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約莫一個多小時,石板路上出現白寶林的身影。
“蘇北,不好意思,按照白家的家規,外人是不能進山的,少主人說不需要你找她,改日定會相見。”
這個結果在蘇北的預料之中,他也不想進山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光明正大就能解決的,這山里面一定有一種寶物,是古武高手窮盡畢生精力所追求的東西。
幾人回到海邊,尹信惠得到白寶林的答案后有些失落,她在首爾聽過某個女子彈奏古箏,一直追到華夏江海市,卻不能見面請教,繼續留在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剛好蘇北要回大陸了,就告別了白家子弟。
白家人目睹蘇北離開后,第一時間當然是聯系白玄燁了,很不湊巧的是,白玄燁現在身處外地,短時間內回不來。不過為了加強島上的警戒,調動了一個單兵作戰能力超強的特種分隊悄悄駐守在小島周圍,當然發生什么事情白玄燁都不想驚動妹妹的。
作為一個古老的華夏世家,家族成員之間即便是遠親但家族榮耀感都很強,也正因為這股凝聚力,使得他們和那些所謂的豪門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蘇北開著刀疤男的快艇,按照導航返回黃金海灘,這座小島其實距離大陸還是挺遠的,至少有二百多海里,加之江海周邊的群島密集,如果沒人帶路,確實很難找到那座小島。
第二天凌晨,蘇北才把船停在岸邊,不過他沒打算回去,有些事情是要偷偷摸摸去做的。
“尹小姐,這是我車鑰匙,麻煩你把田琦送回去,不要讓她在外面逗留,也不能吃任何東西”蘇北見這個韓國美女不太明白,低聲告訴她,“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田琦比較特殊,她有白血病,走路時間長了淤血都不能散,更不能吃外面的東西。”
“啊?”尹恩惠朝著田琦的方向瞥了一眼。
“另外,你剛才說想見一個彈琴的,如果你不急著回國的話,可以在江海逗留一段時間,肯定有機會見到他的。”
“太感謝您了,只要能見到彈琴人,我愿意等,哪怕一年十年都可以。”尹信惠知道彈琴的是白家子弟,所以投靠白寶林,可是在游艇上等了幾個月仍然沒有消息。
“舉手之勞而已。”蘇北擺擺手,低聲說:“田琦問起我來,就說我有事回公司了,不要向任何人透漏我去了哪里。”
“好的,我明白。”尹信惠接觸到白家的外圍圈子后,就意識到了一點華夏這些隱秘的家族在一定程度上比她國家的元首還要隱晦。
目送著尹信惠開車離去,蘇北找船工重新加滿了油,吃了點東西,一直到下午海面上起了濃霧才出發。
沒錯,蘇北打算偷東西了,偷白玄燁的東西,昨晚白寶林開出一百億天價只求一死,蘇北要偷的這個東西比那些白家子弟的腦袋還要貴。
幾個月前蘇北在寧興藥山買下楚婕的那顆三生靈草,他在山下就能感覺到淡淡的靈氣。可是這座小島上的靈氣,是那樣的特殊,甚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天黑后,蘇北關掉了馬達和燈,他知道出了昨晚的事情后,白玄燁肯定加強了島周圍的警戒和暗哨。
蘇北是抱著拼死的決心來的,哪怕白玄燁在,也會搏一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么一想后,蘇北潛入了海水表面以下十幾米的地方,憑著直覺朝小島的方向游去。以他黃階后期的真氣,在海水里進行內呼吸還是可以的。
普通人能憋氣兩分鐘,蘇北在這種消耗體力的運動中,也能一口氣憋半個小時。感覺到體力有些不支的時候,蘇北悄悄露出水面,在黑暗中,看到近灘處有兩艘隱蔽的小船。稍稍喘了兩口氣,再次下潛。
蘇北這次登陸的地點選在島的后方,那里懸崖峭壁,可以借著山石的掩體潛入山里。
山里確實陰寒異常,山谷里淌出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山崖傾斜到海里。蘇北的神經繃的很緊,如果這里有高手的話,哪怕自己泄露出一點真氣,都會被對方捕捉到。
遠看小島不大,那是因為以大海為參照物,可是行走在其中,山高林深,甚至是危機四伏,別說是遇見高手,幾米長的蟒蛇,蘇北已經遇到第二條了。
這類動物都是有靈性的,無論多么兇猛,只能在山林中,卻不敢靠近山腰的那處庭院。
約莫半夜一點鐘,蘇北縱身一躍跳進了院子,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果然就是這里。
在院子東南角有一口長流水的泉眼,上面搭建著竹節,將山上傾斜下來的溪水引到這里變成活水。
