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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投親的

  夏二叔連連給夏至使眼色,他心中暗暗著急。平時夏至很是聰明機靈,想要討誰高興都是很輕易的事情。可今天在田監生的面前卻是這樣,夏二叔不由得懷疑,夏至這是不是故意的。夏至不是想讓田監生難堪,而是想讓他難做。

  夏至卻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夏二叔的小動作。

  而田監生不僅沒有生夏至的氣,反而好像越發喜歡夏至了。

  “你年紀還小,你父親沒跟你提起也是有的。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一聲世叔。”田監生說道,然后就笑著看夏至。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財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攀親眷都不攀不上。他都如此主動了,夏至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就很機靈,應該知道,如果肯叫他一聲世叔,那可會有數不盡的好處。

  夏至目光微轉,從田監生面上一掃而過,就落在了張巧兒的身上,然后由張巧兒有看向羅娟。田監生這個輩分是沒法子論的。從夏二嬸那么論,她和張巧兒可是同輩。而且,夏至也不打算跟這個田監生論什么輩分。

  “監生老爺,這我可不敢高攀。”夏至菜刀眼說道。

  “十六,你這孩子,你今天咋這么不會來事兒呢…”夏二叔一面給夏至使眼色,一面就提醒夏至。

  夏至菜刀眼冷冷地看了夏二叔一眼。

  夏二叔立刻就噎住了。

  田監生似乎覺得眼前這一幕很有趣,又哈哈地大笑起來。“名字叫做夏至,怎么又叫十六?”

  “是小名,她生日那天…”夏二叔忙討好地跟田監生解釋。

  夏至干咳一聲打斷了夏二叔:“二叔,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夏至轉身就要走。

  田監生忙就從榻上站起來。他伸手攔住夏至:“十六,別急著走。你留下來跟世叔說說話,世叔不會虧待你。世叔讓人準備酒席,十六,你喜歡吃什么…”

  竟是溫柔款款的態度。

  這可把夏至給惡心壞了。

  夏至環顧四周。夏二叔、夏二嬸和羅娟都在諂媚地笑,張巧兒挺著大肚子斜倚在榻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很是邪氣。

  還有五月、七月和郭玉環的神色,可就頗有些復雜難言了。

  “監生老爺請自重。十六這個名字,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叫的。我與監生老爺萍水相逢,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不過是給我二叔一點兒顏面罷了。這就不打擾了…”夏至說完,拉了小黑魚兒轉身就走。

  小黑魚兒對田監生怒目而視:“可惜沒帶大青來。”

  田監生不知道大青是誰:“大青是誰啊,你們的親戚、哥哥?都一起請了來…”

  “你才是大青的弟弟。”小黑魚兒可不吃虧,他呸了田監生一口,“你還不配做大青的兄弟。”

  夏至要走,旁邊的大管事就要上前來攔著。長生忙就護住了夏至和珍珠往外走。

  田監生就瞪了大管事一眼:“怎么如此粗魯?再嚇壞了人家小姑娘!”

  他如此風度翩翩,溫柔款款,心中期望夏至能夠回頭。可夏至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管事就用目光詢問田監生,是不是要將夏至給追回來。

  田監生的目光凝注在夏至的后背上,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朝大管事擺擺手。他自詡風流瀟灑,對女人從來不用強,總是要讓女人心甘情愿地跟著他,才是他的本事。

  他對夏至很感興趣,更不想用這些明顯不入流的手段在夏至的身上。

  夏二叔的家境,他是有些了解的。

  夏至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二門,夏二叔、夏二嬸帶著人就追了上來。

  “十六啊,你可真有福。”夏二嬸咧嘴笑,“監生老爺跟你特別投緣。監生老爺跟你爹還有交情。這不,你那么頂撞他,他都沒生氣,還讓我和你二叔給你送東西來。”

  夏二叔和夏二嬸身后帶著幾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捧著盒子。

  夏二叔目光復雜地看著夏至。那幾個人則都將手中的盒子打開讓夏至看。

  有那么一瞬間,夏至覺得有些晃眼。幾個盒子里面都擺滿了東西,一個里面是彩緞,另一個盒子里面是一套赤金的頭面,一個盒子里面是些象牙梳、金丁香、鐲子、戒指、珠串之類飾物,還有一個盒子里面干脆放的滿滿的銀元寶。

  “十六,這些都是給你的。只要你認下監生老爺這個世叔…”夏二叔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輕了,不知道是怕驚嚇到了夏至,還是怕驚嚇到了這幾盒子的金銀珠寶。

  “想讓我認他做世叔!只怕他沒有這個福分!也不怕折了壽數!”夏至可一點兒都沒客氣。一見面就送出這么多貴重的東西,想用富貴迷花了她的眼睛,是想讓她認世叔那么簡單嗎?

