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宮親自把裴婉瑩送出來后,在裴婉瑩的拒絕跟李弘的執意相持不下時,白純再次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于是裴婉瑩也適時的選擇了默許,任由李弘用東宮的專屬馬車,在‘花’孟跟驚蟄的陪同下送她回家。
望著馬車離去后,白純才在跟前說道:“爺,英王李哲前往沛王府了,神情看起來很焦急。”
扭身往回走的李弘心頭松了一口氣,看來李哲的可能‘性’可以被排除了,如今除了李賢的嫌疑最大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王勃還在他府里嗎?”李弘突然間想起了王勃,問道。
“應該還在吧,最近幾日并未看見他的身形,倒是…在英王進入府邸后,張大安倒是從府里匆匆走了出來。”白純蹙眉說道。
“張大安?崇文館的大學士,同中書‘門’下知三品。好像他還是孔穎達的學生,與孔志約的‘交’情也匪淺。”
“是,查了查,除了張大安外,還有劉納言、許叔牙、成玄一等人最近這段時間與沛王來往密切。至于英王府里,只有瑯琊王李沖與中書舍人崔玄煒這兩日前往過,其他人并沒有什么發現。”
“明面上的人不用查,既然敢大搖大擺的出現李賢的府邸,想來應該不會做什么事兒。不過…母后也該有動作了吧?對了,不還有一個格希元嗎?他這段時間沒在李賢府上?”李弘望向前方大明宮金碧輝煌、高大肅穆的建筑,喃喃說道。
“格希元早就跟著陛下出征遼東了,他是太史令,在李淳風之后便是由他擔任了,您不知曉?”白純很奇怪,格希元說白了,不過就是個記載史事,掌觀天文,稽定歷數。
說白了,其實就是跟著皇帝御駕親征時,發揮神棍的本能,看看今日宜不宜出征,計算計算天威,為皇帝出征增加一些神秘‘色’彩跟異數,總之來講,就是全方位的保證皇帝御駕親征能夠凱旋。
李弘仿佛脖子發僵一般,聽到白純的話后,僵硬的回過頭看著白純,喃喃道:“你是說格希元那神棍跟著父皇出征了?”
“是啊,怎么了爺?”白純更加好奇了,好久沒有見過太子爺這幅茫然的神‘色’了。
“完了,他…父皇要是能夠在遼東取勝才是怪事兒了,格希元比李淳風還蠢啊,李淳風好歹是真神秘,他格希元完全就是裝神秘啊,狗屁不懂的。”李弘一邊說一邊搖頭。
太史局的太史令跟著御駕出征,這就是先帝在世時也是有過的,但先帝那是敢抗天拒地的人物兒,根本就不在乎那太史令的測算等等讖言。
可自己的龍爹?算了吧,這神秘莫測、玄而又玄的東西,他很是喜歡跟信任,如今帶著格希元去遼東,薛仁貴、劉仁軌恐怕都勸不動龍爹的主意了。
回到兵部查了查這這段時日以來遼東的戰事動態,倒也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無論是行軍路線、安營扎寨等等,都是中規中矩,顯然還沒有輪到龍爹去‘插’手。
就在放任兵部‘侍’郎離開后,獵豹快步跑進了尚書令寬大豪奢的書房,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到李弘跟前,低聲道:“爺,今日皇后召沛王跟英王進宮了。”
李弘心里一喜,龍媽終于有所動作了,只要把李賢跟李哲召入大明宮,那么李賢就不可能再策劃出,自己想要謀殺他的假象了,這樣一來,最起碼自己這段時間就能安寧一些日子了,不至于一直處于更加被動的局面了。
同時,也可以仔仔細細的查查,李忠跟賀蘭敏月的死,有沒有什么破綻可以被自己利用了。
看來龍媽真不愧是當過第一個‘女’皇帝的人啊,這政治覺悟‘性’、這政治敏感‘性’、這政治斗爭的果決‘性’,這么短的時間就能不動聲‘色’把李賢跟李哲召入皇宮,斷了他們繼續設局的主動,這是魄力啊可是。
這份魄力別說是龍爹,就是自己跟龍媽比起來都是差了很多,通過此次被人誣陷的事情,李弘才深深的體會到,政治利益的集團斗爭的殘酷‘性’,為何從古至今被人們描述的比戰場上的廝殺更殘酷了。
因為他總是能夠無聲無息的滲入到你的周圍,讓你毫無所覺,連防范都來不及防范就掉了他們設的局里。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對一個人的‘性’格、手段、謀略的考量,可謂是達到了嚴苛的程度。
就像自己,在賀蘭敏月一事兒上非但是優柔寡斷,最后還給自己埋了一顆大雷在腳下,而且同時,還失去了對事物發展的前瞻‘性’的判斷,讓往后的事情發展,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再看看龍媽,該出手時就出手,凌厲決絕、毫不拖泥帶水,往往一件事情做下來,便斷絕了其事物往后發展所帶來的所有惡果,真正的斬草除根、不留后患啊可是。
