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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冷漠

  夏二叔卻不高興了。他瞪了夏至一眼,心說哪里都有你,就連他教訓教訓自己的閨女和女婿,夏至都要懟他。

  不過這樣,夏二叔就不好再繼續數落顧勇和六月了。

  “你倆這次到府城來,說有啥事啊,還是咋地?”夏二叔耷拉著眼皮子問道。這話就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六月和顧勇這個模樣,分明是來投親的。而且,顧勇上門來了,夏二叔一句客氣話都沒說,也沒問問對方的父母祖父母是否都安好,可以說是很沒有禮貌的。

  夏二叔不是不懂得禮節的人,他這是看不上顧勇,連帶著顧勇那一家子他都看不上眼。以前或許還不會這樣,但是現在夏二叔自認發達了,身份不同了,所以看顧勇就越發的不順眼了。

  “爹,娘。”六月臉上訕訕的,她這個情形來了,夏二叔和夏二嬸根本就沒必要詢問,讓顧勇難堪。只說顧勇難堪,不說她,因為她是夏二叔和夏二嬸的親生閨女,親骨肉之間沒那么多的講究。“我們是特意來看望爹娘的。”

  這話的意思,再加上六月臉上略有些忸怩的神色,其中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夏二叔就冷笑了一眼,看顧勇的眼神更加不屑。

  顧勇似乎是個臉皮薄的,他的臉紅的幾乎要滴血,然后就垂下了頭。

  “嘿嘿,六月啊,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女婿的主意?”夏二叔冷笑著問,“這可真是出息大發了。”

  “爹,這是我的主意。是我非要來的,我一個人路上不方便,強要你女婿陪著我來。他、他本來是不樂意來的。”六月連忙就道,她也看出了顧勇的窘境,臉上就露出著急心疼的神色來。

  不管日子過的怎么樣,這小兩口之間的感情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這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夏二叔拉長了聲音說道,“我們這才剛在府城里站住腳,打秋風的就來了。”

  這話分明是在譏刺顧勇了。

  顧勇的臉幾乎要燒起來。他抬起頭來向夏二叔拱手:“岳父,我就是陪著六月,來看看你么二老。”

  “就是看看我們?”夏二叔明顯不信。

  “就是看看。”顧勇這次說話就順溜了很多。小伙子脊背挺直,神態倔強,看樣子是個挺硬氣的人。

  夏二叔冷笑,故意低低的聲音:“還只看看,只怕不刮下一層地皮去是不肯走。我們心疼閨女,那可不得掏錢嗎…”

  夏二叔這聲音不高不低的,正好能夠讓顧勇清清楚楚地聽見。

  顧勇的神態窘迫極了。

  六月看見了,臉上神情也很不好看,幾乎就要哭出來了。當著爹娘的面,她也顧不了還有別的人,反正都是自家的親戚,也沒什么好顧忌的。

  “爹,娘,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強逼著他跟我來的。我就聽說你們在府城過的多好多好。爹娘有本事了,拉拔兒女一把總行吧。這不比去求別人。他倔,不求人。可我說,這是親爹娘,不叫求人…”

  顧勇已經看出夏二叔和夏二嬸不待見他,而且還被夏二叔羞辱了一場,他就在旁邊攔著,不讓六月說。可六月還是把話給挑明了。

  夏二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天色已經不早,田監生那邊知道夏至還沒走,又打發了羅娟等人過來,要留夏至幾個吃飯。

  夏至可不能在這里待了。

  夏二叔也說時辰不早了:“這是監生老爺家,規矩大。你一個青壯的男人,在這住著不方便。”

  夏二叔讓夏二嬸領著六月進去,卻不肯留顧勇。

  六月不肯撇下顧勇跟夏二嬸走。

  顧勇反而勸六月:“你多半年都沒見岳父岳母了,不是總說想嗎。好不容易見著,你就跟岳父岳母一塊吧。我、我明天來接你,咱們回去。”