  用時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吧。

  夏二叔和夏二嬸難道不明白?

  “二叔,二嬸,你們給人當差也好,給人幫忙也好,可別忘了自己是誰,還有我爺的教導,不管怎樣,都得堂堂正正的做人!銀錢富貴就那么好,把良心和臉面都賣給人家了?你們想要發財,回家來,我帶著你們發財,你們別在這干了!”

  夏至不僅不肯收禮,還將田監生給狠狠地咒罵了一番。

  這樣還不算,夏至還要讓他們放棄這里的榮華富貴跟她回家,說什么帶著他們發財。夏至在大興莊和臨水鎮折騰出來的動靜他們也聽到了一些,知道夏至帶著夏三叔他們賺了些錢。

  可是那點兒錢,怎么能跟他們現在的生活比較。夏至帶著夏三叔賺的錢,說到底還是辛苦錢,怎么比他們吃香喝辣,賺錢賺的輕松?!

  “十六啊,你年紀小,跟你老叔一樣,讓你爺和你奶給慣的不知道外面是啥時世!這可是天大的福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十六,你聽二叔二嬸的,不然你往后可得后悔。”夏二叔就勸夏至。

  夏至就知道,方才她那些話夏二叔根本就沒聽進去。

  “你們倆不回去就算了,把五月姐,七月,還有二柱和小楊都帶來。我問問他們,誰愿意跟我走,我以后養活他們。”夏至就又說道。

  夏二叔和夏二嬸都笑了,根本就不把夏至的話當回事。

  夏至見說不動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再想想五月、七月、夏柱和小楊的情形,應該也不會愿意跟她走。

  夏至無話可說,轉身要走。

  這個時候,就有門上的人過來跟夏二叔說話,說是外面有人找,說是夏二叔的閨女和女婿。

  “俺們都不相信,看著像逃荒要飯的。再者說,二舅老爺的兩位姑娘不都在府里,哪里又跑出來個啥閨女、女婿的…”

  這門上的人本是不想給夏二叔通傳的,不過湊巧看到夏二叔,所以過來說上這么一句。

  “啊…”夏二叔略有些愣怔,就看向夏二嬸。

  夏二嬸張著嘴想了半晌,也沒說出個什么來。

  那門上的人就明白了:“看來就是要飯的,俺去把人打走。”

  “二叔,二嬸,是不是我六月姐啊?”夏至看不下去了,就提醒了一句。

  夏二叔和夏二嬸這才醒過神來。

  “不可能啊。離著大老遠的,他們倆咋上這兒來了。”夏二嬸就說道,也不叫住門上的人,讓他先不要趕人。

  “就是啊,五月他們倆咋能上這來。”夏二叔也是這么說。

  他們現在眼中都是盒子里那些好東西,心里都是田監生和夏至,略微分出這一分心思來想別的事,明顯就很不夠用。

  “看看不就知道了。”夏至沒好氣地道,然后指著那幾個捧盒子的人,“還不快滾呢,在這礙我的眼。”

  幾個捧盒子的面面相覷,看出夏至心思堅決,而夏二叔和夏二嬸沒有辦法,最后倒是知趣地退走了。

  捧盒子的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就好像丟了魂一般,嘴里小聲嘀咕說夏至敗家,不懂事。

  如果他們讓夏至收了禮,估計回去也能在田監生那里得好處吧。

  夏至當場沒有再發作,卻將這件事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這會工夫,那個門上的人就領著一對青年男女走了來。

