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
“殿下請。”狄仁杰手在空中做邀請姿勢,而后跟在李弘來到樹林中的涼亭內坐下。
“嗯,不錯,茶都已經備好了,有心了。”李弘看著樸素的木桌上放著茶具,滿意的夸贊著狄仁杰。
“元芳只是初次見到殿下您,有些過于緊張了,還望殿下不要怪罪。說起此人,懷英認為,此人心‘性’堅韌,倒是一個適合為臣打下手的人。”狄仁杰一邊替李弘斟茶,一邊說道。
“自己用的順手就行,說正事兒吧,我時間不多,到時候劍南道一事兒,還需要你來主持大局,南詔并非是像我們想的那么牢固啊。”李弘輕輕把茶杯端到鼻前嗅了嗅,而后有些嘆氣的說道。
相比于劍南道一事兒,南詔的事情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如果不在第一時間鎮壓,很容易形成燎原之勢,如此一來,他就得跟救火隊似的,到處滅火了。
南詔一‘亂’,真臘如果再借機出兵,劍南道這里再一‘亂’,等于小半個大唐就‘亂’起來了,難保其他地方看著此形勢不會跟風暴動,特別是如果薩利赫那傻貨要是真在安西橫‘插’一腳,可就真夠自己愁得了。
“殿下此言…。”狄仁杰端起的茶杯愣在了半空中。
“事兒現在看來倒是不大,但沒人知道如果繼續任期發展,最后會形成什么樣兒的惡‘性’后果,所以我不能在成都府多耽擱。無法無天押運糧草、武器先行,進入云貴后,就遇到了不下十撥搶劫的,而且無法無天人數眾多,如此還有不開眼的,你覺得這事兒會是暴民干的嗎?”李弘說完后,便咂‘摸’著茶水的味道,看著狄仁杰。
“細奴邏真的如此膽大包天嗎?臣雖然沒有接觸過他,但向來道監察使的…。”
“細奴邏敢不敢是一回事兒,但不代表他不敢試探朝廷的底線!如此大軍調集過去,細奴邏自己心里也得掂量掂量,這兩年沒少干虧心事兒,他心里要是沒鬼,定不會如此。對了,說起道監察使,你還記得范懷義此人吧?想必你現在應該也已經‘摸’索出來一些頭緒了吧?”李弘靠在椅背上,抬頭望著被樹葉放進來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臉上。
“臣想了很久,如此看來范懷義當年彈劾權善才伐樹是假,是想因此事兒希望朝廷、御史臺繼續調查他是否有圖謀不軌之意,如今看來,越王當年謀反早有預兆,只是我們不曾…。”
李弘從椅背上起來,冷笑了下搶話道:“當年李素節、李上金都被我請求父皇放在了劍南道,但為何遙領一個益州都護府都不成?朝臣認為是我把他們調離了劍南道,其實卻不知道,那時候如果他們繼續停留在益州,越王便會對他們下手,李素節停留在洛陽很久才回去,而李上金當年又不是沒有被威脅過,小雪與夏至還曾經跟過來過,但即便是如此,我對劍南道依然形不成影響力,雖然震懾了一些,但他們當初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父皇,李敬業他們挪用含嘉倉、黎陽倉糧草,差點兒導致父皇無法出征安東,要不是我把盧照鄰緊急調回至幽州,黎陽倉之事兒必定會被瞞過去,而后我再南下揚州時,也就不會那么輕松了。”
“所以無論如何,臣都務必要找到范懷義此人,或許他手里,便有當年權善才等人密謀造反,或者是挪用糧倉的確鑿證據。但如今權善才步步為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臣就算是得他們信任,也不過是一顆他們手里反您的棋子,無法對他們形成太多的威脅,更別提把劍南道這些人連根拔起了。”狄仁杰眉頭緊鎖,太子殿下袒‘露’了一些當年秘事。
顯然當年太子殿下是力有所不及,而且那時陛下沉浸在四海升平,大唐漸漸超越前隋繁華的光環下,對于皇室宗親本就一直采取包容策略的陛下,顯然是給了皇室宗親很大的漏‘洞’與機會為他們積蓄力量了。
無論是越王李貞還是曹王李明,那個時候與李弘早已經對立,甚至是五姓七望,加上還有沛王李賢從中作梗,太子殿下竟然能夠在面對好幾方的壓力下,一直與這些人周旋,而且還能讓朝堂眾臣、陛下甚至是…皇后都毫無察覺,這樣的能力與魄力,怕是也只有先帝能夠比擬了。
“除了范懷義外,還有什么事兒是你需要注意的?”李弘看著狄仁杰的胡子,而后‘摸’著自己今日早上剛剛刮的干干凈凈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
