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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那個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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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玄機的眉頭在那時皺了起來。

  “我說過,我不會再回去。”他重復著之前的話,腳踝處猛地發力,生生的將蒙梁震開。

  然后,他再一次邁開了自己的步子,就要離去。

  可在那時,一聲脆響乍起。

  倒地的蒙梁以劍杵地,艱難的站起了身子。

  陳玄機自然感受到了這一點,他有些厭煩的轉過了身子,看向蒙梁。

  “那就再打一場吧。”那時,蒙梁的劍伸了出來,指向陳玄機,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好似下一秒便會栽倒在地一般。

  可他眼中的決意,卻猶如他手中的劍一般,鋒利無比。

  “一遍、兩遍,或是十遍、百遍,結局都是一樣。”陳玄機輕聲說道,他的身子再次動了起來,只見一道劍光閃過,一道血光乍現,蒙梁的身子便在那時再次倒地。

  而他的胸口處也豁然浮現出了一道血痕。

  周遭的諸人在那時紛紛發出一陣陣驚嘆。

  誰也想不到陳玄機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蒙梁雖然嘴里叫囂著還要再打過,但很明顯,他已經露出疲態,陳玄機這樣的出手終是有些過了。

  “這陳玄機!”鬼菩提的眉頭在那時皺起,顯然已有些不悅。

  她為人素來如此,雖然平日里時常為難蒙梁,又或者對于耗費墨塵子真元的徐寒頗為不喜。

  但同時,她又極為護短,否則又豈會將修羅訣傳于徐寒?

  而此刻見陳玄機如此行事,端是心頭怒氣橫生,便想要出手阻止。

  只是這腳步方才邁開,墨塵子的手便在那時伸了出來,將之攔下。

  “怎么?自己的徒兒,不心疼了?”她對于墨塵子此舉頗為不解,忍不住出言問道。

  “當幼獅長成了雄獅,就會被逐出獅群,去尋找新的雄獅,只有打敗他,幼獅才能成為真正的獅子。”

  “我保得了他一時,卻保不了他一世。”

  “更何況,我看中的守陵人,豈會連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到?”

  墨塵子緩緩說道,言語間顯然對于這位蒙梁很是自信。

  只是與他這份自信恰恰相反的。

  這時被擊倒的蒙梁又再次站起,但很快便又被陳玄機的一劍所擊倒,他的身上再次平添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可與上次一般,這位離山的弟子,在數息之后,又一次艱難的爬起了身子。

  他踉踉蹌蹌的提著劍,走到了陳玄機的跟前。

  “跟我回去吧。”他這樣說著,臉上的笑容難看得近乎于扭曲。

  陳玄機的眉頭在那時皺得更深,又是一道寒芒閃過,蒙梁的身子便狠狠的栽倒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

  周遭的諸人在那時亦沉默了下來。

  無論是站在玲瓏閣的立場上,還是大周江湖的立場,在場諸人確實希望陳玄機能獲得此戰的勝利。

  但這場勝利的血腥程度卻大大超出了諸人的預期。

  這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規矩,但凡不涉及仇怨的挑戰,都講究一個點到為止,可這點到為止卻也需要其中一方的認輸,或者徹底失去戰斗能力。

  而眼前的蒙梁顯然沒有認輸的打算。

  即使渾身已經傷痕累累,即使流出的鮮血已經染透了他腳下的土地,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站起身子,提起手中的劍。

  這樣下去,毫無疑問,他會死。

  諸人無法理解為何他要做到這樣的地步,就連對他心存惡感的方子魚也在那時捂住了自己的嘴,眸中閃爍著不忍之色。

  “現在呢?你還覺得他能打得過陳玄機嗎?”看著演武臺上已經不知站起又倒下,倒下又站起了多少次的蒙梁,鬼菩提紫色眸子中所翻涌的不滿,已然濃郁到了極致。

  “打得過?我可從來不認為他會是陳玄機的對手。”一旁的墨塵子聞言,反倒很是不解的看向鬼菩提,似乎很奇怪她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既然打不過,你為何還不讓我出手,難道你要看著你尋到的守陵人死在這里嗎?”鬼菩提亦很是不解,有時候她真的有些摸不準這個負了她足足六十年的男人,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打不過,可并不代表他做不到。”男人的嘴角在那時再次浮現出那抹標志性的難看笑容。

  “什么?”鬼菩提愣了愣,卻是并不明白男人口中所謂的做到究竟所指何事。

  “他為的不是贏,而是帶回陳玄機,我覺得他做得到。”墨塵子倒是清楚鬼菩提的心思,他很是時宜的解釋道。

  鬼菩提的眉頭在聞言之后再次皺起,她看了看場上那位神情淡漠的陳玄機,心里對于墨塵子如此篤定的言論抱有懷疑。

  “怎么?賭一場?”墨塵子在那時一笑,嘴中這般言道。

  鬼菩提見墨塵子如此自信自然聞出了這其中引君入甕的味道,但她的性子卻是不服輸得很,因此在微微思索之后,便一抬腦袋,挑釁似的看向墨塵子。

  “賭什么?”

