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至暗時刻(4)
夜幕低垂，斑駁的燈火棲息于高低錯落的樓宇之間，黑鏡般的海水倒映著輝煌的霓虹，霓虹之后有能看見隱約的山影。
灣流750飛過了夜色靡靡的都市，緩緩降落在午夜兩點的香江國際機場。飛機停穩之后，成默跟著馮露晚走出機艙門，溫熱的晚風吹來，揚起了他的頭發，星星點點的燈光將寂靜的香江國際機場點綴的意興闌珊，給人一種蠢蠢欲動的孤獨感。
三人依次走下舷梯，不遠處的黑色G63越野車上跳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穿著破洞牛仔褲LV牛仔夾克的紅發女郎，風一樣的越過了馮露晚，吹進了成默的懷中，一把摟住了成默的脖子，歡快的大叫道：“好久不見！老板我可想死你了！”
香風撲面，成默卻沒好氣的說道：“我看你不是想死我了，是想我死.....”
也許是注意到了背后雅典娜那威壓感十足的注視，紅發女郎松開手，眨了眨媚態十足的大眼睛，笑著問道：“老板娘，可不可以允許我親老板一口，我從來沒有見過從冬宮活著出來的男人，今天看到了，好想開下洋葷......”
雅典娜面無表情的說道：“希施，你的中文進步的很快，就是不知道你的角斗水平有沒有進步？”
成默在香江二十多度的天氣里也渾身自冒冷汗，立刻態度堅定的拒絕了這甜美的誘惑，嚴肅的斥責道：“什么叫開洋葷？希施，我花錢請你，可不是讓你來開這種無聊玩笑的。”
希施也不怕雅典娜，雙手抱胸，冷哼一聲說道：“老板娘，我一直辛辛苦苦的為你們工作，到現在還沒有收到一分錢工資！這么大一個公司沒讓你們操一毛錢的心，這些天公司股票還漲了！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工作時間了，可是希施的休息時間。老板失陷在冬宮的日子，我可是不眠不休二十四小時高強度的工作，雖然最終結果與我無關，我也算是盡心盡力吧？我已經整整半年沒有出去喝過一次酒，做過一次SAP，談過一次純純的戀愛了，結果你們夫妻倆連一個吻都舍不得給......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沒收到工資？”雅典娜轉頭問成默，“希施一年的工資多少？”
成默回答道：“基礎工資答應她的是一年一億！提成和股票分紅得看工作業績和工作強度。”
“那就得好幾億？不是能買好多麥當勞店鋪了？”雅典娜思索了一下說道：“親一下還是可以。希施你親吧！親了扣你一年的工資。”
“一年工資？”希施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年工資夠我包養好多個比老板帥得多的小狼狗了，不劃算，不劃算，半個月工資還差不多.....”
雅典娜淡淡的說道：“親不親都得扣。”
“艸！”希施罵了聲國罵，雙手按住成默的臉頰，“啵”一聲，在成默的嘴唇上狠狠的親了一下，接著朝雅典娜豎了下中指，轉身便扭著細腰向著G63走了過去，搖晃著鑰匙，嘴里還唱著“恭喜發財”的粵語歌。
馮露晚假裝什么都沒有看見，目不斜視的走向了G65。
成默先是無語，接著抬手無奈的擦了擦唇上的口紅，哭笑不得的小聲說：“你逗她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人來瘋.....”
“沒逗她。”雅典娜說，“只是看樣子剛才開價開少了.....”
“啊？”成默滿腔幽怨的說道：“怎么能這樣？我怎么感覺我這老公，在你這里變成了貨物了呢？”
“我經歷過打工生涯之后，覺得賺錢不容易，能省則省。”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又淡然的說，“況且，你也不是那種很有原則的人，你看你才在冬宮待多久.....”