所以李弘不得不承認,就算是自己九轉十世,但在事物的判斷認知上,以及對于事物的抉擇能力上,還是欠缺像母后那樣的果斷凌厲的手段,所以他也不得不服,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之所以是唯一,絕對是有著獨到的手段跟果決的‘性’格。
“母后因何而召他們進宮,可知曉?”李弘心中淡定了很多,含笑問道。
“皇后下旨召沛王與英王進宮的,據說是因為陛下御駕親征遼東,爺您又肩負監國重任,皇后一人在宮中時時感到寂寥、冷清,所以就宣他們進宮陪同,直到陛下御駕親征遼東凱旋而歸。”獵豹如實回答著說道。
李弘茫然的瞪了瞪眼睛,手里的朱筆不知不覺從手里滑落到了地毯上:“這個時候還不忘給我小鞋穿?李旦、李令月還不夠陪她的?我不去皇宮還是她趕我出皇宮啊,去了待不了一會兒就讓我滾,現在又說的楚楚可憐、孤苦伶仃,‘弄’的自己跟個空巢老人似的,好像我這個太子很不孝、有嫌棄孤寡老人的意思似的。”
“或許您可以多一些時間在宮里,就算是皇后趕您…。”
“你放屁,那‘雞’‘毛’撣子不是打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試試挨那‘雞’‘毛’撣子去,手勁大著呢。這樣吧,知會義陽、高安夫‘婦’,今日一同陪我進宮,陪母后用膳。”李弘想了想,既然龍媽都作出楚楚可憐的姿態來了,自己說什么也得配合一下不是。
手頭上其實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左右仆‘射’還是很盡職盡責,雖然右仆‘射’張文瓘在自己任尚書令后,請求過一次因年事已高,希望告老還鄉的愿望。
但現在卻跟新晉左仆‘射’崔元綜配合的相得益彰,所有關于六部的事情,按照左右仆‘射’的職能分工,進行的是有條不紊,至于那請辭一事兒,也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念叨。
來到兩人各自的書房晃悠了一圈,隨意的把人家桌上的東西翻來覆去,‘弄’‘亂’一桌子后,尚書令大人拍拍屁股便走人了。
晚上要跟母后一起用膳,也不知道這義陽跟高安會不會帶著禮物進宮,別空著手進去就麻煩了,不過想來兩人應該不會吧,這點兒禮節都不懂的話,自己直接把她們兩人的夫君下大獄算了。
一邊走一邊跟‘花’孟絮絮叨叨,白純以及小雪四個宮‘女’,如今除了白純身在濮王府之外,小雪四個則是掌管著東宮的一切日常。
看到太子爺緩緩走進麗正殿,急忙向前行禮,李弘也不客氣的在小雪那嬌俏絕美的臉頰上撫‘摸’一下,倒是‘弄’的小雪一下子臉紅心跳、嬌‘艷’‘欲’滴。
昨日夜里,太子殿下的荒唐讓她今日想起來還是渾身發軟、以及感到不可思議跟難為情。
“爺,義陽公主跟高安公主已經在里面候著您了。”小雪是四個宮‘女’里,臉皮最薄的,雖然這幾年大有長進,但到現在為止,每次‘侍’寢太子爺,還是讓她感到羞澀跟難為情。
“臣權毅、王勛見過太子殿下。”權毅跟王勛看見換上便服走過來的李弘,急忙起身行禮道。
“別這么客氣,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何況之前你們都是東宮官員,如今要是過于客氣就顯得生分了。”李弘雖然是對權毅跟王勛說話,但眼睛卻一直看著義陽跟高安。
這兩個皇家的公主,自從嫁為人‘婦’后,越發顯得水靈嬌俏了,初為人夫的靈動內斂與魅‘惑’風情,在兩人身上像是流光溢彩般緩緩流動,任誰一看都知道,這肯定是新婚夫‘婦’的幸福寫照。
“兩位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兩位公主殿下勿怪罪啊。”李弘笑呵呵的坐在了義陽與高安的中間。
然后權毅與王勛互望一眼,便跟殿里的宮‘女’小聲吩咐了幾句,只見宮‘女’便快速離開,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宮‘女’一人手捧一個禮盒走了進來。
“殿下,這是公主殿下為您準備的禮物,還請您過目。”權毅跟王勛兩人,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禮盒遞給了義陽跟高安,然后才是被兩‘女’放在了李弘跟前。
“這么客氣,竟然還給我準備禮物,你說這事兒整的…禮物太輕我可不要啊。”自從上次因為舊錢之事兒訓斥過兩人后,這兩人也是第一次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