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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豈有此理

  楊翠花卻是支支吾吾不肯說,而病床上的劉大福臉上則露出了激憤之色,欲言又止,段可凡越發覺得其中有隱情了,一再追問,兩人卻是怎么也不肯說。

  這時一個年輕小伙從外面進來了,身上背著一個竹簍,里面放著一些草藥,年輕小伙長相憨厚,放下竹簍就朝楊翠花急吼吼地道:“媽,我把草藥采回來了,你趕緊給爹熬上吧…”

  楊翠花連忙指著年輕小伙介紹道:“領導,這是我兒子,叫劉小山…”

  劉小山昨晚也去了祠堂,所以認識段可凡,撓了撓頭道:“我認識你,村里新來的大學生村官嘛,你可真厲害,把祠堂里的鬼都給打跑了!…”

  段可凡想不到昨晚那一出還真讓自己成村里的名人了,不過這效果卻是他愿意看到的,呵呵笑道:“其實鬼都是怕人的,我只是膽子比較大而已,你也可以的…”

  劉小山吐了吐舌頭道:“你膽子是大,要是我嚇都嚇死了…”

  一來二去,兩人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段可凡從劉大福老倆口那里問不出隱情,想著劉小山是年輕人,應該好溝通些,連忙道:“小山,你爹的傷到底是咋回事?…”

  劉大福老倆口連忙咳嗽示意劉小山別說實話,劉小山到底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猶豫了一下,咬咬牙氣憤地道:“爹,媽,你們攔著我也要說,他狗日的王大奎仗著是村支書欺負咱們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回還讓王連生把爹給打傷了,要不是你們攔著,我就跟他們拼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你知道個啥?!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村誰家不受王大奎欺負,哪個敢吱聲,更何況咱們是外姓,怎么斗得過他們,咱家就你一根獨苗,你要是出了事,你讓我和你娘怎么辦?!…”劉大福拍著床沿,激動指著劉小山怒斥道。

  劉小山本想反駁,可見劉大福因為情緒激動,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不敢再刺激他,只能不服氣地撇撇嘴,不敢再說話了。

  段可凡也大吃了一驚,劉大福家和王大奎家挨著,按說遠親不如近鄰,關系應該不錯才對,沒想到劉大福的傷居然和王大奎這位村支書有關,連忙追問原委,劉大福老倆口明顯還有些猶豫,段可凡就正色道:“大爺,大媽,現在是法制社會,誰都不能一手遮天,王大奎是村支書,更不能欺壓百姓,你們把情況告訴我,我保證他不敢打擊報復你們!…”

  劉小山也在一旁幫腔道:“爹,媽,有啥不能說的,他王大奎都騎到咱家頭上拉屎拉尿了,還不許咱告狀啊,村里其他人不敢吱聲,是因為王大奎拿扶貧款卡著他們,反正扶貧款也從輪不到咱家頭上,咱還有啥可怕的,他還真敢殺了我不成,這位領導連鬼都不怕,肯定也不怕王大奎,沒準他真能替咱家做主呢!…”

  劉大福見確實瞞不過了,又聽劉小山這么一說也有些意動,和楊翠花交換了一下眼神,終于吞吞吐吐地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劉大福攤上王大奎這個鄰居,確實是倒了大霉,首先是王大奎家的樓房修了三層,把劉大福家的光線全給擋了,所以這本該和睦的鄰里關系自然就好不了了,要知道在農村這可是大忌,隔壁的房梁比自己高,就意味自家的風水被隔壁壓住了,所以在農村經常有鄰里為了房屋的房梁高度而打得頭破血流的。

  但是誰讓王大奎是村支書呢,所以劉大福也只能忍氣吞聲,但王大奎卻是變本加厲,不久前劉大福家的老母雞飛過院墻,飛到了王大奎家的院子里,結果被王大奎抓了直接燉了湯,這只老母雞是劉大福家唯一的一只老母雞,平時就指著它下蛋補貼家用呢,現在卻被王大奎燉了湯,劉大福自然氣不過,就上門找王大奎理論,讓他把他家的老母雞還回來。

  結果王大奎不但不肯賠劉大福家的老母雞,還和他講起了歪理,說劉大福家的老母雞把他院子里的一株名貴蘭花給吃了,這株名貴蘭花值一千塊錢,所以要劉大福倒賠他一千塊錢。劉大福從沒見過王大奎家有什么名貴蘭花,自然不肯認賠,就說大不了我不要老母雞總行了吧。

  王大奎反倒不依不撓了,第二天居然派王連生上門討要一千塊錢賠他那株根本不存在的名貴蘭花,那天正好劉小山在家,他也是年輕氣盛,就和王連生吵了起來,王連生在村里橫行慣了,一言不合就拿起一根木棍要打劉小山,劉大福心疼兒子,趕緊上前去護,結果被王連生一棍打在頭上,當場頭破血流,劉小山一看爹為了護自己被王連生打傷了,也紅了眼,跑到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就要跟王連生拼命,王連生見事不妙,趕緊跑了,而劉小山也被楊翠花死死抱住只能作罷。

  別以為這事就這么完了,王連生是民兵隊長,跑出去沒多久,就叫了一幫民兵過來,把劉小山綁了,說劉小山持刀行兇,要送到鄉派出所去坐牢,最后逼得劉大福和楊翠花跪在地上,又答應賠一千塊錢,這才放過了劉小山,劉大福被打傷了頭,反倒還賠了一千塊錢,越想越憋屈,就此一病不起,也讓這個本就貧窮的家越發雪上加霜!

  “簡直豈有此理!”段可凡氣得險些把手中的茶碗都摔了,猛地站起來怒不可竭地道:“哪有把人打傷了,還要人賠錢的道理?這也太欺負人了!你們怎么不去鄉里告他們呢?!…”

  “沒用的,鄉里的干部都是向著王大奎這個村支書的,而且王大奎咬死說我家老母雞吃了他家的名貴蘭花,老母雞又被他燉湯吃了,就死無對證了,我們只能自認倒霉了!…”劉大福搖頭苦笑道。

  段可凡冷靜下來一想,這事確實難辦,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自己也很難找到證據證明劉大福家的老母雞到底吃沒吃王大奎家的蘭花,就算告到鄉里,鄉里很可能會按鄰里糾紛處理,很難扳倒王大奎這個村支書,而且王大奎算是自己名義上的直接領導,自己一來就和他鬧掰了,又不能徹底扳倒他,那今后的工作也不好開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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