成默連忙擺手，“我的錯，我的錯。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他壓低了聲音，“有些事情我要是不做，估計現在都已經爆發世界大戰了。”
“世界大戰？”雅典娜問，“不會那兩枚核彈與你有關吧？”
成默頭皮發麻，按開了口袋里的屏蔽器點了點頭說：“剛才在飛機上有些事情不太好說，等下我還是慢慢說給你聽吧！”
見成默承認，雅典娜也沒有太驚訝，依舊平靜的說，“沒想到我老公還是紅顏禍水笑傾人國的曠世奇男子！這要寫下來不是現代的烽火戲諸侯？”
成默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一想還真是這么一回事，于是苦笑道：“娘子在典故這一塊真是拿捏的死死的，為夫甘拜下風。”
雅典娜又問：“為你發射核彈的是顏亦童？那個明星？”
成默點頭，“她有極其強大的特殊體質。如果不是她，我這次還不好從冬宮逃出來。”看了眼已經上車的馮露晚和希施，“先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詳細跟你說。”
雅典娜閉了下眼簾，撩了下長發，在夜風中輕輕說道：“核彈啊，有意思。”
“沙利文”無論是作為表世界的調查公司，還是里世界的資訊買賣組織，在香江這樣重要的間諜之城不僅有分公司，還有數量不少的安全屋。成默、雅典娜和馮露晚三人都改了身份入境，并且沒有通報太極龍，自然不會去住酒店。
安全屋是在一座位于北角的高檔公寓二十六層，依山傍海，直面維港，夜景無敵。房屋的裝修屬于比較現代的居家風格，大量使用米色和白色，穿插了少量的黑色家具，姿態精簡，有種避世的禪意，但拉開窗簾，就是雍容華美又喧囂的塵世。166
成默掃了一眼一百多平方的客廳，又透過落地窗看到不夜城的絕美景致，說道：“作為安全屋，這也太奢侈了點。”
希施甩掉腳上的紅底鞋，躺在沙發上說道：“才買沒多久，我想老板是夏國人，我可能要常駐香江，于是就自己掏錢購買這座公寓，作為落腳點.....花了好幾千萬，老板年薪沒了，這個可得給我報銷啊！”
成默笑了笑說道：“這個事情你可以跟老板娘商量。”
希施翻了個白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老板娘從不管錢。”
成默說：“從今天開始管了。”
希施“呵呵”一笑，甩了甩手說道：“那就等哪天你和老板娘離婚了再說吧！你記著你在這里養個小三.....”
聽到“小三”這兩個字，成默真覺得希施完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敢看雅典娜，故作嚴肅的說道：“說正事，我讓你調查陳家，調查的怎么樣了？”
“只能說太極龍的信息保密做的太到位了，我能查到的東西不多。”
“先說看看。”
希施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按了兩下，客廳里的投影自動垂了下來，她又拿起手機，和投影儀鏈接了起來，幾番操作之后投影上就出現了陳家主要角色的頭像，以及人物介紹。
馮露晚走了過來瞥了希施一眼說道：“喲，調查的還挺全面的啊。”
希施笑了下說：“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資料，我想只要熟悉你們太極龍，就不難查到吧。”她認真的說，“不是夸獎你們，你們的保密工作確實很嚴密，除了這些人人都能查到的資料我們也查不到更多了.....”
馮露晚也笑著說：“不可能只有這么點吧？”
希施再次滑動手機，熒幕上跳出了另外九個頭像，“這上面是和陳家來往密切的九個比較大的家族。這些家族主要都是發跡于百越和香江，分別是何張潘柳慕容五大家族，以及雙李、郭鄭四大家族.....”
馮露晚點了點頭說：“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希施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們在夏國的情報網能查到的東西也就僅止于此，再說了官員和豪商來往密切，也不是什么特別忌諱的事情，還是得看他們有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利益往來。但這些深層次的內容我們在內陸很難查的出來，在香江倒是容易一點，我們也嘗試過尋找突破口，確實在香江查到了一些陳家控制的產業，但那些都是些無傷大雅的東西......”
再次滑動了屏幕，投影上出現了幾個年輕人的面孔，“于是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從鎂國那邊下手，調查這些家族呆在鎂國的繼承者，看看從他們身上能不能挖掘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不查不知道，一查真還是挺令人震驚的，這些家族在鎂國掌握的資本與產業可不是小數目，很多公司在納斯達克、道瓊斯上市，都是他們背后運作的，比如XXXXX，XXXXXX，XXXXXX，XXXXXX，都是非常大的‘良心’企業......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良心.....”
