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至暗時刻(3)
灣流750在萬米高空平穩的飛行，機艙的隔音效果極佳，在沒有人說話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靜謐無聲，就連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眼下三個人之中，只有馮露晚的呼吸聲非常急促，她端起桌子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礦泉水，稍稍平復了一下劇烈起伏的胸膛，嚴肅的凝視著成默說道：“成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得有證據。”
成默搖了搖頭說道：“真要有證據我就直接告訴白姐了。”
“那你是怎么確定有叛徒，還是太皇級的叛徒的？”馮露晚問。
“顏復寧被囚禁在紅獅的總部時無意之中得之的。”
“這也太荒謬了。”馮露晚松了口氣，她搖著頭說，“也許顏復寧就是在為他不想回來尋找理由，把一切被捕的責任都推在叛徒的身上，這也就能掩蓋他也想要背叛組織的事實。”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成默點頭，“但我依然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馮露晚緊盯著成默問：“為什么？”
“雖然他沒有承認，但我一直懷疑他不會被麻醉，或者進入睡眠狀態.....”
“什么意思？”
“我曾經復盤過他從倫墩碎片大廈逃走的那次，怎么都覺得面對經驗豐富的紅獅，想要從容離開倫墩并逃到鄧杰內斯角幾乎不可能。我一直都很好奇他是如何逃走的，在冬宮我也問過他，但他并沒有說的很詳細。后來等我們控制了冬宮，我再次回想，覺得他很有可能是在激活載體的狀態下，同時能夠控制本體。這個特殊的本領，是他逃出倫墩，也是他清楚冬宮是虛擬世界的最重要的因素。”
馮露晚震驚的說道：“這.....這怎么可能？”
成默低聲說：“這沒什么不可能的，實際上我.....沈老師就可以.....不過她是因為有雙重人格。”
馮露晚撫了下額頭，難以置信的說：“你今天說的話不僅顛覆了我的認知，或許還會改變我們對烏洛波洛斯的研究！”
“這個我們暫時不去討論。說會顏復寧，之前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他，但從我們進入第三層虛擬世界，也就是從理想國經黑夢再到達冬宮，他毫不猶豫的和我們分開，并且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達了現實中的冬宮之后，我就有些懷疑他是能夠準確分辨虛擬和現實的。加上他又特別喜歡說有關‘痛苦’的話題，我就猜測到顏復寧的本體能免疫任何麻醉劑以及真話藥劑，所以他的身體應該是對疼痛特別敏感的.....”
“你的意思是紅獅的人在對顏復寧使用真話藥劑的時候，對他透露了什么，所以他才能肯定我們太極龍內部出了叛徒。”馮露晚問。
成默點頭，“對。我認為這才是事情的本來面目，而不是他所說的無意之中聽見的。”
馮露晚在機艙內來回踱步，她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說道：“可這也不是我們相信他的理由。”
“他沒有必要騙我。”成默搖著頭說，“因為當時他已經在實際上控制了冬宮，我能不能離開冬宮都要看他的臉色，他騙我毫無意義。再加上他也想要知道對方是誰，因為他懷疑顏亦童能脫離太極龍的安保系統，順利從香江出境，就是有人在幕后操作了這一切。這也是我為什么想要先去香江的理由，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去找到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家族......”
“還來得及嗎？”馮露晚憂心忡忡的說，“現在已經出征三天了，還有三天，陳康神將率領的艦隊就會進入星門的指定海域，我們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成默思考了一下說，“既然我們明面上答應了星門的請求，就說明暫時還不會撕破臉，只要伊甸園沒有被發現，這一仗暫時就應該打不起來，星門也不會想要引發全面戰爭，所以目前都還是在暗斗階段.....”
“希望如此吧！”馮露晚愈發面色凝重，“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白部長？”
成默搖了搖頭，“暫時不要，誰有知道白部長有沒有被監控？”
馮露晚強笑了一下說：“那應該不至于.....誰敢監控......”
成默冷笑著打斷了馮露晚，“當然有人敢。”
馮露晚的俏臉瞬間變得蒼白，她戰戰兢兢的說道：“你....你....不會....是懷疑.....”她雙目失神，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星門給出的背叛的籌碼夠高，再加上他們在國內被打壓的實在太厲害，獲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地位，那么背叛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麥克斯說過，一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會非常膽壯起來。只要有10％的利潤，它就會到處被人使用；有20％，就會活潑起來；有50％，就會引起積極的冒險；有100％，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有300％，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成默冷聲說，“更何況作為內應站在星門一方，幾乎能確保百分之百的勝率，為什么不可能？”
馮露晚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不可能能在暗中找到證據，找不到證據，我們說什么都不會有人信.....”
成默低聲說道：“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詢問了一下馮露晚有關作戰會議的事情，兩人又討論了有關叛徒的事情，更是憂心忡忡。但此時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飛機降落。
心事重重的馮露晚叫成默和雅典娜去休息一會，成默也不矯情，拉著雅典娜去了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張大床還有單獨的衛生間，成默先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上了睡衣，雅典娜已經蓋著薄被躺在了床上了。
成默也上了床，和雅典娜并肩靠著靠背，凝望著寬大舷窗外如雪原般的漫漫云層。
雅典娜轉頭問：“我媽媽還好嗎？”
成默抓住了雅典娜有些冰涼的手，點了點頭說：“她很好，還因為在‘睡眠艙’里度過了十多二十年，身體的代謝維持的很好，看起來非常年輕，說是你姐姐都不過分。”
雅典娜點了點頭。
成默笑了下，“我有幫你問，你最想要知道的問題哦！”
“那.....”雅典娜稍稍低下了頭，“那她怎么說的？”
成默點了點嘴唇說：“你得親我一下我才告訴你。”
雅典娜淡淡的說道：“我還沒有追究阿米迪歐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成默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咳嗽了一聲說道：“當時媽媽也是迫于無奈，但是歐宇和教廷發現了‘黑死病遺跡之地’，也就是‘阿斯加德遺跡之地’，因此得知了你們家族的存在，還知道《天使之書》在你們家族的手中，于是便展開了對你們家族的調查和追捕。而尼布甲尼撒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馬上通知了你母親，你母親立刻藏好了《天使之書》，并把你送去了爸爸那里，可她還是沒有能逃過追捕，被歐宇和教廷的人給抓了起來，送去了冬宮，這一關就差不多二十年.....”
