…”
說到這里,風倚鸞想起了她發過的毒誓,她忽然意識到,不能對任何人說出桐樹山中的真相,因此及時收住了話。
正因為她知道桐樹山中的秘密,知道王族都被圣帝當成了人柴,所以才推測,生父與娘親不可能既是上仙、又是王族,這兩個條件不可能并存。
但這個事實卻沒有辦法說知與楫離。
楫離好奇道:“因為什么?”
風倚鸞輕輕搖頭:“我不能再多說,事關毒誓。”
“…”楫離聽到毒誓二字,便不再追問。
風倚鸞看著楫離的雙眼:“你只相信我的話就是了。端墟雖然總將機巧算盡,但他未必知道最為關鍵的事情;而我,并不因為你是野修、師父和舞姐姐也都是野修,便想要極力否定自己的王族血脈,并不是這樣的。”
楫離說:“嗯,我不多問,無論你說什么,我都相信。”
風倚鸞又說:“不論誰是什么出身血脈,這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這樣和你坐著說話,對不對?”
楫離沒有再說什么,輕輕點頭,并伸出右臂將風倚鸞輕輕攬入懷中,輕輕地用手摩挲著她的肩頭。
風倚鸞把頭靠在楫離的胸前,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輕聲低語道:“不說這些了,也不再瞎猜什么了,都是白費腦筋而已,如果能有機會見到鯤鵬前輩再說吧,我并不在乎什么王族或者上仙血脈,我只是很想見到我的娘親和父親,無論他們是怎樣的身份,我只是很想見到他們而已。”
楫離說:“我明白你的心思。”
“對了,我從未聽你提起過你的爹娘,他們可還好?”
“我是孤兒,自從記事起就在宗門,跟著師父修煉,再往前更小時候的事情,全然沒有印象。”
“抱歉,是我問得唐突了。”
楫離一笑,低頭看著風倚鸞,說:“這沒什么,后來師尊告訴我,說我的生父也是退淵宗的弟子,那時候退淵宗還叫隱淵宗,生父活了一百七十多歲,無法再繼續提升,自知壽元將盡,便于二十多年前下山,潛入塵世,想用最后幾年時間過一過塵世的生活。
“他聽說厭涂國東邊的里黎國一向安穩少事,民風較淳樸,安枕閣也很少在城鎮村落中大肆搜找野修的蹤跡,便沿著嵯邏山脈往東走,潛入里黎國。三年后,生父回到宗門,并帶回了一個不足半歲的嬰孩,便是我。
“幾個月后,生父大限終至,無疾辭世,師尊便把我收在身邊,撫養漸長,后來看我天資過人,便收我為徒,親自教導我修煉。
“所以關于生身父母之事,我十分朦朧,從小便把師尊視為至親之人,亦師亦父,是真正的師父。”
風倚鸞說:“我也一樣,我的師父對我也是亦師亦父,是真正的師父呢。”
她又問:“那你的娘親呢?滄長老有沒有對你說過她的事情?”
“生父幾乎沒有對宗門內的任何人提及過我生身之母的事情,師尊只聽生父隱約提說過幾句,說娘親是普通白身女子,出身平淡,但容貌很美,人很好,對生父也很好,他們兩人是兩情相悅,雖然知道生父是野修、且壽元將盡,卻仍然愿意和他在一起。
“生父還對師尊說過,他把積蓄的靈石全都在黑市換成了金銀,留給了生母,并給她置屋買田,足夠她一生吃用不盡;但是生父卻不肯告訴師尊,生母叫什么名字,居住在何處,這些細節,生父從來沒有給任何人交待過。”
風倚鸞說:“這是為何,他不想讓你長大了以后去尋找娘親么?她一個人雖然吃穿不愁,但肯定還會掛念自己的孩子的呀。”
楫離說:“不知道…也許,生父是想讓她過安穩的生活,一段緣分之后,不希望以他野修的身份再給生母帶來任何影響與困擾吧。說有情也無情,說無情也有情…后來,我也試圖去里黎國尋找她,但是茫茫人海,何處去尋。”
“這么說,你的娘親也有可能還活著?”
楫離說:“按白身的年齡算,娘親最多也不過四五十歲,很有可能還活著,希望很大,但找到她的機會卻很渺茫。有時候念起此事,我便想,只要她能過得很好,很安穩,這樣就很好了…”
風倚鸞便說:“她一定過得很好,日子很安穩,衣食無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