  這對青年男女身上都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服,不過能夠看的出來,這應該是他們有的最好,或者說是比較好的衣裳了,補丁并不多,而且打的很隱蔽,針腳也細密的很。他們的容貌都不難看,不過面色都不太好,而且還帶著滿滿的風霜,應該是長途跋涉到此,而且路途中并沒有很少的休整過。

  男女青年被門上的人領過來,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的面前就行禮,口中稱呼爹娘和岳父岳母。

  “哎呦,六月,真是你呀!你咋來了這是!”夏二嬸大吃一驚不過還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閨女。

  這來的青年男女,就是夏二叔和夏二嬸的大閨女五月和五月的女婿顧勇了。

  六月笑的有些靦腆:“爹、娘,我和你女婿來看你們了。”

  最初的吃驚過后,夏二嬸面上還沒什么,夏二叔就仰起了下巴,面上露出驕矜之色,只從眼皮子底下大女婿顧勇。

  “你們倆這是咋回事啊?出門了,還是上這兒來,就不懂個禮節,不知道穿的體面點兒?”夏二叔一開口沒有任何的問候,先就數落這兩口子。

  顧勇的臉上就是一紅,六月忙就不著痕跡地攔在顧勇的前頭,笑著跟夏二叔解釋:“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這就是我倆最好的衣裳了。”

  這話說完,六月的臉也紅了。

  “我的閨女呦,你可受苦啦!”夏二嬸拉住六月的手,拖著長音吟唱起來。

  夏二叔就皺眉,然后就訓斥了夏二嬸一句:“在這唱啥,還嫌不夠丟人。人都來了,進屋說話去。”

  這就總算是沒把人往外攆了。

  六月過年的時候還回娘家串過門,當然認得夏至和小黑魚兒,雖然兩個孩子都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

  “老叔咋也來了?”六月很恭敬地跟小黑魚兒說話,然后又招呼夏至,“十六,你陪老叔來的?”

  “六月姐。”夏至笑著叫了一聲。

  六月的女婿顧勇也過來跟小黑魚兒、夏至說話。夏至又將長生和珍珠介紹給兩人認識。他們雖然也見過面,但畢竟不熟,也就是在這里有人給介紹著,如果是走在街上,迎面都未必能夠認得出來了。

  夏至本來想走的,可是看到五月夫妻倆來了,就臨時改變了主意。

  夏二叔卻并沒有將五月和顧勇往二門里自己的跨院里領,而是在門房借了個屋子。夏至帶著小黑魚兒幾個也跟了過去。

  進了屋,夏二叔就大馬金刀地先坐了,也不讓顧勇。

  “你們倆咋找到這來的?”一開口就問這個。

  “…趕集的時候,碰見我姥家的冬生了,聽冬生說的。”六月回答。

  “是冬生告訴你們的?他還告訴的挺細,大老遠地你倆都能找來。”夏二叔跟五月說話,目光卻在打量的顧勇。

  顧勇中等身材,五官算得上英俊,不過卻面有菜色。夏至早就聽家里人說過,貌似六月的日子過的不咋樣。為了這件事,夏二叔和夏二嬸沒少埋怨夏老爺子。因為六月的親事是夏老爺子做主。

  顧勇的祖父和夏老爺子相識,而且關系還不錯。

  “冬生就說了你們在哪兒,我們進城來,一路打聽來著。”六月老實地說道。

  “你們還一路打聽來的?你跟人說了是我閨女、女婿了?”夏二叔的眉頭都皺成一個疙瘩了。

  “是、是啊,要不、要不咋說?”六月有些疑惑。

  顧勇似乎就明白了夏二叔的意思,他叫了一聲六月,不讓六月繼續再問。

  “你們倆啊,咋就不能給我長點兒臉!”夏二叔指著顧勇和六月,情緒很激動的樣子,“我如今也是這城里有頭有臉的人了,你們是不知道,這城里人比鄉下人嘴還碎。你們讓我明天怎么出門見人!”

  六月和顧勇的臉都漲的通紅。

  夏至聽不下去了:“二叔,你說的這是啥話。我看我六月姐和姐夫收拾的挺干凈,大老遠趕路來的,跟剛從家門口出來的不能比。他們沒偷沒搶,在當地人人都說他們好,咋到府城就給你丟臉了!”

  夏至這么說著,顧勇和六月晦暗的臉上就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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