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旁的劉小山也小聲嘟嚕道:“是的,告狀沒毛用,村里又不是沒人告過,那回劉美玉的老公張老蔫不是把王大奎和自家老婆堵在被窩里,結果反倒被王大奎叫來王連生把他給打了,張老蔫氣不過到鄉里去告狀,結果王大奎卻屁事沒有,還把劉美玉提拔當了婦女主任,半公開地搞到一起了,張老蔫只能當縮頭王八!…”
段可凡越發震驚了,今天聽到的一切簡直太挑戰他的想象力了,一個小小的村支書居然能如此無法無天,在村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這不是只有里舊社會那些地主老財干的事嗎?!就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還有這種事啊?他這么干,村里其他人不氣憤嗎?為什么不聯合起來去找上面反映罷免他呢?!…”
這回連一旁的楊翠花都聽不下去了,撇撇嘴道:“現在的人誰有閑心管這破事啊,而且村里王家是大姓,誰敢得罪他啊,再說王大奎手里捏著扶貧款呢,給誰不給誰,都是他一句話,村里吃低保拿扶貧款的,不是他家親戚就是跟他有關系的女人,還有些沒骨氣的為了拿扶貧款鼓動自家媳婦主動去勾搭他的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段可凡一聽眼睛就亮了,如果楊翠花所說屬實的話,他就有足夠的證據扳倒王大奎了,國家現在對精準扶貧工作非常重視,王大奎敢在扶貧款上動歪腦筋,那就誰也護不了他!連忙道:“大媽,您反映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您給我詳細說說,村里哪些低保戶是不符合條件卻吃了低保的?…”
楊翠花又有些猶豫了,顯然是擔心被王大奎打擊報復,劉小山到底是年輕氣盛些,就沒那么多顧慮,忍不住插嘴道:“這還要說嗎?村里現在能吃上低保的都不符合條件,你要不信,我領你去指給你看,家家條件都比咱家好…”
段可凡大喜過望,興奮地拍著劉小山的肩膀道:“那好,你現在就領我去看,我保證只要你們反映的情況屬實,王大奎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劉小山也是年輕心性,一聽就自告奮勇地答應帶段可凡去指認那些不符合條件的低保戶家,劉大福老兩口有些擔憂地對視了一眼,張了張嘴想阻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任由劉小山帶著段可凡去了。
劉小山帶著段可凡對村里那些不符合條件的低保戶家一一進行了指認,果然如劉小山所說,這些人的家里條件明顯比劉小山家要好些,雖然也算不得什么富裕之家,但是起碼從房子的破損程度和院子里的擺設來看,條件在村里絕不算差的。
一圈看下來,段可凡心里就有數了,拍了拍劉小山的肩膀沉聲道:“小山兄弟,行了,我心里有數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你對誰都別說,等我的消息吧…”
等劉小山走了,段可凡也沒有再繼續去收攤派款,因為他先得把村民們該得的扶貧款給拿回來,否則他這個任務永遠不可能完成,所以他直接打轉回了祠堂,拿出紙筆開始奮筆疾書,把自己在村里看到的情況如實記錄了下來,尤其是對王大奎利用職權,操控國家扶貧款的分配,讓自己的親戚和關系戶吃低保,而真正符合條件的貧困戶卻得不到補助的情況毫不留情面地做了揭露,并指出王大奎對于榕樹村貧窮落后的狀況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請求上級派調查組下來調查,罷免王大奎的村支書職務!
第二天一早段可凡就帶著寫好的告狀信離開了榕樹村去了鎮政府,他先去了崔玉蓮辦公室,崔玉蓮見到段可凡到來,驚喜道:“可凡,你咋來了呢?你不是才下去嗎?…”
“我想崔姐您了,來看看您不行啊?…”段可凡口花花道。
崔玉蓮俏臉一紅,輕啐了一口道:“盡會說好聽的,我才不信呢,你來肯定是有事吧,你跟姐說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段可凡也沒有隱瞞,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又把寫好的告狀信拿給崔玉蓮看,崔玉蓮一聽就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先把辦公室門關了,壓低嗓門對段可凡急道:“可凡,王大奎是村支書,你分配到榕樹村當村官,他就是你的直接領導,告自己的直接領導這可是犯了官場大忌啊!…”
段可凡有些不以為然地道:“為什么不能告?我敢保證我反映的情況絕對屬實,絕不是誣告,王大奎身為榕樹村的村支書,不但不為村民謀福利,帶領村民脫貧致富,還利用職權欺壓百姓,在村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我就要告他!…”
崔玉蓮連連搖頭道:“可凡,你真是幼稚啊!你以為你反映的情況鄉里不知道嗎?你以為就憑你掌握的這些情況就能告倒王大奎嗎?村支書不是政府公務員,所以對于他們的管理,政府一直是比較松散的,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鎮里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很多工作鎮里也需要依賴王大奎這樣的村支書去做,所以你這樣就想告倒王大奎是不可能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告倒了王大奎,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最多鎮上再指派一個新的村支書,而你卻是犯了官場大忌,今后誰還敢用你呢?!…”
“這還不算過分嗎?!如果像王大奎這樣的人還能擔任村支書,政府不但不監管,反而聽之任之,那老百姓還有什么活路?政府還有什么公信力可言?!不把王大奎這樣的害群之馬清除出去,還談什么發展農村經濟,讓老百姓脫貧致富?我告王大奎不是想為自己謀好處,我既然當了村官,就要為老百姓說話!…”段可凡激動地反駁道。
崔玉蓮見段可凡死活不聽自己的勸告,也有些氣急地揮揮手道:“那你就去告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自為之吧,等你吃了苦頭,后悔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