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純依舊是不溫不火,看著憤怒的楊季康,嘴角再次扯出一抹讓人眼前驚艷的笑意,說道:“那這些兵士如何解釋?如果不是你父親,或者是你叔父的余蔭,杭州刺史會借兵給你?還是說,折沖府內,有你通過你父親舉薦入仕之人?”
“這乃是我私人之交,難道還要告訴白小姐嗎?朝廷都不曾理會我私借兵士,你一個奴婢又有何資格質問我?”楊季康見臺上臺下的所有人,不再沉浸于剛才白純拋出來的問題上,安下神來說道。
“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大唐飽讀詩書的學子,成為我大唐江山的蛀蟲罷了,你借兵跟我一點兒關系沒有。今(日rì)如約而來,只是不愿意讓這兩位公子受此牽連,所以,如果沒事兒的話,我也該走了。”白純看了看臺下臺上,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以及那些望著臺上的文人裝束的士人,突然感覺,這些人如果真如(殿diàn)下所說,只懂吟詩作賦、風花雪月的話,那么對大唐來說,就是最大的悲哀了。
“你以為你來了之后還能離開嗎?不過也可以,除非等那位李公子過來找你,不然的話,你就別想離開。”楊季康眼神一緊,冷冷的說道。
白純以詫異的眼神望向了楊季康,在大唐,她雖然不說是能夠像太子那般橫行天下,但相當于半個太子似的,在杭州地界暢行無阻,那就跟玩兒似的。
此時,有些莫名其妙跟疑惑的指了指周遭那幾十個兵士,恍然大悟道:“你是說要以他們留下我?”
“不錯。”楊季康肯定的說道:“你可以試試,讓你的兩個(身shēn)手厲害的護衛試試,當著所有人的面,無端攻擊大唐兵士,你可知道,這是謀反的重罪!”
“楊兄不可,今(日rì)有話好好說如何?還希望楊兄以和為貴,在下沈君諒,與張翌兄作為今(日rì)斡旋之人,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再次發生三(日rì)之前那一幕。攻擊、毆打大唐兵士,白小姐自然是不會如此莽撞行事的,不如讓白小姐以茶代酒,為楊兄賠罪如何?”沈君諒聽到謀反兩字,嚇得差點兒把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急忙站起來緊張的說道。
旁邊的張翌也是一臉焦慮跟憂心,這個白小姐長得美若天仙,怎么就不聰明呢?她難道不知道,以今(日rì)之勢,硬抗楊季康的話,只有吃虧的份兒?
白純看著楊季康囂張狂妄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怒氣沖沖,仗著楊執柔、楊思儉的影響,竟然還真作威作福、狐假虎威起來了,若是在長安,別說是楊執柔,就是楊思儉,不也是親自往濮王府拜會自己,叫一聲白小姐!
于是白純剛要說話,卻被旁邊的張翌攔住了:““白小姐,三(日rì)之前,您命您的護衛打人也不對,楊兄說話自然也是冒犯了一些,但但。”張翌不知道如何開口,在他們心里,沒有人愿意把白純這么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當作一個奴籍之人的。
“所以我楊季康也不會難為美人,今(日rì)對你忍讓在三,是因為我楊季康向來是憐香惜玉之人,是(愛ài)惜你的容顏。而你跟隨的那位李公子,到現在連一個良籍(身shēn)份都無法給你,你跟著他還有何意義呢?三(日rì)前,本公子就算是冒犯了你白小姐,但本公子也當著眾人的面,在他的茶樓失了顏面,今(日rì)沖著張侯爺與茶樓掌柜沈兄的面子,我楊季康可以既往不咎。”楊季康的意思很明顯了已經,如果真是不想難為李公子為難,可以,以后跟我,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把你的但是說出來吧。”白純玉指纖纖,撥弄著垂到(胸胸)前的一縷秀發,淡淡的說道。
“但是!”看著白純毫不為意、鎮定自若的樣子,楊季康不知為何,心里卻是有些發慌,沉了下心說道:“但如果你依然不識抬舉,那么別說是你,就是你那李公子,我楊季康照樣可以把他困在杭州,無法離開!你以為這三(日rì)我就沒有派人盯梢你們嗎?你以為我現在不知道那李公子去了哪里嗎?”
“你敢動他?”白純兩手捋著自己垂在(胸胸)前的秀發,有些挑釁的問道。
“半個時辰之內,我把他帶到我跟前,你信不信?”楊季康看著白純絕美的容顏上的挑釁,不服氣的說道。
白純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qíng)一般,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而其絕美的容顏在笑容綻放時,讓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心神((蕩蕩)蕩)漾,甚至就連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也沒有想到,這個不會笑的女子,笑起來竟然如此美麗,真是如仙子般讓人傾倒!