雅典娜冷冷的說：“歐宇.....和教廷？”
成默心里替歐宇和教廷祈禱了一下，握著雅典娜纖長潤滑的手撫摸了幾下，說：“報仇的事情先緩緩，媽媽告訴我說，藏《天使之書》的地方你知道，她在巴黎的時候帶你去過。”
雅典娜思索了一下說道：“難道是旺夫門的舊書市場？”
成默心中一驚，“不會這么巧吧？”他看著雅典娜說道，“是不是個像倉庫一樣的舊書市場，那個攤位在進門的右上角......”
雅典娜點頭，也沒有問成默怎么會知道。
“這也太奇妙了。”成默拍了下額頭低聲驚呼，“那本書現在在我手上。”
雅典娜卻一點也不震驚，甚至也沒有開口問成默為什么會在你手上的意思。
成默凝視著表情淡然的雅典娜，滿臉不可思議的問：“你不好奇為什么那本書為什么會在我手上嗎？”
“在你手上不就好了嗎？”雅典娜說。
成默回憶起在巴黎發現那三本書的經過，便想起了謝旻韞，略過了一些細節，他將書怎么到他手中的經過說了一遍，隨后感嘆了一聲說道：“我原本真不太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種話，現在不得不相信了。你媽媽將書藏在了‘旺夫門的舊書市場’，我爸爸在那里發現了它，然后多年以后我又在那里拿走了它們。接著我進入了黑死病遺跡之地，拿到了‘瘟疫之主’，還在里面又看見了那本《天使之書》。后來我被你抓住，可因為那本克勞利的《律法之書》，我悟出了如何用本體獲取能量，得以從海德拉大廈逃出來，還遇到了你。結果你卻把自己的烏洛波洛斯給扔了，我又把《律法之書》傳授給了你......”他再次感嘆道，“實在是太神奇了。”
雅典娜卻搖了搖頭，她輕聲說：“就算沒有發生這么些事情，我還是會喜歡上你的。”
“是嗎？”成默心中甜蜜，微笑著問，“為什么？”
雅典娜淡淡的說：“我不知道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發生。”
成默目不轉睛的凝望著雅典娜如星璇般令人沉溺的瞳孔，緩緩的吻了上去。雅典娜沒有抗拒，兩人在休息室里無聲纏綿直到月光如水般涌上了窗戶.......
許久未見，成默又帶回來雅典娜最渴望知道的消息，因此雅典娜比往常顯得要溫柔許多，如果不是擔心無法讓實力完全復原，兩個人也就順勢把該做的事情給做了，雅典娜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
雖然沒有真的走到最后一步，但除了最后的那一點事情沒有發生之外，其他的能做的實際上都做了，享受了出格服務的成默分外神清氣爽，就連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也短暫的忘卻掉了。
一起洗了澡以后，都睡不著覺，成默便拉著雅典娜坐在床上說他在“理想國”的種種經歷，尤其是關于零號的爺爺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和“宇宙思考花園”的一些事情說的特別詳細。
雅典娜對這些也挺的興致盎然，還萌發了去“冬宮”玩一玩的想法。
成默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誤，連忙把話題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去了。聊著聊著，雅典娜便問起了為什么太極龍前途如此光明的組織也會有叛徒。成默解釋道，一般來說，除開普羅列塔利亞特，資本階級，地主階級，封建貴族和軍閥雖然都有反動性和剝削屬性，但至少他們會在保證本階級的統治地位和剝削特權后，會維護國家利益。
唯一例外的就是買辦階級。所有買辦的生存就是靠出賣國家民族利益給外國人，自己抽成，因此買辦階級不做叛徒就無法生存。
本國越強大，買辦就越恐懼。
在利益和恐懼感的驅使下，他們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太極龍當初為了崛起，忍氣吞聲的出讓了太多的利益給星門，這就導致了產生了大量的買辦，他們雖然身在東方，卻心在西方。
對他們來說，能成為“神風”那種可以世襲罔替繼承“烏洛波洛斯”的天選者，就是最好的選項，而不是真的進入“烏洛波洛斯”必須交由組織分配的XXXXXX模式。
成默并不想顏復寧說的是真的，也不希望自己的推測準確，在他看來，一切卻如顏復寧所說，眼下這種情況太極龍勝利的機會實在很渺茫。
即便星門的實力這些年來在持續衰弱，卻還只是剛剛開始走下坡路。如果說時間充裕，或者說“黑死病”沒有開發出什么“上帝基因”，那么由于“圣約柜”已經無法產出“烏洛波洛斯”，也許“太極龍”遲早有一天能夠超過星門，逼迫“星門”接受現實。
但“黑死病”給了“星門”一次逃離慢性死亡的機會。
當然，也是給了太極龍一次一擊致命的機會。
眼見飛機就要降落，成默從舷窗里眺望著高樓鱗次櫛比的香江，低聲自言自語：“不知道是毒藥？還是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