狄仁杰并不會認為這是李弘在考校他,在他看來,這便是太子殿下的風格,在用人之時,往往會讓此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發現問題,而后再提出解決辦法,如果不足他再出聲補上。
如果辦法完美無缺,那么李弘便不會再言語,而且這樣一來,也會讓臣子覺得自己在殿下面前頗有成就感,頗有能力為殿下分憂解難。
于是狄仁杰沉‘吟’了一下后,斟酌著慎重說道:“從臣現在能夠‘摸’索出來的線索來看,劍南道以曹王、越王子嗣為首的殘余,其勢力之大可謂是根深蒂固,遍布整個劍南道,甚至是還有與真臘、南詔互有勾結,甚至…。”
“行,既然知道這些就足夠了,我前往南詔后,這里就得‘交’給你了,白純這幾日應該就會到達成都府,但她會以什么樣子到達,如何跟你聯系,我并不清楚,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劍南道之事兒,我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所以你狄仁杰如今已經沒有了選擇。”
“不成功便成仁!臣如今不單得面對您得壓迫,還要面對他們對臣的考驗,如果臣一旦走錯一步,怕是就會…但話說回來了,臣多年來在大理寺辦案,好久沒有過這種興奮不已的勁頭,還真想與他們過過招啊。”狄仁杰搖頭換茶,而后嘆息著說道。
李弘也是笑了笑,而后輕松的說道:“劍南道也并非真是鐵板一塊,總有漏‘洞’可循,即便是無法找到范懷義,找不到突破口,我們也可以自己制造突破口不是?成都府的絲綢、茶、造紙,還有如今的印刷都極為發達,銀票在這里也是最早通行的,而且這里地處平原,水米不亞于江南,異域商人也多有來往,富家商賈自然是多如牛‘毛’,所以實在沒辦法時,可以與白純聯系,讓她為你制造突破口。”
李弘說道最后的時候,眼神也同樣變得犀利了起來。
狄仁杰理解李弘話語中的意思,實在不行就拿一些富家商賈或者是異域商旅,來制造矛盾,嫁禍給權善才的成都府,或者是…哪怕死幾個人呢,‘精’衛又不是不干這種見不得光的活兒。
“臣定會盡力而為,在保證劍南道的形勢不影響您在南詔大計的情況下,臣盡量不讓您賜予的天府之國,聞到一絲血腥味兒。但如果…臣會當機立斷、絕不拖泥帶水。”狄仁杰起身行禮,神‘色’鄭重的說道。
“唔,看來有人來了。”李弘向狄仁杰點點頭,而后看著一道白影飛快的向樹林內的涼亭沖了過來。
不用想都知道,海東青這貨不知道從哪里又跑了回來了。
狄仁杰有些驚懼的看著海東青的利爪放在了李弘的肩膀上,而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了,萬一這個扁‘毛’畜生獸‘性’大發,傷了殿下的話,自己罪孽可就大了。
一雙眼睛不敢與海東青對視,只是看著那一雙像是鋼筋鐵骨一樣的利爪,腦海里還回放著剛才那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此刻被海東青收攏在身子兩側。
“不必理會它,跟白起一樣,野慣了。估計白純這次過來,白起也會跟著過來的,所以你平日里也得注意狼嚎…也有可能是狗叫聲。”李弘說道最后,自己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尷尬了。
白起如今被東宮那幾‘女’越養越像狗,甚至安小河還讓白起學狗叫,而白起那吃貨,為了一口吃的,竟然不顧尊嚴的學了一聲,把一旁看奏章的李弘嚇了一跳。
還以為自己養了多年狼,其實本身就是一條狗,是自己傻乎乎的當狼養了。
但當看到安小河還拿著食物,繼續想要讓白起學一次狗叫時,白起則是仰起高傲的狼頭,看也不看安小河手里那美味兒的食物,邁著輕盈的步伐自個兒走出去了。
看到如此形勢,李弘心里才大松一口氣,還好這家伙狼的尊嚴還在,沒有繼續無下限的向美食屈服。
狄仁杰離去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的茶杯拿走,所以當權善才等人趕過來的時候,只有李弘一人坐在涼亭內,四周哪怕是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無論是如何細心的查看,這涼亭四周都看起來像是一直只有李弘一個人似的。
而‘花’孟與獵豹,則是靜靜的站在兩棵樹后面,如果不仔細看,都很難發現兩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