“我覺得你可以試上一試,把他半個時辰帶到這里。”白純美目流轉,從臺下轉到臺上,而后蔑視似的掃了楊季康一眼。
張翌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起(身shēn),走到楊季康(身shēn)旁,躬(身shēn)在其耳邊說道:“楊兄,既然你(愛ài)慕白小姐的姿色,但你不以自己的才華奪取其芳心,而是陷入到了好勇斗狠中,這豈不是下下策?何況,既然你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又何必強自留人呢?只要他們不出杭州城,那不就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張翌此番話,只想幫白純度過今(日rì)的危機,畢竟,不光山門有大唐兵士,就是這高臺處,也是圍滿了大唐兵士,縱是白小姐的三個護衛,連同山門處的十個護衛加起來是三頭六臂,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但面對大唐兵士,不也是螳臂當車?
何況,難道真要與這些兵士動手?真要做實這謀反的罪名嗎?這樣一來,豈不是如了楊季康之意?豈不是把白小姐陷入到了更加困難的境地?
“好啊,既然你愿意此時賦詩一首,我也不好駁了張侯爺的面子不是?那么就請張侯爺賦詩一首!”楊季康看了一眼在自己耳邊低語的張翌,朗聲對眾人說道。
話音剛落,頓時臺上臺下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一個個的嚷嚷著,讓張翌這個(胸胸)無點墨,只知舞刀弄槍的侯爺,賦詩一首。
張翌被楊季康的一番話弄了個滿面通紅,他自己本(身shēn)就是武將之后,這詩詞歌賦,本(身shēn)就不怎么樣,何況他自己,從來就沒有賦詩過。
剛才的話,只是為了替白純解燃眉之急,不過是緩兵之計,不想楊季康真如沈君諒所說,此時已經連他一起恨上了,當著眾人的面,把自己的話說出來后,還要讓自己賦詩,這不就是讓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面難堪嗎?
沈君諒從商多年,早年苦讀的詩書,也早就被拋到腦后了,如今看到張翌束手無策、不知所措的樣子,只能是(愛ài)莫能助的嘆息一聲。
早就不讓你管此閑事兒,你就是不聽,如今倒好,非但得罪了唯一能夠讓你進入試圖的楊季康,而且還讓人家給了你一個難堪,當著眾人的面下不來臺。
就在沈君諒跟張翌,被楊季康擠兌的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下臺時,白純的聲音突然間響了起來:“如果做出來的話,你又該如何?也賦詩一首?還是對他兩人既往不咎?”
白純的話語,讓張翌跟沈君諒一愣!就是楊季康跟臺上臺下之人,也是瞬間一靜!難道這個非是良人戶籍的女子,會吟詩作賦不成?
楊季康看著悠然自在的白純輕松的神(情qíng),心里沒來由的又是一緊,冷哼一聲說道:“無論是白小姐你,還是他們兩人,只要作出一首像樣的詩賦,我便也做一首就是!但如果做不出來呢?”
“做不出來?”白純不知什么時候,學會了裴婉瑩歪頭賣萌的習(性性),頓時這一萌態,看的楊季康是心跳加速,恨不得下一刻就擁美人于懷中。
但當他還陷入白純的純美之中無法自拔時,只聽見白純說道:“沒想過做不出來。但如果你做的詩賦不如我的時,那么你便要任由我們三人離開,敢賭嗎?”
白純看著此時這么多人,就算是想要詐出楊季康什么私人秘密,官商勾結還是買官賣官的事(情qíng),都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回去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了,所以此時此刻,也就沒有了繼續跟這些人無聊糾纏下去的心思了。
張翌跟沈君諒卻像是石化了一樣,兩人還以為今(日rì)會表演一番英雄救美的橋段,但不想,到最后,竟然是美人幫他們解決難堪的事(情qíng)。
但兩人心中此時也是七上八下,大唐女子能夠熟讀詩書的本就不多,能夠自己作詩賦的更是少之又少,就是楊季康旁邊那位,被稱作花魁的畫舫女子,也不過是會唱他人的詩賦罷了,作詩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qíng)。
“一言為定。”楊季康看著白純對他不屑的目光,冷哼一聲,堅定的說道。
“那你聽好了:‘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云腳低。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chūn)泥。亂花漸(欲yù)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ài)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陰)里白沙堤。’接下來該你了。”白純很自信,這首詩詞,絕對符合于此時此(情qíng)此景,而且又是(殿diàn)下所做,想來絕對會如從前一般成為佳作。
而臺上臺下的反應,也如她所料一般,在她吟誦第一句時,就變得寂靜無聲,等她念完了整首詩,臺上臺下依然是寂靜一片,每個人都不時的望向自己的北面,而后看看不遠處的不高青草,回味著這一首應景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