馮露晚冷冷的說：“這些也是明面上的。我們是自由國度，想去哪里上市，是它們的自由。”
希施再次滑動了屏幕，上面出現了一張錯綜復雜的網狀圖，“這些是這些家族有交叉持股的企業，以及他們在鎂國所組成的關系網，這其中包括非常多鎂國人，不乏五角大樓的退役人士，以及星門的人......不過最關鍵，最關鍵的信息則是......”她按了手機屏幕，位于網狀圖隱蔽角落的一個圖標跳了出來，“普渡慈善基金會.....”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私有基金會持有大量的上司公司股份，并且主要集中在夏概股上，有意思的是這家私有基金所持有的股份，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捐贈，且每一筆捐贈都在上百億美金，雖然我們查不到這家私有基金具體掌握有多少資金，但根據法律要求，這種私有慈善基金每年必須拿出5的資產用于公益慈善事業。我們能查到2020年的一些數據，這個基金會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糧食計劃署、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等國際組織合作，捐贈加上慈善項目合作，大約花費了近百億美金，也就說明這個私有慈善基金，能控制的資金最少最少在兩千億美金以上，我們找了專業人士估計，可能的數值是七千億美金左右。”希施停頓了一下說道，“有意思的是，這家私有基金在2021年拿到了聯邦政府的完全免稅資質認定，從這以后就再也沒有捐贈過一分錢，并且在2023年還接收了來自波音和通用這兩家軍工公司的捐贈......”
“2021年？”成默和馮露晚異口同聲的說。
希施低聲說：“是的。2021年9月下的完全免稅資質認定，也就是陳少華釋放四個月以后。”
馮露晚搖了搖頭說道：“除非能拿到這家基金會和陳家有關聯的實際證據，要不然還是說明不了什么。”她看向了希施問，“你們能查到這家基金會的董事股東的詳細資料嗎？”78
“查不到.....”希施搖頭，“只知道中文拼音是muyu。”
“木魚？”馮露晚疑惑的說。
“不。”成默遲疑了一下，“也許是慕予。”
“沐雨？”馮露晚不解。
成默低聲說：“慕容予思的慕予。”
這天夜里對成默來說是個不眠之夜，主要是雅典娜聽了顏亦童為了成默“核彈戲諸侯”的故事，恨不得立刻回到冬宮，看看這個載體克星是得有多“克”。
成默好說歹說，才讓雅典娜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大早，自知罪孽深重的成默就起床給三位女性做了龍蝦面，燙青菜，菠蘿包。面條是竹升面，龍蝦是希施買的新希蘭巖龍蝦，這種蝦的殼比較硬，但肉質也格外鮮嫩。
通宵刷TVB電視劇的希施聽到成默的喊聲，率先走了出來，在餐廳里看見成默正戴著一次性手套專心致志的用“七罪宗”剝龍蝦，半透明的刀光在餐盤間飛舞，一塊塊白里透著些許紅絲的龍蝦肉就從堅硬的殼里被完整的取了出來，一片片放在了旁邊的碗里。
希施喜滋滋的說道：“老板服務這么到位的嗎？還專門為我們剝蝦，真是好感動哦”
成默頭也不抬的說道：“你們的自己剝，我這是給雅典娜剝的。”
希施沖成默豎了下中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悶的說道：“小氣鬼，好幾個億都換不來一份剝殼龍蝦.....”
成默瞥了希施一眼，“你還真是要求多，又是要親親，又是要房子，又是爭當小三，還要我給你下面......”
“欸”希施不失時機的打斷了成默，笑嘻嘻的說道：“對就是你要下面給我吃！”
成默沒好氣的說：“這么老的梗你還好意思玩啊！”
“我是外國人，會玩梗已經很六了好不好！再說了，這個梗這么經典，經典永不過時！”
成默搖頭，“只見老板吃秘書豆腐的，你這樣吃老板豆腐，遲早會被開掉的。”
“切”希施撈了一筷子面條，“像我這樣倒貼的秘書你舍得開掉啊？”
成默將剝好的龍蝦肉放在希施碗里，“怕你了怕你了！趕緊吃吧！吃完了還有正事要辦呢！”
沒多久馮露晚和雅典娜也出來了，成默立刻將滿盤子剝好的龍蝦肉推到了雅典娜的面前，又起身給雅典娜拖開椅子，“老婆，我龍蝦都給你剝好了！快坐下來吃......”
“老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啊！”希施敲了下碗說，“這殷勤的有點過分了，連老婆都喊出來了！”
成默瞪了希施一眼說道：“要你多嘴。”
精神不振的馮露晚強笑了一下說：“這是龍蝦面還是狗糧面啊？”
雅典娜坐下來，看了眼堆了大半海碗的龍蝦肉，淡淡的說道：“北極圈有一種百年龍蝦，個頭有手臂粗....”
“有機會，”成默抹了把冷汗說，“有機會我們就去吃。”
雅典娜又問：“對了，新希蘭的龍蝦不會受到核污染吧？”
成默知道雅典娜這是明知故問，打開了餐廳里的電視機，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我們看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