  “你上哪兒去?”六月就問。

  “你爺看中的好孫女婿,在這府城里還沒個三親六故的,人家住的地方多著了。”夏二叔依舊拉長了聲音說道。

  “我有住的地方。”顧勇沒看夏二叔。

  “你哪有住的地方,這府城里咱們又沒別的親戚。”六月就說道。她知道,顧勇從這離開,根本就沒處可去。而且顧勇身上也沒錢,唯一的可能,就是隨便在街上什么地方窩一宿了。

  六月心疼顧勇,想讓夏二叔和夏二嬸把顧勇也留下來。

  可夏二叔和夏二嬸分明沒有這個意思。

  “六月姐,姐夫,你們在府城里咋沒有別的親戚了。你們咋把攢大姑家給忘記了。”夏至就說,“姐夫要是不樂意住這,那就跟著我們去大姑家住唄。”

  六月成親之后,因為離的遠,跟夏大姑家就沒什么來往了。他們大老遠的來了,心中想著能夠投靠的也就只有親爹娘,倒真是沒有想到夏大姑身上。

  六月和顧勇就都有些不好意思。

  “姐夫走,跟我回家吧。”長生就笑著跟顧勇說道。

  顧勇還猶豫著不肯答應。他是個典型的莊戶人家小伙,特別不愿意給人添麻煩。

  “姐夫,你都到府城來了。我們都有住的地方,決不能看著你沒地方住啊。走吧,跟我們走,好好歇一宿,明天好來接我六月姐。”夏至就說。

  夏至和長生都很親切、熱情,顧勇知道,他再拒絕,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顧勇就跟六月低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話,然后又將帶來布袋子分了。雖然他們家里境況非常不好,但是到府城來,他們還是拿了禮物。不是什么點心和糖酒之類的,而是家里種的花生,挑最好的,剝的干干凈凈帶來了。

  要去夏大姑家,顧勇挺講究,就將花生分出一半來,作為給夏大姑和郭姑父的禮。

  這么著,顧勇拿著花生,就跟夏至他們從田監生的外宅出來。

  坐上了長生的馬車,顧勇還是有些不自在。別說跟夏大姑家了,就是跟夏至和小黑魚兒他也不是很熟悉。

  不過等見到夏大姑之后,顧勇的態度慢慢地就放松了下來。夏大姑善言談,回招待人,而且還是個非常慈祥的長輩。

  慢慢地,顧勇也說出些事情來。

  顧家原本的日子還是很過得的,不過是因為顧勇的爹娘常年臥病,顧勇又孝順,不肯看著爹娘硬挨,一定要給爹娘看病吃藥,這幾年下來,家里的日子漸漸的窮了。

  顧勇不是長子,但因為他大哥和大嫂不孝順,他和六月就完全攬下了照顧老人和弟弟妹妹的責任。

  這次往府城來,確實是六月聽了表弟羅冬生的話,知道夏二叔和夏二嬸在府城干的很好,六月就生出心思來,想來求爹娘的幫助。

  閨女過的不好,有很多爹娘會暗暗貼補的。

  不過顧勇很有心氣兒,不希望沾岳父岳母的光。但為了生活,為了他那一大家子,他也妥協了。不過,顧勇還是不肯白拿岳父岳母的資助,他的打算,是夏二叔和夏二嬸借他些銀錢,他回去做個小本生意,也能貼補家計、養家糊口。

  不過見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顧勇還是很受打擊的。雖然他以前就知道,夏二叔和夏二嬸有些勢利眼,但對他冷遇到這個地步,還是他始料未及的。

  夏大姑是個容易讓人對她敞開心扉的人,到最后,顧勇都在夏大姑面前落了淚,讓夏大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姐夫,你別難過了。”夏至就開口說道,“你也說了,就讓我六月姐陪她爹娘說說話,畢竟好久沒見了。我借錢給你。你拿去做生意吧。”

  在藥王廟胡同看到六月和顧勇,夏至心里就在這么想了。顧勇自己提出要做小生意賺錢,這還省了她不少話。

  雖然夏老爺子平常不大提起,但夏至卻知道,六月過的不好,夏老爺子心里也不好受。她現在手里有銀錢,可以幫助六月和顧勇。

  “那哪兒成,那哪成…”顧勇忙擺手,他怎么能朝比自己小的姑娘借錢。

  小黑魚兒就看了顧勇一眼:“十六說要借錢給你,你就拿著吧。”