其實與其說是泉眼,不如說是人工做的假泉,用青石板圍成的一個石堆,冷澈的泉水流涓涓不斷的沖刷著“石盆”,而在石盆正中央就有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蘇北所感受到的靈氣,就是這個珠子所散逸出來的。
蘇北伸手把珠子取出來,放在手里涼涼的,周體環繞著沁人心肺的靈氣。原來,不是這座島怪異,而是這顆珠子的問題。
突然,房子的木門咯吱一下被人打開了。蘇北一個閃身,匍匐進庭院的回廊中,從木棱欄桿觀察院子里的動靜。
一個白裙女子慵懶的走到院子里,舒展了一下筋骨,坐在竹椅上發呆,她的視線靜靜的看著那口泉眼,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蘇北皺了皺眉頭,不是因為這是個高手,而是覺得這女的有點面熟,但是搜腸刮肚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蘇北暗想,這個女人一定就是白玄燁的親妹妹白畫扇了,他聽葉凌風說起過。
只是白畫扇實在是太怪了,一個古武修煉者追求的是清心寡欲沒有錯,但是她的身上始終有一種愁怨,時而輕嘆一口氣,時而冥思苦想。
一分鐘,兩分鐘,蘇北有些藏不住了,他知道這女的一定是發現了他。是福不是禍,干脆從回廊里走了出來。
聽見蘇北的腳步聲音后,白畫扇徐徐抬起頭,四目相對兩人相顧無言,有的時候感情就在一剎那之間便注定了滄海桑田。
白畫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走到井邊,卷起衣袖,用手一抹,銀鈴般的聲音冰冷的響起,“你偷了我的風水珠?”
蘇北笑道:“不能說是偷,只能是拿,沒人證明這東西就是你白家的。”
“這么說你就是蘇北?”
“呵呵受寵若驚,連白小姐都知道我這種小人物,真是慚愧。”蘇北在警惕她動手,很奇怪,他能判斷出白玄燁的實力水平,但是白畫扇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來自強者的威脅,越是這樣,蘇北心里就越沒底,毫無疑問她是個古武修煉者,但是卻看不透她的實力。
凝視著白畫扇水靈的眸子,葉凌風說得對白玄燁的妹妹確實很漂亮。當然漂亮的女人蘇北沒少見過,只不過修煉古武的女子身上有那種超脫的氣質,這是絕無僅有的。
沒有理會蘇北的卑鄙手段,白畫扇只是覺得怪異,淡淡的說:“這顆風水珠被我的真氣封存,憑你是什么級別的高手,也感覺不到異常,你是怎么知道珠子在這里的?”
蘇北冷笑道:“封存?實不相瞞,我在山下就感覺到了,很困難嗎?”
“不是很難,是不可能。”
白畫扇緊皺黛眉,蘇北誤入小島,甚至要見她,這些都無可厚非。只不過,她實在無法理解蘇北為什么能找到這顆珠子。
白畫扇思索了很久,終于站了起來。絕代有家人,幽居在空谷。
蘇北后退一步,暗暗提起一股真氣到手掌上。
“你讓我很驚訝。”
白畫扇清揚走來,無論是氣質還是體態,都不禁讓人想到曹植洛神賦中對仙女的描述,“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傳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一瞬間蘇北失去了力氣,他捫心自問自己不是個好色之徒,只是白畫扇給他的那種憂郁的感覺,讓他心里有些發酸。
蘇北又退了三步,他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卻真的情不自禁的后退了。
我認識她!一定認識,蘇北篤定的暗道。
白畫扇停住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平靜的說道:“你走吧,這座島上有三名實力和你一樣的黃階后期高手,五分鐘內,你沒有離開,他們會殺了你。”
“你”
“我對這個珠子沒興趣,不過,白玄燁會不會找你麻煩,是你們的事。”
“多謝。”
蘇北嚇了一跳,這地方真不是胡來的,三個黃階后期高手碾死他跟玩一樣。
蘇北身形一閃,跳出了院子,幾乎是以亡命的姿態奔襲下山。
而院子里的白畫扇虛脫的坐在地上,眼角含著淚花,十五年來,她一直在發呆,好像記憶中有些東西被遺失了一樣,她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白畫扇并不記得蘇北的樣子和名字,但是,能夠發現風水珠的人,無論經過怎樣的滄海桑田變遷,只有一個人。
只不過,蘇北不記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