  “一個承諾。”

  “嗯?”

  “若是我贏了,我走之后,森羅殿不可對劍陵出手。”

  墨塵子嘴里的我走之后,指的是什么,鬼菩提清楚得很。

  她在那時身子一震,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在遲疑了半晌之后,終是點了點頭。

  “好。我只要一日為閻羅,森羅殿便一日不會踏足南荒。”

  “謝謝。”墨塵子也在那時朝著鬼菩提點了點頭。

  他與她相識六十余載,以她的聰明程度,自己這點拙劣的激將法如何騙得了她?

  她能夠應下這個賭約,其實從一開始,她便做好了輸的打算。

  墨塵子在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一輩子,他終究沒能讓她贏上哪怕一次...

  “你會死的。”陳玄機看著眼前這個掙扎著還要站起身子的黑衣青年,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團。

  他的語氣中,也少了幾分決然,多了幾分規勸。

  蒙梁卻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他固執的站一次站起了身子,他的周身在那時幾乎再也尋不到一塊完好的血肉,他的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只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猙獰又可怖。

  “陳庭柱快死了。”

  “幾位軍候簇擁著各自的皇子在金陵城外厲兵秣馬。”

  “父親的十萬虎狼騎遠在遼西關,沒有皇族調令,根本無法引兵離開。”

  “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陳國唯一的希望。”

  “我要,帶你回去!”

  他猶如著了魔一般的呢喃著這番話,身子緩慢又艱難的再次朝著陳玄機靠近。

  “這是你的使命。”

  “你的體內流轉蒙家的血,你是蒙羽姑姑的兒子,你得當起這份責任!”

  蒙梁固執的重復著這樣的話,而他邁出的步子也隨著他此番話的吐出而變得愈發的堅定。

  “那與我有和干系?”陳玄機這般說道,但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一步。

  他有些發憷,不知為何,即使面對蛟龍也不曾膽怯的他,卻在這個已經失去戰力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個可怕的力量。

  “陳庭柱殺了我的母上,我與他只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許是蒙梁的舉動太過瘋狂,陳玄機心頭那根蒙塵十余年的弦在那時被他撥動。往事浮上心頭,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讓這位素來舉止從容的重矩峰首徒,在那時終于亂了方寸。

  他紅著眼眶,朝著蒙梁嘶吼道。

  身子卻再一次后退了數步。

  “陳國的皇子,早在那時就死了。我是陳玄機!玲瓏閣的陳玄機!”

  陳玄機此言說罷,一股狂暴的劍意自他體內涌出,蒙梁本就踉踉蹌蹌的身子哪經得起如此狂暴的劍意?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便再次被陳玄機擊倒在地。

  “咳咳咳!”

  數息之后,就在諸人以為這一次蒙梁不會再站起來時。

  劇烈的咳嗽聲卻地上那道趴著的身影的嘴里吐出。

  然后他咳著鮮血,再一次站起了身子。

  蒙梁在那時看著雙目赤紅的陳玄機,他滿是鮮血的臉上竟是浮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但那份溫柔,遮掩在他那狼狽的模樣之下,顯得有些怪誕,也有些可笑。

  他幾乎是拖著自己的身子,朝著陳玄機走來。

  “為什么還要站起來?”陳玄機看著這道渾身浴血的身影,眸子中寫滿了困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東西驅使著眼前這個男人即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卻依然還一次又一次的站起。

  蒙梁走得很慢,但在數十息之后,他終于還是走到了陳玄機的跟前。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那發自內心的溫柔亦好似秋水一般幾乎就要自他的眸中溢出。

  “因為我知道,你是錯的,你終究會和我回去。”

  “所以,哪怕再倒下千遍萬遍,只要我還活著,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站起來。”

  “我錯了?”陳玄機愣愣的看向蒙梁,眸中困惑之色更甚了幾分。

  “你以為你討厭的是陳庭柱,是陳國,是有關于皇族的一切。”

  “其實你討厭只是你自己,當年那個眼睜睜看著蒙羽姑姑死去,去無能為力的自己。”

  “我們都曾經弱小,但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跟我回去吧。”

  “我們一起,去拯救那個病入膏肓的陳國。”

  “那個蒙家世代浴血守衛的陳國。”

  “那個蒙羽姑姑生活過的陳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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