  “十六先開口了,那我就不跟著搶了。”夏大姑就笑著說,意思是如果顧勇想要借錢,她這里也有。

  顧勇沒想到,在岳父岳母那里遭受了冷眼,可媳婦娘家其他人待他卻這么好。

  “姐夫,你有做小生意的心思要用錢,其實也不用大老遠跑府城來啊。我爺那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大興莊說一聲,啥事辦不成啊。我爺肯定還挺高興。”夏至又對顧勇說道。

  顧勇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向夏老爺子求助,關鍵是他本人并不想求人。而六月想要求人,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親爹娘,然后才會是隔了一輩的老人。

  “我聽你爺說過,你們老顧家人就這樣,不樂意跟人開口,總覺得是在求人。可咱們這關系不一樣啊。”夏大姑就笑著說道。

  因為顧勇來了,夏大姑又特意讓廚房加菜。女婿上門,得當貴客招待,雖然廚房原本安排的飯菜就很豐盛了。

  吃過了飯,又略微說了一會話,長生就帶顧勇回自己的屋子里安歇去了。顧勇和六月長途而來,小兩口為了省錢路上沒少吃苦。

  夏至留在上房東屋,陪著夏大姑說話。

  “…估計是看她們穿的不好,也沒錢打點。也是湊巧了,要不然她們倆人根本就到不了我二叔二嬸的跟前兒。”說到六月和顧勇,夏至就告訴夏大姑。

  “你二叔、二嬸做事太傷人了。”夏大姑就說,然后她就頓了頓,似乎是有什么話不太好說出口。

  “怎么了,大姑?”夏至就問。

  夏大姑看看左右沒有別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跟夏至說:“他們把六月留下來,不讓他們小兩口在一塊,估計還有別的想頭。”

  “能有啥想頭?”夏至微微挑眉。

  “嘿。”夏大姑冷笑了一聲,“以前他們就露出過口風來…”

  六月日子過的不好,因為那一大家子的拖累,以后肯定也很辛苦。另外,六月和郭勇成親兩年,六月都沒有懷上孩子。

  夏二叔和夏二嬸之前就想把六月接回家來,再聘一家,不過知道夏老爺子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沒敢那么干。

  現在夏二叔和夏二嬸覺得在府城里站住腳,估計還覺得能給六月找一門更好的親事,所以這次不給顧勇留半點兒顏面,還單獨留下六月…

  “估計是想勸六月甩了顧勇。”夏大姑壓低聲音說道,“不信咱們就看著…”

  還真有這個可能。夏至想了想,覺得夏大姑在這方面的感覺還真是敏銳。

  說過了六月和顧勇,夏大姑又問夏至:“你們去這一趟,沒啥別的事吧?”

  夏至就露出一個有些惡心的表情來:“大姑,你不讓珍珠往藥王廟胡同去,可是對了。”

  “啊!”夏大姑吃了已經,又詳細地詢問夏至。

  夏至就將大體的經歷說了:“那個田監生也太為老不尊了。”

  夏大姑就嘆氣:“我就知道你這孩子硬氣。田監生是不知道你跟李夏和田括他們的交情,要是知道了,他也不敢。”

  夏大姑就說起田監生這個人來。

  田監生在府城里還是比較有名的。以前夏大姑沒注意,因為夏二叔和夏二嬸,她才留心。田監生風流好色,男女不忌,最近或許是因為年老的緣故,還特別喜歡小女孩、小男孩。

  “因為他有錢有勢的,還有人家把孩子往他跟前送,就盼著他能看上。”

  那些人家的想法是想得一注子財,然后等孩子長大了照樣結婚生子什么都不耽誤。

  “太可惡了。”夏至怒。

  “人賤有天收。”夏大姑就說,“他折騰這些年,估計身子早就折騰壞了,活不長。”

  人賤天收,但有的時候,還是得人自己想辦法、動手。

  “我二叔二嬸我是說不動的。我想帶五月、七月他們走。”夏至又跟夏大姑說。

  夏大姑就嘆氣:“他們不會跟你走的。”

  夏至也輕輕的嘆氣。

  正說著話,郭玉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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